大雨很快过去,第二日便是艳阳灿灿的天气了。 阳光透过窗纸,投在地板上形成斑驳阴影。 房门处响起敲门声。 程余猛地惊醒,坐直身子,呆了下,“我怎么睡过去了?”。 萧风皱着眉头,抬手挡了挡并不算强的光线,“醒了去开门。” 程余眨眨眼,还是很懵,看向萧风,“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怎么会知道。”萧风闭上眸子,“你快去开门,顺便叫姜奇来换你。” 程余连忙哦了声,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不认识的青年,很憨厚老实的模样,见有人出来挠挠头,有点腼腆。 程余怔了下,“你有事?” “这位兄台,在下金蚕教濂立安,敢问乔帮组织的伐白盟之事,可有听闻?”青年正了正神色,不卑不亢道。 程余眨眨眼,砰一声关上了门。 濂立安抽了下嘴角,伸手又想敲门。 房门又哗一声被打开,程余板着脸说,“滚蛋,别惹我,否则我揍得连你娘都不认识你。” 砰一声,房门又关上了。 濂立安嘴角抽搐,这位一脸睡痕的大哥怎么这么奇葩。 他摇摇头,离开了。 …… 程余再去叫萧风,这少年就完全睡死了过去。 程余有些无奈,又去看杨柠。 这家伙更是糟糕,呼吸时有时无,可身上的伤却好得极快。 程余想,要是萧风有这家伙一半恢复能力,该多好。 他没去叫姜奇,又坐了下去。 昨晚虽然是坐着睡得,可这一觉睡得是真踏实。 他托着腮看着两张漂亮却苍白至极的脸,眨眨眼,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 这时,房门又响了起来。 程余吓了一哆嗦,拍拍脑袋,吐出口气,又恶狠狠起来。 还没完没了了。 他跑去猛地打开门,怔了下,“姜奇……前辈。” “你去休息吧,换我了。”姜奇面无表情说。 “那个……好,好。”程余心虚点点头,出了房间。 …… 阳光拉长了影子,时间在缓缓流逝。 几个人的生活逐渐平静下来。 萧风的体温还是不退,好在精神开始一天天好起来了。 程余时常抱着萧风出去晒太阳,与林老伯也开始说话。 有一次,林老伯说,“又带你弟去晒太阳啊?” 谁知道,程余回头一本正经说,“这是我儿子。” 姜奇实在忘不了林老伯与那六个人一脸震惊的表情。 结果,才把萧风抱出去,程余一低头就看到萧风淡淡看着他,“我是你儿子啊?” 最后那个‘啊’字拖得老长。 当时,程余差点没把萧风丢出去。 杨柠依旧没什么起色,活死人一样。 程余问过萧风,只是换来的答案是一阵沉默,然后,少年睡过去了。 于是,程余便不再问。 杨柠的突然翻脸可以说是如今结果的最大原因,少年怨他,应该的。 那两个囚徒,萧风与他们单独聊了会儿,程余与姜奇都不知道聊的什么,虽好奇也不多问。 此间事过,两人才发现,他们与少年的世界相距太远,实在不想去添乱。 两人都被萧风放了,走时是活的,不过能不能跑出覃镇,难说。 这些天,覃镇附近来了不少江湖人,也来了不少飘缈楼人。 后者是为了保护萧风。 至于前者,姜奇打听了下,是为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似乎是最近愈演愈烈的伐白盟的主要发起人之一。 但可笑的是,对于为什么要发起伐白盟,姜奇打听了好多人,竟都说不出来。 似乎只是乔帮支持伐白盟,伐白盟就成立了。 而乔帮支持的原因,是一种谣传,白无天与乔娘一战时,白无天轻薄了乔娘。 这简直荒谬滑稽得一塌糊涂。 江湖儿女,打打杀杀磕磕碰碰本是稀松平常之事,可人家是乔帮之主,硬要拿这件事说事,江湖也没办法说什么。 谁让人家家大业大,实在惹不起呢。 当然,这些与现在的萧风,程余都没什么关系。 此时,两人正坐在一棵大枣树上晒太阳。 日光透过愈发繁茂的枣叶,斑斑驳驳照在两人身上。 “你说我这么成天抱着你,不是在养儿子是什么?”程余懒洋洋抠耳朵,感慨。 “是你要抱我,我没让你抱。”萧风闭着眼睛,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能感受到温度的时光不多,他要好好珍惜。 “主要是你这个体型抱起来不大不小,刚刚好。”程余咧嘴笑起来,像个傻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是新奇,现在是抱习惯了。”萧风毫不留情拆穿。 “可是,真的很像……”程余一点不尴尬。 “闭嘴!”萧风皱了皱眉。 “哦。”程余立即乖乖闭嘴了。 过了会儿,他又问,“你说,这都半个月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蚕教大小姐怎么还不来?” “声势还不够,自然不会来。”萧风淡淡说。 “那就是说,伐白盟一定会成立了?”程余微微直了直身子。 “大势所趋。”萧风点评。 “你以前说过,白无天此番甘愿为棋,是想走出去,白杨盟必然是他的累赘,你说,这件事,他会不会有促成的意思。”程余给萧风拿掉头上的枣花。 “不会。”萧风肯定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白盟主即使真觉得白杨盟是拖累,也不会促成,最多是视而不见。” “就像现在这样?”程余偏头问。 “嗯,不过白盟主应该猜出了我在这儿,他若现在找我挑战,可就麻烦了。”萧风勾了下嘴角,并不是很在意说。 “照你这么说,应该不少人都知道你在这里了,怎么不见有人出手试探?”程余不以为然。 萧风抿了抿唇,“其实,你可以闭嘴的。” 话音刚落,几道异常风声自头顶传来。 哗啦一阵响动,几道人影刹那停在了两人头顶的树梢上。 “这么巧?”程余抽了抽嘴角,脸色古怪。 萧风坐直了身子,温文尔雅微笑,“敢问几位,有何贵干?” 风起。 树枝抖动,枣花簌簌而落。 似乎一场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