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反正迟早也要拿它去做交易。孤马上带先生去国宝库一睹为快。公瑾、子敬,你们也来吧。”孙权说完,转入书房拿钥匙,准备带孔明去开开眼界。 国宝库可谓守卫森严,孙权领他们经过了一道又一道防线,终于来到一扇大铁门前。他神秘兮兮地说:“水晶球就在里面。” “这里怎么无人把守?”孔明不解。 “这扇铁门牢固无比,且钥匙仅此一把,外人绝对打不开。”孙权将手中那枚奇形怪状的钥匙插进匙洞,向右转了三圈,打开了铁门。 兴致勃勃的孙权正想向各位展示自己的珍藏品,突然,他发现银座上空空如也——圣球不翼而飞了! 他大惊失色,忙唤人进来,问:“水晶球呢?” 卫兵们傻了眼,个个摇头;卫兵长更是面如土色,因看管不力致使国宝遗失属重大罪过。 孙权勃然大怒:“饭桶,你们连个球都看不住吗?!” 卫兵长说:“禀报主公,我们日夜守卫,并无外人进来。” 卫兵们都点头证明,口供一致。周瑜问:“你们确定没人进来过?” 卫兵长努力回忆了一下,说:“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半个月前陆迹大人来过一次,他还带了一名士兵来,说奉主公之命来做月度巡查。我见他持有密匙,便让他们进去了。” 孙权听罢,当即瘫倒在地。他原以为这里是固若金汤的。 众人忙将他扶起。孙权说:“是陆迹干的,孤从没给过他这儿的钥匙。” 孔明问卫兵们:“他们进来时你们有没有跟着?出去时手上有拿东西吗?” “没有,因为陆大人是主公的亲信,所以我们不敢随便跟随;但我敢保证,他们两人都是两手空空出来的,这里的所有卫兵都可以作证!”卫兵长的语气十分肯定。 鲁肃问:“除了陆迹二人,还有无其他人来过?” 卫兵长答:“绝对没有,我肯定!” 孔明问:“孙将军上次来这儿是什么时候?” 孙权说:“孤上个月来过一次,之后就没来过。” “这里的钥匙还有谁有吗?” “此钥匙为特制版,世上仅此一枚,孤随身携带,陆迹不可能拿得到。” “这扇铁门是谁设计的?” “是陆迹!”孙权一拍脑袋,“孤想起来了。两年前,陆迹找人为孤设计了这扇铁门。他说,这扇门非常坚固,没有密匙绝对打不开。这枚密匙是他交给孤的,他说仅此一枚,绝无私配。孤当时太信任他了,一点也没察觉他的阴谋。一定是他预先配了两枚相同的密匙,一枚给孤,一枚自留。这个逆贼,竟然胆大包天,敢明目张胆盗取国宝!” “看来水晶球确实为陆迹所盗,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孔明用羽扇轻触下巴,进入思考状态,“孙将军,恕我斗胆问一句,陆迹在贵邦从政多久了?目前每月俸禄大概是多少?” 孙权虽不太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些,但仍回应道:“陆迹是建安五年(公元200年)进宫的,当时亡兄孙策刚去世,孤刚上位不久,他就毛遂自荐加入了。不过,他的确很有才华,出类拔萃,当时深得孤之器重。至于俸禄数量,这个孤确实不太清楚,需传太仓官顾程来询问一下。” “不必了,既然他深得孙将军器重,俸禄自然不低。那他平时有无什么不良嗜好?例如豪赌、嫖宿之类的?”孔明同时问孙权、周瑜、鲁肃三人。 三人想了想,均摇头表示不了解。孙权不解:“陆迹在众人眼中,一向是个很正直的人,从未听说过他有这些陋习;况且他已有家室,一家人都住在宫内,按理应该不会。先生何故问此问题?” 孔明解释道:“我只是想确认,他盗球是否为了金钱。照孙将军的说法,他不是为了钱,那到底是为何?既然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能促使这样‘正直’的人冒如此大的风险去盗取一个球,这里面的文章不简单。” 孔明皱起了眉头,几大关键因素在他的脑海里迅速形成了一个关系辐射网,核心指向两个字——盗球。他动用了全部脑细胞上阵,誓要在短时间内分析出一切真相。其他人也非常配合,静静等待着他的分析成果。 不久,他的脑细胞终于有了集体劳动成果,但他故意先不张扬,只是问:“他是用什么方法把球带出去的呢?难道球会隐形?” 孔明让卫兵长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卫兵长想了好一会儿,说:“说来也怪,我觉得和陆大人同来的那个士兵出来后,肚子好像大了一点,但又不是很明显。当时没去细想。” “难道那人把球藏在衣服里?”周瑜觉得这种盗法太笨拙了,根本不可行。 “水晶球那么大,藏在衣服里像个孕妇似的,谁看不出来?”鲁肃不信。 “看来秘密就在那个士兵身上。”孔明说完一敲脑袋,“嘿,我们真糊涂,直接把陆迹捉来审问不就得了?” 一句话提醒了孙权,他立刻派人去捉陆迹。 不久,陆迹被五花大绑押进国宝库。孙权喝令他下跪。 陆迹惊慌不已。孙权指着空无一物的银座,怒道:“陆迹,孤问你,水晶球在哪里?” “什么?水晶球不见了?!这…这不关我的事,请主公明察!”陆迹故作冤枉状,但他的眼神瞒不过在场的所有人。 “你还敢狡辩!这扇铁门是你找人设计的,你私配这里的密匙,半个月前与人合伙盗走了水晶球,还敢不认!”孙权厉声喝道。 卫兵长说:“陆大人,你半个月前说奉主公之命来做月度巡查,这里的所有士兵都可以作证,还有巡查记录为证。” 孙权怒道:“陆迹,枉孤平日对你如此信任,你竟敢私盗国宝!还敢不认!” “……”在铁证面前,陆迹无言以对。 孙权一怒之下欲拔剑。孔明阻止了他,走到陆迹面前,说:“你是越族人。”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说什么?你胡说!”陆迹瞬间慌了神。 “陆迹,你蒙骗了宫中所有人,让大家误以为你是吴人,其实你是山越!你是越族派到吴国来的奸细!”孔明一语破天机。 陆迹看着孔明,一言不发。不到十秒钟,他便被孔明那双可以透视人心的眼睛所折服,低下了头。在场的人都清楚,这等于是默认了;最惊讶的是孙权,他竟一直语塞。 孔明喝道:“陆迹,你既已承认自己是山越,还不赶快招供!” 陆迹一声不吭。孙权下令:“来人,把他押进地牢,严刑拷打,看他招不招!” “是!”卫兵长一声令下,“把他押进地牢!” “别…别,我招,我招!”陆迹一听说要进地牢,立刻投降了。 下面是他自述的内容: 八年前,孙策在一次狩猎活动中不幸遇袭去世,年仅十八岁的孙权成为东吴的最高管理者。消息很快传到了越王耳中,越王认为新人上任经验不足,必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委派陆迹潜入吴宫当长期卧底。陆迹奉越王之命装扮成吴人,去投靠刚继承兄长之位的孙权,目的在于打探吴国的内部消息,为本族通风报信。靠着自己的本事,陆迹很快得到了孙权的重用,迅速由一般官吏上升到巡史一职。两年前,见孙权买下水晶球,陆迹顿时萌生了一个阴谋,要将水晶球偷去献给越王。于是,他主动请缨为孙权设计并打造一流的防盗铁门。孙权没有多想,便将此任务交给了他。于是,陆迹在造门的同时,私下配制了两枚相同的密匙,一枚给孙权,一枚自留。就这样,他令宫内所有人都误以为只有孙权才有国宝库的密匙,无形中也使自己手中的密匙替代了孙权的令牌,使自己可以自由进出国宝库,只要不被孙权知道便可。盗球需要合适的时机,两年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终于在半个月前,他下定了决心,秘密联系了另一名族人,让他混入吴宫,伪装成宫廷卫士。两人合作盗走水晶球后,由那人把球转送到越王手中。盗球行动非常顺利地完成了。 “你们是怎么把球带出去的?”周瑜问。 “我们越族有一门软身技巧,叫‘缩肚功’,类似于中原的‘缩骨功’。和我合作盗球的人就会缩肚功,他将肚子缩扁后,可以吸住水晶球,使它不会掉下来;盖上衣服后,便不易被人察觉了。我们就是用这种方法盗走了水晶球。”陆迹将实情和盘托出。 “你盗了球,为何还留在吴宫?明知道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孔明不解。 陆迹叹了口气,说:“主公每隔一个月来国宝库一次,我就是趁着这个空档行动的。本来我打算这两天便向主公提请辞呈,以告老还乡为借口离开吴宫,返回山越总部,没想到主公提前来了,这在我的意料之外。” “你当时为何不跟你的同伙一起走?”鲁肃问。 “这是我的失策,本来应该一早策划好的。我妻儿还在宫中,我不能撇下他们。就差几天,唉!”陆迹追悔莫及。 “为了讨好越王,你就可以放弃自己在吴国的仕途?”孔明紧紧注视着对方的双眼。 “我只是越族的一颗棋子,何况我也即将步入知命之年(50岁),来吴国当了快十年的卧底,也该回去了。只怪我当时考虑得不够周详,但既然做了,只能走为上策,反正留在吴宫太久,秘密终有一天会曝光。” “现在宫中还有没有你的同谋?”周瑜问。 陆迹摇头不语,不敢与其目光对视。周瑜忽然激动地拎起他,厉声问:“小乔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不不不,这件事绝对与我无关,我发誓!” “你还敢抵赖!快快从实招来!” “真不是我干的,纯属意外!周郎你搞错了!”陆迹一脸无辜。 孔明劝道:“算了吧都督,偷窃国宝的事他都招了,若尊夫人的事是他所为,他也没必要抵赖了。” “那你告诉我,小乔现在在哪里?”周瑜急于知道爱人的下落。 “这个真不清楚,我可以对天发誓!”陆迹作发誓状,看来确实不知情。 孙权的声带终于复工,他对陆迹说:“孤之运粮队近年来屡次遭袭,肯定也是你在暗中捣鬼!即使小乔之事非你所为,你亦已犯下盗窃国宝罪及泄露国家机密罪,此二项均为死罪!今日若不杀你,孤焉能服众!” 陆迹吓得魂不附体,连声求饶。 “来人,把他押进地牢,择日审判后处斩!”孙权喝令士兵。 士兵将陆迹押出;陆迹一路求饶,但于事无补。卫兵长更是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如果查不出真相的话,孙权肯定拿他来问罪了。 “这种人是该杀,足足蒙骗了我们八年!”周瑜愤慨地说。 “他说在宫中没有同谋,不知是真是假。”鲁肃怀疑。 “他应该在说谎。”孔明作深入分析,“你们认为,他仅仅为了盗球讨好越王,就可以离开吴宫,放弃内应身份?这是不合理的。要知道,如果在‘宝物’和‘内应’之中择其一,越王肯定会选择内应的,这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我敢打赌,宫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内应,估计是一个,且官位不低,因为只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才能为越族获得一些准确、重要的信息。所以,越王才会允许他离开吴宫,或者说,他才会允许自己离开吴宫。不过有一点我是深信不疑,小乔夫人被绑架一事的确与他无关,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事情的发生,对一个长期卧底而言,是不太有利的,有可能导致其身份的加速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