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秘境莲台之上,司马元捻住剑丸沉思,先前问仙剑的临阵脱逃虽让他恼怒,但对方毕竟是其曾经的主人,倒也情有可原。 然而,这并不说明司马元心中就无一丝芥蒂,相反他心中有一丝急切与焦躁。 他需要一柄本命飞剑! 问仙虽好,终非自家本命。 忽然他轻咳一声,猩红血液落入掌心,他当即打坐疗养。 自当日重伤之后,司马元一直未曾恢复,残魂被灭掉大半,仅有一缕苟活残存。 而今的司马元自外观看去活脱脱一个病秧子,脸色苍白如雪,气色极差。 他目光黯淡,精神萎靡不振,七窍之间如墨魂血时不时溢出,血流不止。 司马元双眼微眯,环视一周后,忽然淡声道,“出去巡视,百丈之内不许任何生灵靠近。”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倏忽而逝。 正是问仙剑。 他垂眼凝视剑丸,递出一道心神之力缠绕其上。 呲呲声响起,司马元眼神荫翳,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唰地变白,惨白之极。 犹如被活炭灼烧,一缕青烟袅袅升腾,筑基气息上下浮沉,飘摇不定。 司马元目光沉凝,眼露狠辣,沉声道,“熔!” 刹那间,一股如同刀割的分裂感传入司马元心神之中,痛不欲生。 他咬紧牙关,嘶声低吼,额上汗珠微冒,呼吸为之急促,大口喘息。 少许功夫,剑丸忽然轻闪了一下。 司马元神色大喜,眼中稍作迟疑便露出一丝果断,既然决定今日正式熔炼剑丸,那便一鼓作气将其彻底熔炼。 他尽其残魂之力,将剑丸完全笼罩。 呲呲声大作,响彻四周。 而在司马元熔炼剑丸之际,他不曾察觉之下,问仙剑已悄然靠近,似有踌躇与迟疑。 半响,在发出一道低沉的哀鸣之后,它剑身一颤,旋即便彻底稳定。 而此时司马元的熔炼已然臻至关键之际,只待剑丸拉伸成剑身便可完成初期熔炼。 这时,司马元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颤鸣,他霍然抬首,目光落在远方那道急速而至的剑芒。 司马元眼神一冷,“放肆!” 剑芒如同敕令般骤然加速,司马元脸色大变,抬手就是一拳砸去。 顷刻,砰然一声炸响,问仙剑哀鸣一声后,直接断裂成四五截,悬浮在司马元身前。 他神色怔怔然,看着问仙剑久久未语。 方才,它并无杀气。 司马元停下熔炼剑丸事宜,沉默良久后,轻轻拾起问仙剑。 断成数截的灵剑颤鸣不止,似在倾诉如若致歉。 司马元默然轻抚,良久方才低声道,“我确有埋怨你之意,但他毕竟曾是你的主人,虽有埋怨,但实感欣慰,你今日自愿殉主,当得‘仙剑’之名!” 问仙剑轻轻一颤,似是释然,又若解脱。 良久,它发出一道沉沉微弱剑吟之后,灵光悄然泯灭。 司马元沉默不语,握剑双手轻颤,脸上少有地呈现自责与悔恨之色。 “此事并非你的错,是我太自私了。” .......... 此后整整数日,司马元失神恍惚,脑海中犹记得当日在剑冢获得问仙剑的欢喜场景。 那日,他获得修道以来的第一柄灵剑! 它剑身呈青碧色,仅尺许长,但甫一出世,便慑服群剑。 它乃残剑,昔日曾为主而战,断成两截。 它是忠仆,今朝为主而战,却不愿伤主。 它是灵剑,有愧新主而甘愿殉主,无愧仙剑之名! 它名唤问仙。 司马元捧起数截残剑,心中芥蒂早已灰飞烟灭,唯有一丝愧疚萦绕心间。 他轻轻摩挲剑身,神色复杂地轻叹一声后,低声道,“司马福缘不够,难得你肯追随。今日你既愿殉葬旧主,我自不拦你。” 三日后,司马元左手凝握剑丸,右手紧抓问仙残剑,眼神坚定,缓缓吐出一字, “问仙,入剑丸!” 残剑如有灵性,一阵轻颤之后,数截残身化为流光掠入剑丸之内。 司马元凝视着手中剑丸,轻声道,“问仙,熔!” 呲呲声再次响起,剑丸之内似有数条青碧游龙在快速掠走,欢畅遨游。 司马元目光一凝,双手捏住剑丸两侧,缓缓一拉。 青碧细微游龙当即归位,继而如同泥丸的剑丸缓缓拉长,不过瞬息便成尺许大小,如先前问仙剑长度一般无二。 司马元知其定有问仙剑助力,否则此次拉炼剑丸绝非如此轻松。 他低头凝视,剑丸凝炼而成的剑身成银白色,中央剑脊更有数条青碧色泽镌刻在内,如同青碧游龙,使得剑身呈现出异样的风貌。 其上气息凌厉、冷峻而森然,泠然剑光闪闪发亮,忽闪忽闪。 一股足以媲美筑基初期的强横气势霍然而起,直将四周灵气冲的一干二净。 同时一股亲近意之意传入司马元心神,他脸上露出欣慰笑意。 而今不过初次祭炼便有如此灵性,相信日后定可随心而动,御剑千里而无碍。 司马元轻轻地摩挲着这柄崭新灵剑,剑上传来一阵阵冰凉之意,清冷清冷的。 他轻声呢喃道,“你既横空新出,更兼问仙残剑,日后更是司马元本命飞剑,随我驰骋大道之上,不若唤你‘问神’吧。” 灵剑得名,如获新生。 其当即欢畅轻颤,飞旋在司马元身侧,剑吟不断,响彻耳畔。 司马元眼中露出宠溺之色,轻轻一招,问神剑便落入手中。 随后司马元将其纳入体内紫宫,由数百滴剑元温养、祭炼。 ------ 仙游国,丹武郡。 距离郡城三百里外的焱昆山边缘,一道御剑飞行的银白色光芒猝然飞逝,眨眼间便要消失在天际。 地面之上正有一起杀人夺宝的把戏在上演。 被围攻之人乃是一名游侠散修,其人相貌堂堂,身材矮小萎缩,堪称五短之人。 然而此刻其人眼中满是愤懑之色,手中短刃早已被斩断,碎成数截。 四周五六人眼露戏谑之色,为首之人仰望银白色剑芒消逝碧空,砸吧砸吧干涸皲裂的厚厚嘴唇,满是憧憬的言道,“啧啧,想必这位便是那些宗门弟子吧,生来便得天独厚、资源无数,哪像我等累死累活半辈子,还不及人家一个零头。瞧着那人一身速度虽快,但萎靡不振之态连老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真是浪费了一身好资质,尽把劲儿挥使在肚皮之上了,哼哼。” 五短之人冷笑,“方才人家从你头上飞过时,怎么不说,此时来个马后炮、抖威风,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为首那人一身灰衣袖袍,袖袍之上模棱已平,领子、袖子早已被磨的光华而黯淡。 观其材质,疑似馥郁国锦绣郡那些绣衣小娘子的手笔。 可惜,如此上好锦袍愣是被此人穿成如此破旧模样,不知是没钱保养还是无法换新衣裳。 其脸上横肉微垂,凶目冷视,对于五短之人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 只是轻轻地摆手道,“麻溜点儿,杀人、毁尸、灭迹。” 话音刚落,那五短身材之人仰天怒吼,“老子跟你们拼了。” 旋即其人疯狂突围,四周围拢而来之人神色狞然,凶残冷血之色不言而喻。 呼哧两刀,那人惨痛大叫,奋起手中短刃劈开一轮锋芒后,一道剑光极为刁钻地袭来,绕着五短身材手腕轻轻一转。 他当即大叫,倒地翻滚一圈后,另一只手捂住断腕,豆大汗珠滚滚而落,此时却咬紧牙关,再不敢露出丝毫元气。 同时不断闪躲逃避,希冀躲过背后数十道刀光剑影。 少许功夫,五短身材便渐渐陷入沉寂。 首领冷淡目光一转,看向一栋茂密的枝头,眯了眯眼,忽然叹息道:“如此场面,你方才居然没有上钩,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被其凝视之下,一道病怏怏地银袍青年缓缓飘落,气息稍显萎靡羸弱。 青年笑着摆手道,“初始经过之时确有拔刀相助之意,随后观察方知此中用心险恶。” 为首之人脸色一沉,死死凝视着对方,“你是如何识破的?” 那病怏怏青年瞅了地上装死的人说,“你们的演技太差。” “杀人夺宝,却连丝毫杀气都没有;而袭杀那人竟然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为首之人皱眉道,“就这些?” 病怏怏之人两手一摊,“这些还足够吗?当然,这焱昆山乃无宝之地,常年人迹罕至,尔等今日在此现身便是蹊跷之处。” 首领目光阴沉,缓缓颔首,“原来如此,倒是本座大意了。本座灵兽阁王志真。” 病怏怏之人似有奇异之色,沉吟片刻后,淡声道,“紫霄司马元”。 地上之人飘然而起,其人身影一转,赫然豁然大变,由男化女。 她嫣然一笑地道,“幻梦轩胡非非见过公子,对了,是想入非非的那个非哦。” 司马元微微侧目,瞥了身后悬空之人。 其正杵刀傲立,面无表情,漠声道,“玄冥宗郭圣”。 三大筑基强者!!! 司马元眼角一阵猛跳,三大筑基围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