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神域在过去的两百年内,发生了巨大变化,并非仅仅只有司马元与南宫颜月之间的关系彻底突破樊笼,更进一步,还有浮黎仙山、金阙神庭以及幽冥鬼域发生了巨变。 当然,最令人震惊的还是浮黎仙山与清霄灵崖的隔空对峙! 尤其还是两大至尊隔空交手,堪称是整个灵神域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不过那种大能级别的斗法,仅限于道尊存在知道,真正在底层议论纷纷的还是金阙神庭的巨大变故。 毕竟,两百年前的那场大清洗,可是染红了整个神庭,直接将金阙染成了赤阙啊。 而此刻,在浮黎仙山的某个辖境修道坊市内,正有两位贤伉俪在轻声低语,不过两人注意力正集中在某个高谈阔论的青年才子身上。 这个才子可了不得,正是浮黎仙山外出游历的高门大族陈氏嫡孙,说来也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清虚洞天陈景清的第七代孙,名唤陈天飞,修道不过九百年,修为便已然臻至灵神中期。 如此境界,在整个浮黎都算得上是佼佼者,甚至前灵神域万神榜上都是前两百的存在。 此刻他正是对前两百年内,灵神域发生的巨大变故娓娓道来,不过期目光时不时不经意地瞥向这桌贤伉俪。 尤其是看向那位看似相貌平平实则别有韵致的女子,频频侧目。 却说陈天飞正说到神庭内乱,“诸位当知,那前任神主曾是当今神皇陛下的手下战将,但因当年获得某种天外机缘,方才得以证道圣境,睥睨灵神域,故而甫一登位,便对神庭内部来了一场大清洗。” “当然,那位神主首先要对付的不是别人,正是咱这位英明神武的神皇陛下!” 这时,听得津津有味的听众问道:“为何要对付神皇,难道不知以下犯上么还是死罪么?还有,他不过初入圣境,打得过神皇陛下么?” 陈天飞嗤笑一声,但不待他说话,便有人反驳道:“你傻啊,他都证道了,还怕个屁的以下犯上,还有即便是初入圣人境,那也是圣人啊!” “圣人啊,那可是圣人唉!” 陈天飞不悦地轻咳一声,众人霎时寂静如死,他心中得意,目光稍稍一瞥,却见那二人正笑吟吟地看来,尤其是那位看似平凡实则必然不平凡的女子,他总觉得她眼神中有一种勾人的魔气,意欲将他的魂勾走,他不断暗呼妖孽,休要猖狂,脸上却故作矜持,微微一笑,继而对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当知,圣人,也分很多等阶的,譬如我等灵神存在,还有站在边儿上的元婴小子,对,说你呢!” 他指着一位畏畏缩缩的元婴后期大修士,眉宇一挑,仿若以此人为典型:“倘若那位前神主乃是堪堪迈入元婴初期的小萌新,那么咱们神皇大人便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存在!你们说,初期小萌新,能干的过后期大修士么?” 众人霎时明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最后,有人貌似茫然懵懂地问了一句全场寂静的话:“既然神皇如此厉害,为何当初还被推翻了,还被打了狗一样的到处躲,直到两百年前才出来?” 众人霎时一呆,继而齐齐侧目,看向那说话之人,尽皆目若喷火,小子,你想死也不用拉着我们吧?怎么的,相投胎想疯了,那要不咱们哥几个先送你一程? 不巧,那说话之人正是那桌贤伉俪。 而更不巧的是,在那人说完之后,一道头戴乌金冠的中年人悄然出现桌边。 更更不巧的是,在中年人出现之后,还有一位朴素老人也同时出现。 待他看过两人面孔之后,这位俊逸的年轻人下意识便要起身。 中年人似笑非笑,朴素老人则笑着摇头。 俊逸年轻人与他的双修道侣微微俯首,“拜见山主”。 老人含笑点头,满是欣慰与慈祥,好好端详了一番那位平凡女子,含笑道:“南宫道友,有礼了。” 面容俊逸的贤伉俪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元与南宫颜月夫妇。 而朴素老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法驾莅临的浮黎仙山老山主皇甫懿! 至于头戴乌金冠的中年人,那更不用说,自然是那位陈天飞口中的主角,金阙神庭的当代神皇陛下了! 也就是重回神庭,夺回神位的邪神了! 司马元迎着邪神似笑非笑地眼神,干笑几声,拱手道:“前辈,晚辈有礼了哈。” 邪神笑骂一声,“少跟我来这套,嬉皮笑脸的。” 随即他脸色稍正,对着南宫颜月点头道:“见过南宫道友”。 南宫颜月螓首轻点,含笑道:“陛下客气”。 邪神摆了摆手,“我和司马小子都是熟人,咱们也不用多礼,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他语气一顿,瞥了一眼远处有些偃旗息鼓的陈天飞,此刻对方正大肆讲解这位神皇陛下如何夺回神位,又如何再次清洗金阙神庭,使得整个金阙神庭在短短几千年内竟然遭遇两次清洗,可谓是直接将整个神庭的精华都杀的一干二净,那场景,可真是尸山血海、洲沉陆毁啊。 别说凡人见了会吓个半死不活,就是修士见到如此骇然场景,也会吓得魂不附体的。 而这位浮黎道才陈天飞则是直接将当日场景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可谓是亲临现场都没他清楚一样。 就连本是微微皱眉的神皇陛下都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讲到‘神皇大战逆贼,刀枭贼首’之时,他不禁轻轻颔首,自语道:“不愧是震古烁今的神皇陛下,果然骁勇善战,非逆贼可以匹敌啊!” 声音虽小,但在满堂寂静的客栈里,却是如同雷声,如雷贯耳啊。 尤其是那位陈天飞竟然目光一湛,满是深以为然朝着神皇陛下大踏步而来,随后对着南宫颜月含蓄一笑后,再对着皇甫懿敷衍点头。 最后,重重地朝着邪神肩膀一拍,口中喝道:“道友所言甚是!” “就凭你方才这句话,你等这桌酒菜,陈某请了!” 然而这话一出,皇甫懿笑眯眯地轻轻颔首,还朝他微微拱手。 邪神则眉宇一挑,微微一抬,瞥了眼陈天飞,“孤不喜欢仰视他人”。 陈天飞闻言一听,眼神颇为奇异,啧啧称道:“哟呵,还是个皇帝嘞,他心中有些好笑,在咱们修道界,皇帝算什么,就是太上皇、太太上皇以及太太太太太上皇都是一抓一大把呢,你去那个神庭问问,但凡修了‘皇极不灭决’的凡间皇帝老儿,哪个没去金阙神庭?皇帝有啥稀奇?” 说完,他便顺势坐下了。 主要是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本来拢共四个人,司马元、南宫颜月对坐,老山主坐上位,正对着大堂门口,邪神坐外面。 这一刻,陈天飞在邪神与南宫颜月之间,硬生生插了下来,算是将一个边角给占了。 却说众人本正听着陈天飞满口吐唾沫星子呢,突然见他做到那个小两口的桌子上,纷纷不悦地叫道:“姓陈的你跑什么?” “陈道友,继续讲啊。” “对啊,老陈,你咋跑那儿去了,继续啊。” ............ 陈天飞不耐烦地喝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没看到你陈爷正在跟几位好友叙旧么?” 说完他再次狠狠一拍邪神的肩膀,端起邪神正欲喝的酒,“看着没,神皇陛下就跟我这位老兄弟一般,都是中等身材,中年模样,修为嘛,嗯,同样深不可测,估计已然恢复到圣人巅峰了!” 众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面不改色中年邪神,纷纷嘘了一声,邪神倒是脸不红心不跳,陈天飞却老脸一红,将口中老白干一口闷了。 继而再次大肆特肆的连吐唾沫星子。 而当陈天飞大谈特谈之际,司马元目光一闪,一道无形的隔音屏障在将四人笼罩在内,他对着邪神恭谨言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邪神,不,现在应该称呼为神皇陛下,他一边应付着陈天飞的推杯换盏,一边随口言道:“吩咐谈不上,只是有个事儿需要你小子去一趟。” 司马元心中一动,今次之所以带着南宫颜月来到浮黎仙山境内,而且还是不告而入,自然不是他思乡心切,当然,也有这部分原因,主要还是来自太清秘境的一封手纸。 而这份手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 不错,是太清宫主皇甫道神,而不是老山主皇甫懿! 也就是说,本是老山主想要司马元前来,但为了不让司马元心惊胆战,所以才让太清宫主发书信,亦或者是,为了不泄露消息? 可这位作为浮黎仙山老山主、灵神域第一至尊的无敌存在,会因为谁而如此小心翼翼? 司马元脑中当即浮现出一位存在。 他喉咙有些干涩,张口欲言,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倘若是多话,会不会被老山主认为是落井下石,或者挑拨离间? 这时,邪神轻声道:“不知老山主召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曲朴素老人一边含笑对着场外之人致意,一边笑着道:“也不是何大事,只是据宗主传下谕令,言域外有位蚁王潜入了我灵神域,意欲图谋不轨。”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倘若不将此蚁王诛杀,我灵神域日后必将出现一支兽族大军,届时灵神域恐将生灵涂炭,亿兆生灵必会尽皆化为亡魂。” 司马元倒吸口气,眼中骇然之色无与伦比,失声道:“圣人境蚁王潜入灵神域?” “莫非它们已经打进来了?” 这一刻,就连神皇陛下都不禁正襟危坐,不再那么随性。 至于南宫颜月更是黛眉竖起,凝神倾听。 皇甫懿轻叹,“若非宗主传讯,老夫也不会将两位请来。” 神皇皱眉沉思片刻后,问道:“敢问道友,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皇甫懿回道:“娑婆界、琉璃界那两位与灵崖道友都知道了”。 这时南宫颜月淡声道:“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魔主与鬼域那位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神皇陛下默然。 皇甫懿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