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 林家双姝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却依旧没能瞒住床榻上醒来的女子。 “是你回来了么?” 女子的声音干巴巴的,每个音节都如同被炭火炙烤过,烟熏暗哑。 林岁岁裹紧身上艳丽的外衣,仔细听着女子的动静。 她的脚步声亦如书中所写。 由于膝盖不会弯曲,直挺挺的踏在地上,造成了沉重的响动。 从床榻到案桌,整整十三步。 每一步都像踏在林岁岁脑门上,踩的她脑门发凉。 现在女子站在桌前,与桌底的林岁岁只有一布之隔。 “啪--” 火苗跳动。 屋里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她身上满是烧焦的味道,刺的林岁岁脑仁发胀。 鞋面上的牡丹也被陈旧的污迹染的面目全非。 林岁岁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半分。 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面前的那双绣鞋,额头上满是汗珠。 黑气渐渐在屋里蔓延开来。 “是这?” 女子双腿不能弯曲,腰部却很柔软。 她刚一弯腰,手指还未掀起下垂的桌布,衣柜后的黑气瞬时浓郁。 “抓到你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得意,手指一松,身影在下垂的桌布上越升越高。 整个人改了反向,慢慢逼近衣柜。 林岁岁纵使有心理准备,此刻也被她吓得一惊一乍。 听着女子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林岁岁转了个身,悄悄掀起桌布,疑惑的打量着前面的人影。 明明原文中的林玥玥就是在桌底被找到的。 怎么会就这么走了?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 女子停了下来,她背对着林岁岁,正与林玥玥面对面。 可脑袋却在左右转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奇怪,黑气怎么不见了?” 林玥玥被吓得直哆嗦,早就忘了林岁岁的嘱咐。 眼睛不由自主地直直盯着女子空洞的眼白,拼尽全力才压抑住不断涌上口的尖叫。 林岁岁心中疑惑更甚,决定再试一试。 她一把掀起桌布,从桌底钻了出来,朝着女子的背影挑衅道:“你要找的,是我!” “嗯?” 女子犹疑的偏过身子,朝着林岁岁走了几步。 她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刀痕,眼白铺满了整颗眼球,却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开了口,“你是谁?” 像是在听声辨位。 林岁岁屏住呼吸,没有回答。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女子等的有些烦躁,索性伸出手在四周摸索。 有几次指尖险险略过林岁岁的外衣,女子却像是无知无觉,仍在不停地向周围摸索。 两人挨的越来越近。 林岁岁脚步轻盈,灵巧的躲开女子。 直接转到了屋子的另一侧,这屋里有窗无门。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应该就是那颗榕树了。 看来出口没有变,她刚喘了口气。 也不知林玥玥又搭错了哪根筋,衣柜后的黑气瞬间卷土重来。 刚刚还满地乱转的女子,犹如猎狗瞄准了食物,立马转身又朝衣柜走去。 林岁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林玥玥,她还是得管。 不然以宋辞大爱无疆的性子,又会为了救林玥玥而受伤。 想起他,林岁岁有些挫败。 自己与宋辞好歹是同生共死,历经磨难的生死之交,比起林玥玥来讲,交情总算是有的。 但危机时刻,他依然一视同仁,依照本能去拉了林玥玥。 足见在宋辞心里,自己与旁人也没有多少不同。 “唉----” 林岁岁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想让宋辞心中更偏向自己。 只能靠量变达到质变。 想到这,林岁岁也不觉得女子有什么可怖。 毕竟比起幻境中的试炼,人心与流言才是最可怕的。 她悄悄走到女子背后,将林玥玥平日里的话音学了个十足,“常公子不会回来了。” 离林玥玥只有一步之遥。 女子停下了脚步,似是在等她继续。 林岁岁想了想书中的前因后果,可不就是:爱而不得,得而错失。 没想到齐鹤早前的话,却是一语点破了幻境之谜。 林岁岁笑的娇媚,“他早就厌烦了你那素净的模样,说得好听是安静,说得直白便是无趣。” “你...是谁?” 女子缓缓转身,原本就斑驳的脸更加狰狞可怖,眉间的黑气源源不断往外扩散,将身后的林玥玥牢牢笼罩起来。 黑气越聚越多。 一时间竟让林岁岁有些迷眼。 “我是谁?” 林岁岁悄悄往后移了几步,朝林玥玥指了指紧闭的窗户,语调慵懒,“自然是要与常公子远走高飞的人。” “你胡说!” 女子眼白直直看向林岁岁,冷冷道:“他不可能与你一起走的。” “他也不能!因为......” “吱呀--” 木窗的声响分散了女子的注意力,打断了她的后半句。 林岁岁心急如焚,声音却依旧傲慢无礼。 “哦?我们已经约好了时辰,你若不信,枕头下就有他留给你的放妻书。” 眼看女子神情越来越淡定,林岁岁决定加剂猛料。 “怎么?不敢看?还是没法看?” “一点反应也没有,你果真无趣。” 女子像是被戳中了痛楚,抬脚就冲着林岁岁走了过去。 林岁岁心中暗喜,不断用声音把女子往床榻旁引着,“他说你有眼疾,我原本不信。现在看来你不仅眼盲,心也瞎。” “他还说了什么?” 女子比想象中还要在乎常家独子,她木愣愣的站着,任凭林岁岁冷嘲热讽也无动于衷。 只机械地重复着一句,“他还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你有多不堪。” 林岁岁用眼神催促着还在瞻前顾后的林玥玥。 再这么磨叽下去,她要是出现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真这么说?” 女子眼白颤动,嘴角却开始上扬。 林岁岁头皮一麻,趁着女子魔怔的片刻,悄悄往窗户边挪了几步。 刚把林玥玥弄出去,再一抬头,屋外已然黑气漫天。 林岁岁手脚冰凉。 她偏过头,正对上女子空洞的眼白。 那里犹如一个漩涡,正吸收着铺天盖地的黑气。 林岁岁眼睁睁看着黑气在她眼白不断盘旋凝结,生生变出一幅瞳孔。 女子如痴如癫,眼里带着轻蔑,“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