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沉默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沈娇遇见了什么事,堂堂梦陀山仙使,竟然被妖魔吸了修为。 被妖化作一只猫,躲在林家。 可见,梦陀山实力,早就大不如前。 “为什么是变猫?不是变兔子或者是其他?” 林岁岁疑惑。 毕竟过往看到的书上,可都是变兔子的多。 况且原文里也没有这一出。 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玄机。 “她现在修为被吸走大半,灵识混沌。只是在下意识中化作一只猫护住了最为要紧的灵心。” “下意识?” 林岁岁虽然不清楚灵心又是什么,但估摸着跟妖魔的妖丹差不离。 她悄悄握紧宋辞的手指,“看来沈娇喜欢你。” “我听其他人说过,仙使本来是作为神君……” 林岁岁酸溜溜的压低了声音,“作为神君身边人选拔出来的极为出色的女子。” “她相貌清丽淡雅,身姿更是纤细动人,况且灵根也极佳。” 与你相配真的是,最好的人选。 林岁岁虽未说出后半句,可她的那双眼里分明都是羡慕。 羡慕沈娇与他登对。 更羡慕沈娇是能伴梦辞神君无数个日夜的不二人选。 要是一开始就是沈娇与宋辞相恋。 或许暮虚子他们就不会这么诸多阻拦。 “仙使是他们选出来的,并非我心中的人选。” 宋辞揉了揉她的发髻,“别乱想。我的身边人,只有你。” “与我要拜天地的,也是你。” 他指尖灵光闪现,一朵蓝色光芒化成的佛意花便栩栩如生的出现在林岁岁眼前。 “这是我与你的信物。” 宋辞的手指轻轻触在她不安的眉间,佛意花似是一股暖流,在他与她相触的那一点皮肤之上,在林岁岁眉间之中,渐渐凝聚成一朵鲜红的花之印记。 犹如女子额间贴的花钿,纹路精致细腻。 闪着微微光芒。 自从他的佛意花落进眉间,林岁岁这一日犹如被油纸闷到窒息的心像是拨开了所有束缚。 恢复了往日里的轻松与惬意。 宋辞细细盯住她,有了他给的这些修为,林岁岁眉间的雾气总算重新散去。 想来她也不会继续被林家的妖物所迷惑,继续低沉伤感,甚至于绝望。 “我……我没什么准备。” 林岁岁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只有魔字令能拿得出手。 她解下腰间玉佩,极为认真地放在他手心,“这是娘留下来的,也是我最为有用的东西,送你。” “岁岁,你能给我比这更宝贵的。” 宋辞将玉佩重新系在她腰间,手指顺势覆在她的小腹。 轻轻摩挲着。 “这里,便是你给我最好的信物。” “宋辞……” 林岁岁差点就想告诉他真相。 可宋辞神情太过温柔,以至于林岁岁也有了错觉。 “等你家的事结束,我们试试罗罗的那个法子。” “还有。” 他极为罕见的露出一脸神往。 “还有?” 林岁岁不解,静静等着宋辞说完。 反正自他有了心魔,与她言语间比起过往不知多了多少不正经。 相比起最初的羞恼来说,现在林岁岁早都习惯。 便是他再说出什么不知羞的,林岁岁都不会太过惊讶。 “还有。” 宋辞将她搂紧,轻咬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弄得林岁岁耳朵发痒。 继而发红。 最终发烫。 他说,“还有你藏在枕头下的小人打架图画,花样百出,倒是可以试试。” “你……你……” 林岁岁捂住发烫的脸蛋,从他怀里扭出,“我娘的牌位还在这呢,说什么浑话!” “放心。” 宋辞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将两人裹起来的结界,“我自然不会无礼至此,惊扰了母亲。” 话虽这么说,可宋辞的结界并不仅仅是为了说那些不着调的话。 他用手指在林岁岁掌中慢慢写着字。 隔墙有耳。 这四字成语,林岁岁熟悉。 她一脸疑惑,自己与宋辞共设了两层结界,竟然还会出现隔墙有耳? “岁岁,过去你一哭,我便不知所措。。” “现在,却是巴不得你多哭一哭。” “尤其你带着哭腔念着我的名字的时候,简直让我发狂。” 宋辞一面说着不知羞的情话,一面在她掌中不停地写着另外的文字。 “岁岁,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你姨娘又送了那些好东西……” 罗罗在门外。 这是宋辞写在她掌中的字。 他的神情严肃,口中的语调却是极为不正经。 “别……” 林岁岁配合着他的演技,欲哭无泪地提高了声音,“宋辞,这里是佛堂。” “晚上,晚上等罗姨娘谈完,你便来我房里。” “宋辞……” 林岁岁还在夸张地念着他的名字。 两个人的眼神都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一扇门。 挡住了三人的视线。 也给了林岁岁与宋辞混淆视听的机会。 还在。 宋辞在她掌心又写下两字。 林岁岁只得豁出脸面,像无数个夜晚里哭着求饶那般。 好一顿声情并茂的演绎。 宋辞凝神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好半晌,才松了口气。 “她走了。” “再不走,我都不知道该演些什么了。” 林岁岁大汗淋漓,刚刚太过紧张,演的又是那般羞煞人的声响。 她一面生怕被门外的罗罗听出蹊跷,一面还要顶着宋辞偶尔飘过来深沉的眼色。 可谓双重煎熬。 现在骤然放松,脑子累得一片空白。 宋辞替她擦了擦汗珠,正色道:“按照以往想法直接了断地灭了此妖,已经不太现实。” “她如今有了仙道修为,比起过往的妖魔就更加难缠。” 难缠之处恐怕并不仅仅是此妖吸取了仙道修为。 林岁岁低低开了口,“我们既不能伤了罗罗,也不能毁了沈娇。” 林岁岁也知道这种放不开拳脚的想法,虽然看似保全,实则难度极大。 “宋辞。我这玉佩有个招数,叫重影幻梦。” “若是让罗罗能回到过去的某一瞬间,或者说是没有吸取沈娇修为之前,在那个瞬间除去她体内的妖魔。” “这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她也吃不准这个法子有没有用,毕竟光是要罗罗入梦,都要费一番功夫。 但以罗罗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是这个法子可行,说不定就可以保她们二人无虞。 “重影幻梦。” 宋辞低垂下眼,口中默默念着这几字。 “倒是可行,但要沈娇与罗罗一同入梦,这样才不会被罗罗体内的妖魔发现。” “况且还有一点。” 宋辞抬眸,握紧了她的手指,“除去此妖的最佳时机,便是它刚刚与罗罗融合的那段日子。” “你可有把握?” 这一入梦,不只是沈娇与罗罗,更牵连到林岁岁。 “还有沈娇,她毕竟身处仙道,要想入梦,就要找到她最为心神不宁的时刻。” 宋辞说得这些,林岁岁倒没有细想过。 罗罗被妖魔附体,大约是在她们第一次遇见宋辞那段时间。 不然,罗罗也不会用灵箬寺的那场爆炸的内幕去离间林老爷与林氏的关系。 毕竟书中的林岁岁,除了林玥玥与林氏,压根儿没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家都归结为既定的命数。 所以,她的婢女罗罗,一个内院长大的丫头,就更不可能知道。 因此,林岁岁断定罗罗被附体,就在她们第一次遇见宋辞与夜魔的那段时间。 至于沈娇。 上百年清修,早就该心如止水。 若要她心神不宁…… 林岁岁瞥了眼宋辞,也就只有默泉那次。 “知道了这些大概的时间点,该怎么引她们入梦?” 林岁岁可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但是宋辞,必然清楚。 “入梦。” 宋辞将魔字令看了几眼,“此玉随主人心意而动,可消耗灵力极大。” “你修为不够,难以支撑两人同时入梦。” 宋辞担忧,“看来今晚,我必须得去你房中一趟。” “啊?做什么?” 林岁岁手指发汗,有些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宋……宋辞?” 她眼睛不敢看他,只盯住他放上来的手。 “罗罗今晚必然会在内院盯着,看我有没有过去。所以我去你房中,一来是做实她刚刚听到的声响。” 宋辞的手灵巧地探进林岁岁衣领,在她心口处凝了一朵蓝光做的桃花。 “二来,此玉认主。我得将自己的大半修为都渡给你,不然后续难以成事。” “你将大半修为渡给我,那你怎么办?!” 林岁岁压住他的手指,略有些紧张,“我……我受了伤也不会有事,可你不同。” 她想起自己体内的隐藏的梦元珠。 只要它在,身子就算痛得再厉害也还会复原。 也明白没有大半修为也没有梦元珠的宋辞会有多危险。 万一她引这二人入梦失败。 林岁岁不敢往下再想。 她主动抱住宋辞的腰,眼睛里渐渐有了泪花,“我可以的。你的修为得留着保护你与我的家人。” “过往那么严重的伤,我都挺了过来。更别提与你灵修多日,体内灵力比起之前充足不少。” 宋辞眉目依旧坚持,看着她红红的眼眶,“若是灵力不足,就连你也会被困在玉中。” “岁岁,我不敢赌。” “可是宋辞,我也不敢赌。” 她不敢想,要是他就此在世间消失。 她该怎么办。 “放心。我有我的命数。” 宋辞吻去她的眼泪,与她唇齿交缠了许久,“相信我。” 夜晚如约而至。 罗罗坐在林岁岁房里,瞧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犹如明镜。 “姑娘,我瞧着你今儿也累了一日,该说的闺房之事,也都说得差不多了。” “其实。” 罗罗起身往林岁岁身边站了站,扶着她的肩头,幽幽道:“男子大多喜新厌旧。” “姑娘若想长长久久,在房中便不可太过纵着他。不然等他吃够了味,姑娘可就再也抵不过外面那些莺莺燕燕。” “罗姨娘,你嫁与我爹也不过几个月时光。” 林岁岁如同往常一样捏住她的手,佯装打趣,“怎么讲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一点也看不出新婚燕尔的娇羞。” 她手指摸着罗罗的肚子,圆滚滚的。 摸上去就像摸到了一个空心。 “也不知这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不然,我也好给它准备一份见面礼。” “姑娘客气,这里面的多半是弟弟。” 罗罗拉住林岁岁要撤走的手,往肚子上又探了探,“你瞧瞧,他多欢喜。” “看来他与姑娘是有缘分的。” 掌中传来胎动。 林岁岁收回手,笑道:“自然是有缘分的,他是林家骨肉,也便是我的弟弟。” “弟弟?” 罗罗笑得诡异,“他与姑娘可不是这种关系。” “你说什么?!” 林岁岁没有听清罗罗刚刚的低语。 可直觉告诉她,这句话极为重要。 “我说他,与姑娘缘分深厚。” 罗罗的目光落在林岁岁眉间的佛意花印记,手指轻轻抚上。 立马就有皮肉烧焦的气味隐隐传来。 “什么味?” 林岁岁吸了吸鼻子。 往梳妆镜里照了半天,才转向缩着手的罗罗。 “刚刚你闻到什么味了么?” “哪里有什么味,我只闻到姑娘身上的香气。” “比起之前,可是更偏向山林清冽,少了花香。” 罗罗说得随意。 林岁岁压住心底的恐惧,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容,“与他在一起久了,便喜欢他惯用的熏香。” “姑娘与宋公子还真是如胶似漆,恩爱异常。” 罗罗自始至终都缩着手。 林岁岁状似随意,伸手去闹她。 才刚刚碰到她的指尖,就听到罗罗吸气的声音。 林岁岁满脸紧张,捏住她的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可是伤到了手?” 话虽问出来了,可那双手上什么伤口都没有。 就连掌纹。 也都消失不见。 林岁岁心里慌张了几下,手指在罗罗掌心划来划去。 立马有了说辞。 “罗罗,你瞧瞧你。都是当了姨娘的人了,怎么还自己做活。” 她一脸心疼,瞧着面无表情的罗罗真挚道:“掌纹被磨去了不要紧,还会再长出来的。可你若是再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子,那我与爹都是会心疼的。” “你……说得是真?” 罗罗反手握住林岁岁的手,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