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奔逃,杨荣突入这反兵队伍,竟然也如同入了无人之境一般,加上北门守军受到了杨荣的鼓舞,几乎倾巢而出,马彪带领的肃州部队一时间心理上有了巨大落差,如山倒一般没了战力,瞬间溃散。 “马彪!哪里走!”杨荣眼看便要追上马彪,长斧早已挥了起来。 杨荣这一喊,反而喊醒了马彪,马彪一转身,提刀接了杨荣一斧,杨荣见马彪恶狠狠地神情,这才明白自己不是进攻的那一方,他的势力已经不容许他如此嚣张。 但是此刻,马彪虽然懊悔,却也无力回天,甚至士兵路过他身边,连声招呼也不打。马彪眼睁睁地看着大军溃败,刚有的战意也消除了不少,指着杨荣道:“你等着!” “我……我等着!”杨荣腿伤未愈,加上刚才骑马如风,早有点不适,与马彪打得这一下,才发现自己有些疲惫,更何况现在退兵的目的已经达到,杨荣没有半点冒险的想法。 马彪随着部队走后,杨荣还带着守军假意追杀了一阵,便又回了北门。回去的第一件事,杨荣便让守城将士都靠着城垛休息一下,只让数个士兵看着,因为他知道,这是难得的休息机会。 马彪随着大军走了很远,见没了追兵,才一路整理了部队。到达军营时,许世阳出来迎接,却只见许多人都蓬头垢面,活活不像得胜之师。 马彪只说士兵们连夜奔波,今天又围了半天北门,都太累了,赶回来休息一下。但是像许世阳这么精明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二,这分明是遇到事情了。 细问之下,许世阳才从士兵口中得知真相,原来是北门那边来了援军。 许世阳身为江湖中人,其实本不是行军打仗的料,但是为了欲望,他跟随马彪造反,一路带领镖局众人做开路先锋,与肃州精兵一处杀到了这青州城下。但是之后马彪看清了形势,知道这青州城已是穷途末路,朝廷的援军更是遥遥无期。 为此,马彪集结了将近一半的兵力,让许世阳看守大营,自己带兵出征,想要做那第一个进城的将军。岂料便在要得手之时,冲出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杨荣,反而乱了他自己的阵脚。想来还是经验不足,空有蛮力,难担大任。 尽管许世阳知道马彪的小算盘,但是他也没办法,毕竟现在马彪便是这肃州兵的头头,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还少不了马彪帮忙。若自己装傻,马彪肯定也会在日后报答。 但是眼下军中都传闻这朝廷援兵已到,许世阳越想越不对劲,且不说这东部防线还无消息,便是真的朝廷援军神兵天降,那也应该追过来,为何会迟迟不见人影。 许世阳决定孤身前去查看,毕竟他也算个江湖好手,孤身一人即便被发现了,全身而退问题不大。 一到附近隐秘处,许世阳望向城楼,这才发现站着的寥寥无几,城楼上一片萧条,这摆明了就是兵力不足,趁隙歇息。 许世阳心中暗喜,还好只是假象。 当晚,许世阳进入马彪的营帐,和马彪说了此事。 马彪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道:“我岂能不知此事,只是当我反应过来,已经收不了势。” 看着马彪还在心安理得地切着烤羊腿,许世阳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既然如此,明日将军便可再次发兵,许某愿做先锋。” 马彪停下了切羊腿的动作,抬头看着许世阳:“请命来了?” 许世阳皱着眉头,站在马彪面前行军礼,正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坐吧。”马彪知道许世阳还有用,便招呼许世阳坐了下来。 两人一阵沉默,不久后有军士入帐也送来了一根羊腿,马彪边切羊腿边道:“吃吧,不用客气。” 许世阳没有胃口,叹了口气。 马彪也停了下来:“怎么,这烤羊腿可是军营里的一道美食,不合咱们许当家胃口?” 许世阳无奈地笑着回道:“这烤羊腿可不比荣华富贵美味。” 马彪直勾勾地看着许世阳,半响才道:“我要面子,过一天再说。” 许世阳有些恼火了:“面子对将军真这么重要?” 马彪一手羊肉进口,点了点头:“要是这件事成了笑话,只怕到时即便做了大将军,也是一辈子的污点。我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葬送了前途。” 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言论,许世阳一时竟无言以对,唯有心寒。马彪若只是一个莽夫,许世阳倒还轻松,岂料马彪是一个爱面子的莽夫,不但眼界狭小,还有些刚愎自用,这点,足以让目的明显的许世阳忍无可忍:“将军若真如此,那许某只有告辞!” “请便。”马彪眉头挑了一下,无所谓许世阳的去留,自己埋头吃肉。 许世阳脸色通红,想要发怒,却还是忍住了。他知道马彪这人好面子,倘若自己在他帐前发怒,马彪可能便会让军士将他抓起来,然后恩将仇报,给他安个行刺将军的罪名,当场处死。 面子这东西对于许世阳来说正好相反,可有可无。他可不想成为冤魂。 许世阳愤然起身,马彪低着头,切羊肉的刀紧紧握在手里,许世阳看着马彪,淡淡道:“属下告退。”没等马彪回话,便出了营帐。 许世阳走后,马彪才缓缓抬起头,眼中有了杀气。 马彪是贼,许世阳则是狼。马彪窃取赵河山的地位,许世阳给了马彪狼性。 现在,狡兔死,走狗烹,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两人都是为了一己私立。若不是马彪现在根基未稳,只怕早已和许世阳绝裂。。 这两人,其实也都是一丘之貉,只不过权力不同,认知里彼此的地位也就不同。 杨荣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天喘息的机会,乐得不行。他是忘了,其实青州已经没了退路,奈何,他的心中还有希望,这希望,便是他始终如一忠诚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