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元心情极为复杂,本来这差事,他就不想接,如今接了,也只是想着糊弄三日,然后收兵回营,谁料就差半日,萧金衍、宇文霜二人就撞上门来。 他与萧金衍算是旧识,初识之时,甚至还有些瓜葛,但在苏州任捕头时,萧金衍帮了他不少忙,也让他顺利擢升京官,对他还是欣赏有嘉。但赤骑军有令协助抓人,不得不犯难。 余师爷道,“将军,前面有一对男女,正往这边走来。看上去,好像就是当日劫持大人萧金衍与宇文逆贼。” 苏正元环顾左右,“哦,什么?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余师爷指着二人道,“这不就在眼前吗?立功的机会来了!”旋即吩咐士兵搭弓戒备。 苏正元见无法装下去,扬手一巴掌,敲在余师爷脑门上,余师爷捂着脑袋,道:“将军为何打我?” “你是脑子坏了,还是嫌命长?” “属下不明。” 苏正元道,“余师爷,我问你个问题。先不说这二人是不是钦犯,单说武功,你觉得咱俩合起来,能比得过赵拦江吗?” “不及万一。” “那你觉得葫芦口征西军,与万统领的赤骑军相比,战力如何?” “不及万一。” 苏正元点点头,“还算有自知之明,你想啊,萧金衍和那逆贼困在隐阳,门外有五百赤骑军,这两人却安然无恙的出来,这说明什么?” 余师爷一拍大腿,喜道:“说明这是老天爷给我们机会啊!” 苏正元又给了他一巴掌,“赵拦江、万统领那等神通之人,都没有抓到人,却被我们小小五品守将抓住,你觉得合适吗?” 余师爷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苏正元这番话十分有道理,道:“确实是不太合适。” “那还愣着干吗?放吊桥!” 吊桥落下,苏正元吩咐渡口众官兵道,“全体将士听令!” “得令!” “原地坐下修整,整理军容!” 数百征西军齐刷刷坐下。 萧金衍本以为被逼上绝路,没想到吊桥放下后,征西军齐刷刷坐下,也觉得惊奇,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苏正元板着官腔,道:“来者何人?要去哪里?” 萧金衍说:“逃命!” 苏正元哦了一声,点点头,大声道,“要去西楚做生意啊?我看你身上并无行礼,难道是拐了个女子,卖去西楚?” 萧金衍呃了一声,“对,最近西楚被征西军大败,要恢复生产,还得靠人啊!” 苏正元胡乱道,“也罢,看你们也不容易,就不收你们过桥费了,赶紧滚吧!” 萧金衍一头雾水,心说苏正元这是搞哪出,怎会轻易放过他们?不过,既然他发话,也不多问,牵着吕公子,过了吊桥。 路过身边时,苏正元低声道:“我可救了你一命,将来你得还我,或者给钱!” 萧金衍道了声谢,与宇文霜过赤水,向远处奔去。 半炷香后,万重山率赤骑军一路追击,赶到渡口,在山坡之上,他眼睁睁看着萧金衍二人过河,火气顿生,道:“苏将军,你为何会放那二人?” 苏正元道,“我检查了他们路引,没有问题,我征西军又不是强盗,哪里有不让人通行的道理?” 万重山道,“你可知那二人,正是朝廷钦犯?我率军一路追杀到此,你却信手将他们放了,这罪你担待得起吗?” 苏正元咳咳两声,道:“万统领,我葫芦口征西军职责是戍卫国土,缉拿朝廷钦犯,似乎不是我们职责吧?且不论方才我们放过的是不是钦犯,就算是,赤骑军是朝廷精锐部队,你们都抓不到的人,却被我们征西军抓了,你说这是打你的脸呢,还是打陛下的脸?” 万重山并不认识苏正元,只是听说以前曾在兵部做事,因得罪了大佬,导致被发配边军,心中颇瞧不起此人,没料到,这个在京城混不下去的五品小官,口舌竟是如此犀利,将自己说得无法反驳。 “征西军没有捉他们,那是帮了万将军,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此一番好心,却被当了驴肝肺,苏某人真是悔地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亲手将他们绑了,不管是否有罪,先送到京城查验一番,没准能立下天大的功劳呢!” 万重山听了这番话,虽知道他在狡辩,却觉得十分有道理,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苏正元趁机道,“我若是将军,就不在此纠结了,赶紧率兵追击,若是迟了片刻,他们进了横断山,山中丘陵纵横,再要找人,怕是难了!” 万重山冷哼一声,率赤骑军过桥追杀。可二人渡桥久矣,已经不见了踪影,望着群峦叠嶂,满脸懵然。 苏正元一边饮酒,一边道,“若将军毫无头绪,我麾下倒有擅长追踪之人,原是风字营斥候,能闻风知味,寻迹得人,可以借将军一用。” 说罢,他喊道,“李大牛!” 一脸色黝黑、身形精瘦的年轻人一路小跑前来,“大人有何吩咐?” “这位是京城来的大官,要追踪方才过桥那两人,你可记清楚他们模样?” 李大牛道,“大人放心,就算化成灰,小得也能将他们找出来。” “如此甚好,你且随万将军前去,若寻不到人,就别回来见本将军!” 万重山道,“如此要谢过苏将军了。” 李大牛随万重山及赤骑军向山中追去。 余师爷满脸疑惑,问苏正元,“既然大人将那二人放过,为何又让李大牛前去协助?” 苏正元懒得跟他解释,骂道,“这个都不懂,究竟你是我师爷,还是我是你师爷?” 余师爷连满脸堆笑,“属下才疏学浅,能跟随大人做事,自然是祖坟上八辈子冒烟修来的福分。”他忽然一拍脑门,惊道:“我明白了,大人此举甚是高明,属下佩服,佩服得紧!” 苏正元笑问,“那你来与我说说?” 余师爷语结,竟说不上来。 苏正元叹了口气,“脑子也不够用,马屁也不会拍,看来我得换个师爷了。” 余师爷连连跪倒,磕头道,“这次我真明白了。大人不想得罪赵城主,也不想得罪万将军,所以先放人,再帮他抓人。如此一来,两边都不得罪,高明!” 苏正元心说你若如此想最好。 余师爷哪里知道,苏正元之所以如此做,与萧金衍的交情是一部分,更是因为头天夜里,有人潜入了他营帐之内,在他枕头旁放了一张纸条。想到这些,苏正元浑身冷汗,能闯过层层护卫,进入他房间,若是对方想杀自己,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余师爷问,“将军,您说李大牛能追上二人吗?” 苏正元道,“自然可以。李大牛是风字营最厉害的斥候,追踪之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想到此,他又低声补充一句,“逃跑之术,也是登峰造极。” …… 隐阳城。 萧金衍击中赵拦江的那一拳,远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重,有两根肋骨断裂,脏腑并未受伤。 杨笑笑正帮他包扎伤口,柴公望恭立一侧,小心翼翼地观察城主的脸色,他知道赵拦江与萧金衍的关系非同寻常,今日之战,两人算是彻底决裂,柴公望想从赵拦江表情中看出点端倪,然而赵拦江却满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不片刻,李先忠进来道,“他们遭到赤骑军追杀,逃入了横断山中。以萧大侠武功,万重山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追上。” 赵拦江道,“一个万重山不可怕,我听过赤骑军,这些都是江湖上的高手训练而成,辅以药物,一不畏惧,二无痛觉,三不怕死,十个足以困死通象高手,若真被他们缠住,怕是他们也不好过。” 李先忠低声问,“不如属下派人去支援?” 赵拦江道,“横断山中地形复杂,若不熟悉地形,冒然闯入,只是死路一条,加派斥候,盯紧那边。” 李倾城忽道:“萧金衍不会死。” “你这么有信心?” 李倾城淡淡道,“去岁以来,西行一路荒山野岭,若论武功,或他不如你,若论荒野求生本领,我二人不如他。” 这话倒也是,当时每次迷路或食物短缺,萧金衍总有办法搞来吃喝,这也是两人佩服他的缘由之一。 赵拦江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我对不起他,若你有机会见到他,替我说声对不起。” 李倾城道:“这种话,留待你自己去当面说。” 李倾城想了片刻,又道,“我要走了。” 赵拦江虽已知他迟早要走,如今他心情极差,若他走了,身旁连个喝酒聊天之人也没了,于是出言挽留。 李倾城心意已决,距离家族十年祭祖尚有一段时间,但今日之事,萧、赵决绝,他留在此处,也了然无趣。 赵拦江挣扎起身,“我送你。” 李倾城摇头,“迎来送往,不是我等作派。这个江湖,我们来便来了,去便去了。” 他又对赵拦江道,“宇文姑娘的生母,就在隐阳城内,你帮他们好生照料。” “我自然晓得。” 李倾城走出城主府。 长街之上,一片清冷。 街上的尸体残肢,早已被人收走,有数十名白马义从,正在刷洗方才那一场厮杀留下的血迹。 春雷阵阵,雨却没来。 李倾城一路直行,也未收拾行李。他行走江湖,一人一扇一把剑,如今扇、剑已毁,只剩一人。 他站在隐阳城头,西北望,横断山,如一条睡龙,横卧天地之间,与乌云连成一片,也分不清哪边是山,哪边是云。 李倾城淡淡道,“萧金衍,你可别死,你若死了,这江湖了无生趣。” 啪。 一个物什掉落地上,正是李家剑法的残卷,上面记载的正是倾城一剑。当年,李倾城离家出走,除了逃婚之外,更是向李小花夸下海口,若不练成倾城一剑,就绝不回金陵。 这段时日来,李倾城仔细钻研剑谱,始终无法破解剑谱之上的怪异文字,若不是他曾听族内长老说过剑谱模样,连他也不肯相信,这张羊皮卷纸之上,竟有金陵李家剑法的终极奥义。 忽然,李倾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捡起剑谱,纵身跃下城楼,从李不凡处借来一匹马,快马加鞭,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 临近正午,横断山中,天降大雾,能见度不足十丈。老天爷帮助萧金衍,但对追踪的赤骑军就不那么友好了。 横断山丘陵起伏,岔路极多,李大牛一路追踪,半晌之后,发现又回到了远处。 万重山将李大牛喊来,“你不是追踪高手吗?不是对横断山地形了如指掌吗,怎得他娘的又绕回来了?” 李大牛恭敬道,“回将军,追踪潜行,方法有三,一曰借势、二曰辨形、三曰寻味。借势便是利用地形优势,大致猜出对方去处,让寻人有大体方向。然后借助辨形之法。寻常人逃窜,会在地上留下车痕、鞋印、或踩断草枝等,这能确定潜逃方向,至于寻味……” 万重山不耐烦打断他道,“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只要结果,就算你用猜,也是你的本事。” 李大牛叹服道,“将军真是英明。若前三种方法失灵,那最后一种办法,就是问卜了。” 万重山忍着怒气,“那人呢!” 李大牛思索片刻,郑重其事道,“将军,不是属下追踪方法不灵,而是属下断定,您要追杀之人,在与我们绕圈子!等等……” 李大牛似乎有所发现,从马上跃下,来到地上,蹲在一团黑物之前,万重山问,“这是什么?” 李大牛以勺挖出一块,递给万重山,“大人你来看!” 万重山伸手接过,只觉得一阵粘稠,上有臭味,不由皱眉,“这是什么?” 李大牛道,“这是驴粪蛋`子。你看这黑绿之物,叫墨叶草,长在隐阳城北,常来用来喂马。” 万重山哦了一声,李大牛又问,“大人摸一摸,这驴粪是否还有余温。” 万重山道,“不错。对了,你怎得不自己摸?” 李大牛嘿嘿一笑,“大人,属下有洁癖。” 万重山伸手将驴粪抹在李大牛身上,顺势擦干净手,抱着他脑袋,道,“相信我,惹怒了老子,第一个先砍了你头。” 话音刚落,忽听有人道,“将军,这块石上有字!方才路过时,还未曾见到。” 万重山问,“写得什么?” 那人道,“属下不敢说。” 万重山骂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他策马前行,来到巨石之前,却见石头被人用利刃削平,上面写着一行字。 “万重山葬身埋骨之地!” 万重山性格暴烈,见到此物,勃然大怒,李大牛说得并没错,萧金衍正在与他们绕圈子。 他大声道,“萧金衍,老子就在此处,有本事出来,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声音传出,大雾之中,气势弱了许多。 一连喊了三声,无人应答。万重山手持长戟,运起内力,挥戟向那巨石砸了过去。 轰隆! 巨石粉粹。 一道黑影从巨石之后激射而来,事发突然,万重山躲避不及,伸手抓来一名护卫,挡在了身前。 噗! 一块石锥刺入那护卫胸口,护卫当场毙命。 “全军戒备!” 万重山浑身一凛,命令众人提高警惕。本来是一场追杀,但此刻借助大雾,变成了敌暗我明,双方异位,若是方才躲避稍慢了些,万重山怕是不死也会重伤。 万重山问李大牛,“可寻出端倪?” 李大牛使劲嗅了嗅鼻子,道,“同行女子身有异香,弥漫在四周,若没猜错,贼人必在附近。” 远处,传来一赤骑军哀嚎声。赶过去,却发现他双脚被利刃切断,正痛得满地打滚。 万重山警觉道,“三人一组,分散开来,见到贼人,格杀勿论!” 轰隆声起,一块巨石从山腰之上滚落,砸中七名赤骑军,三死四伤。一声龙吟啸声,从远处传来,战马受到了惊吓,乱了阵脚,赤骑军乱作一团,万重山见状,连吩咐官兵下马。 万重山脸色十分难堪,今日随他出征的,都是赤骑军的精锐,也是他的心腹,五百赤骑军,别说通象之境,就算是三境之外大宗师,若陷入赤骑军阵中,也有苦头要吃。 可偏偏此处地势不利,天又生大雾,被贼人趁机偷袭。若战损过多,将来传出去,丢得可是赤骑军的脸。 “李大牛,你不是鼻子灵吗,给你半炷香功夫,若找不出贼人,老子先宰了你!” 李大牛道,“将军,怕是情况有变,大雾之中,香气弥漫,怕是贼人将所用香氛撒入了空中。” 半个时辰内,不断有人死去。 贼人出手极为很准凌厉,手段也层出不穷,而且无论成败,一击便退,绝不停留。 恐惧的气氛,在赤骑军中蔓延。 这些赤骑军,虽经过严苛训练,又长期服用药物,但终究不是钢铁之躯,若是战死,或没那么害怕,但被藏匿在黑暗中的贼人偷袭,这种感觉,并不舒服。 “横断山之狼!” 李大牛骇然,喊出了这五个字。当年,风字营斥候赵拦江,也曾在这座山中,用类似的方法,击杀西楚影子,生擒活捉太子项。想不到,今日萧金衍一行又如法炮制。 万重山厉声道,“我管他是狼是狗,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无人应答。 “听到没有?” 转眼再看,李大牛已是不知所踪。 正如苏正元所说,李大牛是追踪的高手,更是逃跑的高手。 这时,前方传来萧金衍声音,“万统领,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在这里,尽管过来!” 万重山派十骑冲过去,准备将萧金衍困住,才奔出数十步,忽然战马脚下踩空,落入悬崖之中,粉身碎骨。 一阵风吹过,大雾忽散去。 却见右前方石阶之上,有一小径,萧金衍与宇文霜,就在前方十几丈外。 形势来的太突然,萧金衍准备不及,暴露了行踪,抓起宇文霜,向旁边闪躲。 嗖嗖嗖! 方才藏身之处,已插满了箭矢。 万重山道,“追!” 山岭之中,四百多骑向萧金衍二人追去,吕公子虽是神驹,但山岭陡峭,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而且前排有知玄境箭手不断放箭骚扰,距离逐渐被缩短。 宇文霜道,“方才你怎得不逃,非要跟他们周旋?” 萧金衍无奈道,“听赵拦江说过,这里地形复杂,而且多是绝路,有些路,可进不可退,就算是征西军老兵,有舆图相助,入横断山中迷途死在其中也是常有之事。” 这话倒是不假,当年赵拦江杀西楚影子,更多的便是借助熟悉地形之便利,萧金衍对此处不熟,就算想要复制当年神迹,也是有心无力。 “咱们要去哪里?” 萧金衍道,“听天由命吧。”又对吕公子道,“老兄,咱们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吕公子满是兴奋,嗷嗷直叫。 “只要你别走上绝路,咱们就有一线生机。” 忽然,吕公子停了下来。 萧金衍望去,前方是一处山涧,两涧相隔,将近十余丈,除非是通象巅峰境界,能释放法则空间,靠瞬移之法过去,以萧金衍、宇文霜二人修为,根本无计可施。 他心中懊恼,早知道如此,就不乱说了。 赤骑军追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万重山长舒一口气,自离开京都,追杀宇文霜,至此已有半年,期间陛下无数次怪罪,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将二人困到此处。 “萧金衍,怎得不跑了?” 萧金衍见无路可退,也跃下驴来,哈哈一笑,“万将军,这里是万丈深渊,若我们跳下去,你觉得有几成把握能寻到我们尸骨?” 万重山冷笑,“怕是一成也没有。那你们倒是跳啊!” 萧金衍摇头道,“不急,若真跳了,我在想你怎样跟陛下交差。” “那是本将军之事,不劳你费心。”万重山望了一眼宇文霜,道,“义妹,经年未见,你风采依旧。” 万重山本是宇文天禄八大义子之一,宇文家族败落后,万重山向陛下投诚,清算宇文家族,八大义子中,除毛台、武良夜、金剑南不知所踪外,其余人皆死在了万重山手中。 宇文霜沉声道,“八大义子中,我爹最信任你,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你将屠刀伸向自己兄弟。” “义妹此言差异。”万重山道,“宇文天禄勾结朝中重臣,结党营私,为祸朝野,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万某人向来忠于陛下,何来背叛一说?” 宇文霜冷冷道,“若我不死,必亲手刃你,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万重山长笑不止,“我有五百赤骑军,就算是你爹复生,也未必能从这里杀出去,我倒想看看,你们二人,到底有没有这本事。” 万重山一挥手,十名赤骑军向前逼近,意将两人后路切断,无论萧金衍也好,宇文霜也好,若真让他们跳下悬崖,还真不好向陛下交差。如今登闻院在京城日子不好过,抓了萧金衍,正好可在火上加一把柴。 萧金衍见已是穷途末路,心中抱了必死之心,只是让宇文霜也牵扯进来,心中满是愧疚,他望着宇文霜,柔声道,“霜儿,是我害苦你。” 宇文霜莞尔一笑,柔声道,“萧大哥,今生认识你,已是幸运,若今日能与你共同赴死,我一生无憾。” 萧金衍将宇文霜搂在怀中,亲了她额间一下,突然出手,点中了宇文霜穴道,宇文霜急道,“萧大哥,你……” 萧金衍苦笑道,“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好。” 说罢,他将宇文霜抱了起来,引天地之力,倾尽全身力气,向山涧对面扔了过去。 万重山道,“拦住他!” 为时已晚。 宇文霜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对岸飞去,她穴道受制,心中又担心萧金衍,道,“萧大哥,你若死了,我又如何独生?” 想到此,宇文霜运气,以内力冲破穴道,就这一阻隔间,在距山对面不到一丈之时,整个人疾速坠落。 就在这时,一只青菱从山涧对面激射而出,将宇文霜身躯卷在其中,救了她一命。 宇文霜望着来人,愕然道,“怎会是你?” 东方暖暖笑着道,“有人不想让你死,我只好保你一命。” 宇文霜脱险之后,心中却担心萧金衍,对东方暖暖道,“你若能救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东方暖暖道,“姐姐,此话当真?” “当然!” “若让你离开萧金衍呢?” 宇文霜笑了,“你喜欢萧大哥,对嘛?” 东方暖暖缓缓起身,背对着宇文霜,淡淡道,“我修炼绝情之道,无欲无求,无爱无恨,怕是你多虑了。” 宇文霜道,“我答应你!” 东方暖暖叹了口气,“我搞不明白,人间的情情爱爱,真那么有趣吗?可惜,就算我想救他,也无能为力了。” 此处山涧,彼高己低,从萧金衍一边,若全力施为,或可落到这边,但二十多丈距离,上下相差又将近十余丈,就算东方暖暖,也无法赶过去。 更何况,五百名不畏死、不知痛的赤骑军,东方暖暖也未必能敌得过。 萧金衍听到山涧对面传来宇文霜叫喊声,心中打定,向对岸喊道,“宇文霜,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转身,双拳左右横卧,气势暴涨,对万重山道,“来战!” 万重山没有料到,萧金衍竟舍身将宇文霜送出绝境,到手的功劳功亏一篑,心中已是暴怒,挥手下令,“杀了他。” 十名骑兵,瞬间杀至。 在距萧金衍三丈之时,十余支长箭呼啸而至,听得十声闷哼,竟将那十名知玄境的高手钉死在悬崖边上。 万重山喝道,“什么人?” 马蹄声起,不疾不徐。 一人黑袍白马,独臂长枪,缓缓出现在了赤骑军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