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一行人疑惑不解之时,裴凤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哥哥有危险。据传双胞胎都会有心灵感应,或许这就是。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跟席祯说道:“师叔,我感觉有点不妙,我有个不祥的预感,我哥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 席祯微微转过头,望着裴凤,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裴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突然有这种感觉,这种突然而来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再说,我哥和黄大哥在鄱阳湖拖住对手我也心存忧虑。他们的身手,相要逃命应该不会是难事,但是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况且对方到底有所少高手,我们也不知道,所以……。” “我知道了”席祯一边回答裴凤,一边心里在想:既然已经找到图的终点,那么不管有没有宝藏,这个地方隐蔽在这里不会走丢,但是倘若他们真的遇险,那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席祯又说道:“既如此,我们暂且先回慈化寺,一切等明日再说。” 四人回程之时,俞英一路无话,近慈化寺之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晕倒下去。众人慌张不已,急忙将俞英背回寺中,那老僧略一号脉便得知缘由 “这位女施主必定是劳累过度,再兼之沾染山中露水,山风一吹,风邪入侵,以至于邪火攻心,极需静养。”那老僧不紧不慢说道。 这是裴凤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绢纸,急急忙忙说道:“师叔,你看。” 席祯接过,却见纸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急矣。 裴凤说道:“刚刚收到我哥的飞鸽传书,这是他的字迹。看来我的感觉是真的,我哥他们有危险,我要去救他。”说完便急着要走。贺雄也一顿着急,要与裴凤一起去。 俞英有气无力地对席祯说道:“祯哥,你也要去。” “那你呢?” 俞英给了席祯一个微笑说道:“此番前去,必有恶斗,我跟着去,必然拖累你们。况且我现在的身体,我就到这里先将养着,等你去处理好了那边的事再过来接我,不就一举两得么?” 席祯当然知道俞英说得很对,但是让她一个弱女子待在这边他也不放心,一直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俞英又说道:“堂堂男儿,当志在四方,你岂可因为我而裹足不前?你的师侄目前有危险,你作为师叔,理应前去搭救,岂能因我废大义?”席祯听完压实满脸愧疚,是啊,他还不如一女子。俞英是女子,尚且知道大义,我堂堂七尺男儿,却犹豫不决,实在是有愧。于是吩咐寺内僧人照料,宽慰俞英后连夜出发鄱阳湖。裴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不会求救。既然求救,必是十分危急了。 且说在鄱阳湖的一处滩涂处,芦苇高杆迎风,随着春天的到来,更加的是郁郁葱葱。滩涂边上一条搁浅的船正斜停不动,两层的船儿底层被凿穿,幸而滩涂上水位不深,顶楼没有沉下。 滩涂上,芦苇茂密,郁郁葱葱。微风吹来,带起一阵浅浅的鱼腥味儿。夕阳西下的远处,数条归家的渔船,正扬着帆,带着急切地心情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盼望着回到家中,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扫去一天的疲倦。然而正是这样令人陶醉的夕阳下,滩涂中却是杀气腾腾。从滩涂到芦苇之间,约莫二十丈的距离,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船工的尸体,芦苇中隐隐约约刀光闪闪。 搁浅的船幸好还有一层可用,韩三童坐在船舱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芦苇丛,若有所思。船老大躲在船舱的一角,不住地瑟瑟发抖,想哭泣,却又不敢出声。裴云的左手缠着的白布,渗出丝丝血迹。黄圭头发蓬乱,脸上污泥水渍夹杂着血迹,两眼通红,也是杀气腾腾。倾斜的桌子上,横七竖八放着几支带血的箭簇和断了的箭羽。船舱内一片寂静,仿佛一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大师伯,我们冲出去吧,我带头冲出去,你们跟在我身后。大不了我这条命搁在这里,只要大家能逃出去。”裴云突然喘着粗气,望着芦苇恶狠狠地说道。但是也由于突然激动,扯到了左臂的伤口,顿时疼地龇牙咧嘴。 黄圭立马拦住说道:“不可,不可鲁莽,韩前辈正在想办法。再说我们也飞鸽传书出去,不多日你师叔他们都会来,此时冲出去,那不是枉做牺牲了吗?” 裴云近乎吼道:“我们困在这里这么多天了,已经没有吃的了,如果不想办法冲出去,就算没有被射死,也会被饿死在这里的。” 韩三童沉默了半晌,慢悠悠说道:“快了,快了,按照日子来算,他们应该是快到了。我们在这里,他们的弓箭拿我们也没有办法。大家都养好体力,护好伤口,等他们来时,就可以里应外合冲出去。”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慢慢地,四周开始进入了更加可怕的安静,连水里的虫儿都不敢鸣叫。突然,韩三童看见芦苇纵深处在余晖中起了一阵骚乱,同时裴云按剑而起,兴奋地说道:“妹妹”。 韩三童立刻回头,问道:“你能确定吗?” 裴云兴奋地道:“大师伯,我能肯定,能肯定,我能感应到,就是她。” 韩三童立刻对黄圭和裴云说道:“你们准备,我们要冲出去了”转头又对船老大说:“船家,你待在此处,切勿乱跑,待我们料理好岸上的事情,你才可以出来,否则,乱刀中我无法照顾到你,恐你性命不保。” 裴云,黄圭登时激动起来,跃跃欲试,而船老大则睁着一双恐怖的双眼,不敢说话。 韩三童一掌朝船身打去,瞬间就抓了几张木板在手。只见他将一块木板抛入水中,纵身一跃,足尖在木板上轻轻一点,再度纵起,再抛入第二块木板。如此往复,几起几纵,便到了岸上。裴云和黄圭如法炮制,跟着也来到岸上。 芦苇中同时也嗖嗖嗖射出弓箭来,只是还没有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只见席祯突然从芦苇中冲出来,拉住韩三童道:“大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韩三童急忙说道:“闲话后叙,先解决对手脱困。” 正说间,数十人举着火把,从其他芦苇中冲了出来,将韩三童,席祯,裴云,黄圭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人,穿着黑袍,略苍白的脸上冷若冰霜。左右并排站着袁珙,道衍,邱烈和那黑白二人。 那人轻咳两声,掏出手帕捂着嘴,扯着尖嗓子说道:“韩大侠,今夜万里无云,恐怕你追云剑今日无云可追了。” 韩三童背着手,冷冷地看着那人,剑眉一挑沉声说道:“是吗?恐怕如果我要走,没人留得住。” 那人突然狂笑几声说道:“不愧是追云剑韩大侠,深陷绝境还能如此淡定,在下佩服。韩大侠武功盖世,我家主上又爱才若渴,韩大侠何不弃暗投明?何苦挣扎做明珠暗投之事?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席祯突然高声戏谑说道:“我们是不是大丈夫这不打紧,但是我知道,阁下肯定不是大丈夫。” 韩三童望着席祯微微一笑,那人却也不怒,不阴不阳说道:“席少侠不愧是武当高足,不但手上功夫了得,这嘴上功夫也是一绝。你们今日若归顺,从前之事,自当一笔勾销,否则,今日恐怕也由不得你们了。” 正说间,人群中又走来一人,席祯定睛一看,赫然是自己的二师兄梅殷。只见梅殷面若寒霜,看着裴云怒道:“畜生,连你也背叛我,今日你若悔悟,你我依然师徒情缘不变。若死不悔改,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 裴云面露恐惧,畏畏缩缩躲在席祯身后,不敢说话。席祯满脸不可思议盯着梅殷。韩三童幽幽说道:“你没死,上次居然没有死,那好,那今日你必死。” 那黑衣人见众人执拗,亦知诱降已经不可能,便挥了挥手,人群中跳出三个穿着肚兜的少年:这三人约莫十二三岁的年龄,每人都穿着肚兜,双手各执一铁环,双眼空洞无光,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看了便不寒而栗。 韩三童惊呼:“三才童子?”随即用手指着那人说道:“马三保,果然是你马三保,看来我猜的一点儿都没有错。你这阉狗奴才,居然也行大逆不道之事,不怕天下人用唾沫淹死你和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