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席祯与裴凤二人正在和一群泼皮无赖嬉斗,在外人看来,席祯柔弱无比,总是被泼皮追得到处跑,但是实际上席祯在一边跑一边假装不小心打中了对方的穴道。 这时候街边来了另外三人,少年正欲上前相救席祯,但身边的老者却一再相劝。哪知那少年根本就没有听那老者言语,径直往那群泼皮走去。 牛二见自己的同伴虽然追的这二人满地跑,但是吃亏的总是自己的人,心下虽然诧异但也顾不得许多,卯足了劲儿呼的一拳便往席祯面门打去。 席祯正装着吓得闭着眼,同时右手食指正伺机点牛二的腋下,谁知牛二的拳头才打出,便停在空中再也前进不得半寸。席祯睁眼,见一只铁拳正架住了牛二的拳头,架住牛二拳头的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席祯收回自己的手指,见这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架住牛二的拳头却似悠然自得一般。牛二涨红着脸,始终也奈何不得半分,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 “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敢管起大爷的事儿来了,不要命了?也不去打听打听牛二爷是什么人,是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惹得起的么?”牛二虽然觉得来人不简单,但是气势上从来没有认输。 少年环抱着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牛二戏谑道:“我不认识谁叫牛二爷,也不需要认识谁叫牛二爷,如果你就是牛二爷,那我倒是想请牛二爷尝尝我的一样东西好不好吃。” 牛二眼咕噜一转,叫嚣道:“怎么,想套近乎?晚了,这有娘生没娘教的娃娃,今天牛二爷替你娘教育教育你。” 少年听到此等污言秽语,也不怒,只是虚指指着一众泼皮道:“那好,那感情好,你们不如一起上吧,也省得小爷我费心费力。” 少年话音一落,挥拳便朝牛二面门一拳挥去,牛二躲闪不及,被砸了个眼冒金星,鼻血直流。众泼皮见状,更是哇哇怪叫,围着少年就扑了上去。 少年不慌不忙,扎起马步,左一拳右一拳,拳拳重如雷霆出击。席祯见这少年每次出手都很简单,往往一招就能制敌,但这少年的身法却是笨拙地很。同时这少年出招快速,每一招都非常沉重,力大无比。因此席祯觉得这少年年纪轻轻倒不像是江湖上的路数,所有的技击手法,倒像是行军打仗。 当人们得知牛二在围攻一个少年之时,也纷纷围着围观,渐渐地人群越聚越多,竟然将宽敞的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少年见人越来越多,人群中也不断有人在开始为他喝彩,于是神威一震,左右开弓,一拳一个干脆利落,不一会儿便将十来个泼皮全部撂倒。 席祯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少年用的是拳头,一拳一个干脆利落,出手坚决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况且出手狠辣无比,每次都打中要害。若是他手上握着的是钢刀,那么他每一次的出手,带走的就是一条人命。 席祯正疑惑这人是什么人的时候,围观群众响起了热烈般的掌声,席祯回过神一看:十几个泼皮无赖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片痛苦的呻吟,牛二更是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捂着头,偷偷地望着那少年。 少年来到牛二身边蹲下,戏谑地说道:“很抱歉啊,牛二爷,我下手不知轻重,让牛二爷受委屈了。听说牛二爷在洪州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而且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也罢,想必牛二爷回去之后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既如此我让我家师傅陪你回去一趟,恩恩怨怨总要有个了结才好。” 牛二见少年蹲在自己面前,登时也吓了一跳,连忙哭丧着脸说道:“小爷,小人知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少年没有理他,只是站起身对随后赶来的老者说道:“冯老师,还烦劳冯老师陪这位牛二爷走一趟,说清楚原委,以免将来牛二爷反悔,又四处差人来围堵你我,可好?” 那老者似乎对这少年十分恭敬,连忙低声答应,并随着牛二一同而去。 围观百姓都在为这少年鼓掌欢呼,仿佛这少年像是个救世主般挽救了他们一回一样。少年只是对人群微微点头微笑之后,便来到席祯身边问道:“兄台可安好?恶人已尽数去了,兄台已然安全无虞了。” 席祯假装如释重负,连忙拱手施礼道:“多谢兄台相救之恩,在下感激……”席祯施礼抬头,才开始正面看向少年,登时再也说不下去话了。因为这少年的长相,像极了一个人,简直太像了,席祯一见到这少年,不禁魂不守舍胡思乱想起来。 少年很是诧异,连忙问道:“兄台,兄台,你还好吗?坏人都走了,你们安全了。” 席祯连忙回过神道:“多谢兄台相救之恩,在下苏元,这是我三弟苏季,不知高姓大名,在下日后定当厚报。” 少年连忙笑道:“在下高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苏兄不必放在心上,在下还有事,日后有缘再见。” 别后,席祯一直觉得这个叫做高积的少年不简单,他似乎也看不透这个叫高积的少年。同时他身边跟着他寸步不离的那个中年汉子,还有那个对他毕恭毕敬的老者,都让他觉着这个少年不简单,让人看不透。 “凤,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高积像一个人?”席祯一路愁眉不展,犹豫了半天才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裴凤笑了笑说道:“我以为你不会问我呢,是,我也觉得他眉宇之间还有那种气息,很像俞英姐姐。但是那个人叫高积,虽然有几分神似,但也许那时巧合呢?或者说是不是我们都想多了呢?” 裴凤倒是比席祯开明了许多,席祯担心裴凤会胡思乱想,但裴凤却不以为然。她以为自己已经是席祯的妻子了,就应该相信他,会永远爱自己,永远爱下去。至于俞英,自己喜欢席祯,不正是因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郎君么?他跟俞英之间的故事她是都清清楚楚的,如果他都没有看出来或者装作看不出来,那才是真的会让人寒心的。 “祯哥,恕我直言,英姐姐是燕王家的郡主,她姓朱,叫朱玉英。这个少年虽然有些神情相似之处,但他姓高,叫高积,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我们想多了。” 席祯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抓着裴凤的手调笑道:“无妨,且随他去吧,如今能与三弟携手同游滕王阁,仰俊秀文章,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裴凤脸一红,轻轻地甩开了席祯的手,低着头跟在席祯后面走着,心中却是像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祯哥,滕王阁不就是一座阁楼一座塔吗?就算是有锦绣文章,那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都来这里看呀!”裴凤登上塔,见塔里游人如织,便不解地问道。 席祯用纸扇轻轻地敲了一下裴凤的头嗔道:“你呀,以后可要读点书了,滕王阁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除了王勃的《滕王阁序》,自然还有其可称为美景的地方。” “三大名楼?” “其一就是湖北黄鹤楼,最名闻天下的便是李太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其二便是这王勃留下《滕王阁序》的滕王阁。其三乃岳阳之岳阳楼,宋范文正公作《岳阳楼记》而名闻天下。” “文字承载着一个文人的内心真实的世界,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这是王勃的志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便是范文正公的志向。但是饶是如此,他们也有孟尝高洁,空有报国之情的悲哀和微斯人吾谁与归的无奈。” 突然,席祯画风一转,拉着席祯来到一偏僻之处,左右顾盼确定无人之后说道:“凤,随我上塔一观如何?王勃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正是现在的季节,你陪我去可好?” 裴凤当然是愿意的,别说是这滕王阁塔顶,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是能两个人在一起,裴凤都是愿意的。 二人瞅了个机会,一纵身便来到塔顶。坐在塔顶上,席祯轻轻拥着裴凤,让江风自由地拂过他们的脸庞。望着江面上一片片归帆,还有在桅杆上徐徐西沉的落日和绚丽的晚霞。 他们真的陶醉了,他们见过鄱阳湖的晚霞落日,也见过长江的晚霞落日,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没有厮杀,没有尔虞我诈。只有两个人相互依偎,相互拥抱地看完这安静的落日。 人生若能常如斯,又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