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少年似乎也并不想跟刘不思打,只是一味逃避,绕着杏树左兜右转,身形像是蝴蝶在乱花丛中传扬一样,当真是好看。刘不思登时被这优美的身法给迷住了,不由得停了下来。二人就这么追追打打又追追停停,就像是小孩子捉迷藏一样折腾了半个时辰。刘不思想要发暗器,但是少年身法又太快,于是干脆纵身去追。轻功是刘不思的死穴,如此下来便气喘吁吁,不停地说道:“你跑什么跑,停下来,和本大爷对上几掌,要让我抓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那少年一阵咯咯咯的笑道:“我说死不死,我才没那么傻让你抓住呢。今儿你要是抓住了我,我就将马儿还给你。不过我看你像是赶路的人,与我这纠缠,就不怕耽误你行程么?” 刘不思猛然惊醒,这万一要是累了行程,不能及时把镖送到接镖人手中,那岂不误了大事?想到这里,刘不思觉得还是镖重要,于是划了一道圈,停在圈外气喘吁吁地说道:“今天本大爷不与你这小兔崽子纠缠,你快将我马儿还给我,要不然,别怪老子动杀心了。”说完,暗地里扣一把铁蒺藜在手,刘不思要动真格儿的了。 少年见此不敢大意,连忙一个纵身,跳到一株杏树之上,隐隐约约又用树干挡住自己。刘不思大恼,一步抢过去,手中铁蒺藜就要出手。哪知这少年突然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而且这宝剑竟然就贴着刘不思左右,甩也甩不开。刘不思暗器适合远距离进攻,少年似乎忌惮他的暗器,只得仗剑贴身。如此一来,刘不思也不得不展示铁爪的功力与之周旋。 无奈的是,适才一番追逐,刘不思早已心浮气躁,更兼体力和真气已经消耗大半,因此不多时,刘不思便处于下风。几个回合一过,刘不思开始慢慢处于下风,只得不停招架。这时候刘不思开始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带镖师前来,也后悔不该在这里纠缠。然而后悔总是没用的,刘不思脚步一乱,就被少年瞅了个正着,一招风卷残云将刘不思踢翻,同时宝剑剑尖就离刘不思面门一寸之处停了下来。 刘不思暗道一声天意,闭着眼睛就等着宝剑刺下来。谁知那少年又一变,看着刘不思鼓起的心口说道:“我不爱杀人,家里人也不喜欢我杀人,不过,得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宝贝。”说完伸手一探,将刘不思怀中锦盒一把拿了出来。少年见锦盒,两眼放光说道:“这么漂亮的东西,我喜欢,马儿我也不要了,你走吧。”说完纵身一跃,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刘不思讨得一条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在镖行是混不下去了,镇东镖局恐怕真的要惹祸关门了。 不表这刘不思如何,且说那少年,三转两转转到一僻静处,来到两个人面前摘下面罩,这不正是化名苏季的裴凤么?大哥便是席祯,苏仲便是裴云。 裴凤扬了扬手中锦盒,得意的说道:“你们看,到手了。” 席祯接过锦盒,开心得不得了问道:“怎么样?没让他看出破绽来吧。” 裴凤笑着摇了摇头,裴云赶紧问道:“大哥……不,师叔,咱们直接把他抓过来不久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呢?就那刘不思,比他哥哥也强不到哪里去,二十招之内我定能手到擒来。” 席祯没有回答,只是神秘的冲着二人说道:“你们可知道这锦盒中装有什么?”迎着两个人好奇的目光,席祯打开锦盒,将一个空空如也的盒子给二人看罢说道:“什么都没有,你呀,不能只靠力气,有时候是要靠脑子的,以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说完,双手揽着二人肩膀戏谑道:“走吧,二弟三弟,我们暂且先游玩个几天,然后再会镇东镖局兴师问罪去吧。” 三人欢快地迈着步子而去,看背影,像极了三兄弟。 且说陆抒文自三清山回到浮梁,计算了这么久的计划化为了泡影,不论是陆抒文还是邱烈或者是姚广孝,都情绪十分低落。一进庄院,便瞧见一个肥胖的身影坐在大厅正中的桌子上,大口大口喝着酒吃着肉,身边的庄仆消失唯唯诺诺伺候在一旁,还满脸堆着笑。 姚广孝和邱烈见此人,一阵心慌,正要开口说话。谁知道陆抒文一见来人并不相识,而今却在自己庄中旁若无人大快朵颐,被压抑几日的心情瞬间爆发,连忙喝问道:“什么人,在我这庄中撒野?” 庄仆正待解释,但是见陆抒文怒不可遏,不想惹主子生起,便慌忙跑到一边去了。倒是来人,正是贺雄,满嘴油光嘴滑地打量着陆抒文,然后哈的一声笑出声来。贺雄围着陆抒文转了两圈哈哈笑道:“我说陆老鬼,这才多久不见啊,到这里称大王来了?你到底是不是陆老鬼啊。”说着竟然伸手去揭陆抒文的帽子,陆抒文猝不及防,想阻挡却来不及了。 贺雄见陆抒文满头头发,又捂着嘴跳着笑起来说道:“这,陆老鬼,这才多久啊,头发都长真么漂亮了,前几个月在宁波城外,你头发都还没长起来呢,怎么这么快就长起来了。快说,你是不是又练了什么采阴补阳之术啊?看来你真是死心不改啊,当初我就真不应该拔你头发,就应该把你阉了。” 陆抒文被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羞辱,哪里还能忍得住,心头无名火登时便火冒三丈,大声喝道:“哪里来的疯子,竟然到这里撒野,真当我好欺负么?” 贺雄乐了,搂着姚广孝和邱烈一直在笑,邱烈和姚广孝在贺雄双臂之下,也只是尴尬地随着笑。贺雄笑道:“他居然装作不认识我,哈哈,他居然不认识我。你俩说说看,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啊?是不是怕我又修理他啊。” 陆抒文再也忍不住了,他暴怒地挥动着双掌,拼尽全力双掌平推就朝贺雄打去。贺雄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而且还敢朝他出手,心想要好好玩一玩,便漫不经心随手挥出一掌。三章相交,贺雄被震退好几步才稳住步伐,脸上现出震惊的颜色。 也好在是陆抒文刚受伤,内力还没恢复,贺雄也只是想玩玩,没有出全力,要不然就这一掌,就足以送贺雄下地狱了。贺雄很震惊,很是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嘴里哇哇怪叫道:“哎呀呀,陆老鬼,什么时候练就的本事啊,不错嘛。这几个月不见,功力神速啊,你肯定是有什么奇遇了,来来来,告诉我什么奇遇,或者我们再对上几掌如何?” 陆抒文心中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这一掌,而对方轻描淡写回应,居然只能把对方逼退几步。虽然自己受了伤,但是也不至于到手无缚鸡之力,他也相信,刚才那一掌,可以轻松击毙江湖上一般的二流高手。 此时自己已然力竭,而对手却意兴阑珊,似乎还想继续拼下去。姚广孝和邱烈也看出情况有点不妥,连忙笑着说道:“贺大侠不知此来有何贵干啊?” 贺雄白了二人一眼,兀自走到陆抒文的身边,陆抒文欲怒不得,只能瞪着眼睛望着贺雄呼呼出气。姚广孝忙上前说道:“陆大侠,这位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震三山贺雄贺大侠。”陆抒文一听是贺雄,心中才释然,如此输在他掌下,也不冤,但是若自己不是因为受伤,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贺雄端详了陆抒文半天,心中也一直在犯嘀咕,这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才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变化这么大?他想到了韩三童说的话,难道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也许真的不是同一人,那个陆抒文见到自己就惧怕,而这个陆抒文似乎并不认识我,唉!当真是头疼啊! 想了半天,贺雄一摆手说道:“哎呀,算了,搞得老子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这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我懒得掺和你们的破鸟事,走了。” 姚广孝和邱烈舒了一口气,正想着终于把这瘟神送走了。谁知贺雄刚走到门边又折返回来。“你们最近都干什么去了?江湖上传说你们搞了个什么正义盟,要去三清观抓人,是不是真的?” 姚广孝摊着双手说道:“贺大侠,你看,我们都这样子了,还能去抓谁?还能做什么?” 贺雄若有所思,觉得姚广孝说的有道理,哼着调儿出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