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王五麻子 胡琼听得明白,见几个捕快出了城,就远远地跟着。在路上走了几日,走了八十多里路,才来到樱桃山下。那几个捕快依计围着樱桃山转起圈来。 胡琼舍了捕快,独自上山。走进深山,走了十几里,来到一座高峰前。顺着山道,一步步走上山来,山脊上有一道寨门,有几个喽罗把守,两旁是深壑,无法穿过。只得下山,绕到寨后,也学那刘燕飞的办法,从悬崖上攀爬上去。 这里原是一座山神庙,被王五麻子据为巢穴,里面有几间房子,四周是围墙。 胡琼翻过围墙,有几个喽罗在院内活动,白天不便动手,赶忙隐藏在一间空房里。半夜里,外面渐渐声息,胡琼打开房门,走出房外来。 这时夜已深沉,喽罗已熟睡,只有打鼾之声,有一间屋内,灯光明亮。胡琼悄悄走到近前,从窗隙朝内望,一个强盗正搂着一个粉头戏耍。不用问,这就是王五麻子了。他满脸的黑麻子,在灯光照耀之下,颗颗皆动,真是名实相副。 胡琼推开门,冲了进去,挺剑就刺。那王五麻子也是一条好汉,他刀不离手,拿起刀来相抗。可他哪里是胡琼敌手?三五招过后,身上已中了好几剑,鲜血淋漓。王五麻子见不是对手,忙道:“好汉饶命啊……” 胡琼道:“跟我下山去。” 王五麻子问道:“面生的很,不知怎么得罪了好汉?” 胡琼喝道:“少废话,到县衙里去。” 那王五麻子一听,就知是打死人的事犯了,恐怕牵连其他的命案来,就又抡起砍刀朝胡琼砍来。胡琼冷笑一声,侧身闪过,一剑刺去,刺中王五麻子胸膛。王五麻子见对方下手毫不留情,如再反抗,死路一条,只得乖乖就范。 胡琼押着他走出房外,这时,其他的喽罗还在熟睡,王五麻子忙高声尖叫,一声未叫完,只觉背后一痛,不敢再叫。其他的喽罗当然没有被惊醒。那粉头是被王五麻子掳来的,见强盗已被人劫走,她也忙顺着墙角,溜到了山寨外。 两人僵持着,一步步走下山来。走到寨门,这里哪里有一个守门之人?他们早跑去睡大觉去了。王五麻子直是懊悔大意,落在对方手中。 一路上,王五麻子不断地求饶,狠不得跪在地上喊爷爷,还说要用金银来换自己的自由。胡琼只是不理。那王五麻子要是说得过分,胡琼还是不说话,伸手就是一剑,那麻子当即住口。 两人纠缠着,王五麻子要是不走,胡琼当即一剑,刺得他鲜血淋漓,只得一步步走下山来。此时仍是半夜,幸天空有残月,胡琼押着王五麻子走到山脚,叫道:“就在这里等着。” 王五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良久,王五麻子想乘胡琼大意,转身欲逃,一张望,那胡琼拿着长剑,两只眼瞪得老大,如夜里的两支灯笼一般,若是再逃,那只长剑下手决不会留情。 等了一个多时辰,那天渐渐亮了。朝阳照在胡琼的脸上,他显得更加神采奕奕,哪里有些许疲态。王五麻子心想,落在这愣小子的手里,哪里还有命哉!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那太阳已是升得老高了。那一伙巡山的捕快才懒洋洋地走到这里来。捕头领着捕快走到近前,望见两人,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胡琼道:“这是你们要抓的王五麻子。我替你们抓来了。” 王五麻子道:“我脸上有麻子。但我不是王五麻子。” 捕头问道:“王五麻子,你是谁?” “我、我是……” 捕头哈哈笑道:“你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吗?给我绑起来。” 捕快们随时都带着捆人的绳子,一听见捕头说绑人,这是他们吃饭的本事,两人上前,三下五去二就把王五麻子绑得结实。 捕快押着王五麻子回分宜城。在路上走了几天,胡琼都跟王五麻子行则并排,夜则同室,这让王五麻子没有可逃的机会。 捕快们也好奇地问胡琼:“你是谁啊?” 胡琼随便编了个名字。 又问:“你为什么要逮这王五麻子?” 胡琼道:“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所以我发誓要逮住他,亲送他到衙门。”他编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家的事情来,故讲起来也是声情并茂。捕快们都相信,而且还感动了。那王五麻子杀人过多,也不知道胡琼口中讲的是哪一宗,也只得含糊认了。 这一日午后,走到衙门前,胡琼不跟着进去,捕快们也不强求,他不进去,抓强盗的功劳都落入自家兄弟头上了。 郑知县升堂,审问王五麻子。王五麻子自是一口咬定,什么坏事也没做。郑知县大怒,拉下去在“明镜高悬”匾额下,重重地打了他几十大板,打得他死而复苏。王五麻子跪在公堂上,这一次可就老老实实地交待了。王五麻子交待,是李四跑到樱桃山寨里,找到他,许以银两,叫他打死张三父亲。而王五麻子是个出名的强盗,郑知县趁热打铁,又叫他交待了在别处所犯的罪行。 一切审得明白,郑知县放了张三,把李四、王五麻子关进大牢。又写了一份公文,详细地写明案情,上交到袁州府里。知府见郑文俊知县逮住江洋巨寇,立了大功,忙奏报朝廷,要为他记功。那王五麻子只待朝廷旨意一下,就要处斩。 胡琼做了这件事情后,就要进衙门去见自己的舅舅,可临到门前,却又害怕,他怕逢彼之怒,毕竟自己闯得祸太大。胡琼寻思,还是去找师爷吧,让他进去到舅舅处,先讨个口风,再定行止。 这一日,傍晚,师爷从衙门里昂然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壮,雄纠纠模样,不像是读过书的,倒像是一个武夫。 胡琼迎上前去,道:“师爷请了。” 师爷问道:“你是……” 胡琼道:“在下久慕师爷风范,请到酒馆里一叙。” 那师爷圆滑世故,当即明白,不再多问,就随着胡琼走到一家酒楼前。师爷见是本城一座大酒楼,知道来人心诚。两人坐在一个包间内,四五个精致菜肴,一坛老酒,两人且喝且谈。 胡琼对着师爷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家事情一说,也把这次抓获王五麻子的事说了,说是要见舅舅,以辨胡家之冤。师爷道:“胡公子,大家都是知心人,我也就直说了吧,你现在还不能去见你舅舅。” “为何?” 师爷道:“郑大人前几天还在为你误交匪人,弄得家破人逃,对着我很是发了一通感慨。” 胡琼道:“还请师爷在里面多多为我美言几句。” 师爷道:“这个不消交待,我定会用心。郑大人现在还有一件极头痛的事待解决,我看公子能够独闯樱桃山寨,擒拿江洋巨寇,剑术自然了得,你再把郑大人这一件事办成,我好在大人面前替你转圜。” “什么事?” “郑大人的县印被人盗了。” 胡琼道:“什么?谁人大胆,敢到县衙去盗县印?” 师爷道:“我跟郑大人商量的意思,估计是逮住了王五麻子,他的同伙为了救他,就盗走了县印。” 胡琼问道:“到哪里去找他的同伙?” 师爷道:“公子还是到樱桃山寨里走一遭,探探情况。” “好,就这么办。” 两人计议一定,喝酒喝了近半个时辰,才举手分别。 胡琼第二日起来,骑马出了西城门,一直朝樱桃山而来。两日后,来到樱桃山下,把马拴好,乘着夜黑,顺着上次的路线,又爬到山寨里。一间屋内有灯光,胡琼悄悄来到窗下,探头望进去,不由大惊。 屋内有两个人,坐在灯下喝酒,一人是福使者,另一人是一个光头,就是樱桃山寨里的二当家,名叫赵光头的。 只听福使者说道:“我们在这里喝酒,不知那郑知县是怎么的着急呢。” 那赵光头说话文绉绉,笑道:“就像那热锅里蚂蚁一般。” 两人不觉笑了起来,道:“喝酒,喝酒。” 胡琼站在窗外,心想,我是福使者的手下败将,这下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