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枪好快! 蔺月她这样粗浅的枪术怎么可能和一手教授她的姜术相争。 场地上的少女现在狼狈极了,有好几次,她都是险险地躲过姜术的枪,光是防卫就快要应付不来了,何谈……进攻! 师父难道是被白骨城主控制住了吗? 否则蔺月想不到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还是说,还是说——终究一个相处时间不长的徒弟,怎么能比得上自己的生身父母…… 对,是了! 她当然是比不上师父的至亲的…… 可!师父,“我视您也为自己的至亲啊!” 少女的话只让姜术的枪顿了那么一瞬,只是一瞬而已,枪尖如游龙,就又向蔺月袭来了。 已经无所谓了,少女此时已悲痛万分,眼泪从她的脸颊上不住滑下。 心痛得觉得死了也无所谓了。 “师父……是你让我重新有了好好活着的心愿的。本来我已经……本来我已经觉得, 就算麻木地活一天是一天,明日即死,也无所谓了的—— 可是现在——!” 姜术的枪尖依然是冰冷的,他的话也是冰冷的,但他却开口了。 “在我来之前,你不也是这么过了吗?那只要你所想的也回到从前就行。” 姜术停下了枪。 “……什么……意思?” “为师是说,回到从前的你,麻木地活一天是一天,就算第二天就会死,那时无力反抗的你也只会安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你就把为师要杀你当成, 今天是你命中注定的死亡之日,你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师父?” 师父是在说,让她回到从前的那个在云端城上绝望的人偶的她,麻木地接受死亡吗? “不要反抗我,阿月。” 明明是亲昵的称呼,此刻却显得如此的残忍。 少女低着头,姜术看不见她的表情。 姜术不以为意,“想明白了?”瞬时他的枪就要到蔺月的眼前! “哐——!” 蔺月抬起头来,脸上已满是泪痕,“我,不明白!师父,我不明白啊——! 我也不可能,去明白! 在这样一座名为云端实为地狱的城中,我凭什么,其他那些‘下等人’又凭什么就要这样任人奴役,任人决定自己的生死?” 少女只是悲愤着,挥舞着一柄枪,仿佛只有出枪才能发泄她现在心中的痛苦、无奈和愤怒。 姜术轻轻松松就挡住了她极快的出枪: “那是你没有见过比这里更不如的,白骨森森、饥荒遍野的地方,若是在那些地方,你连今日都活不到,这里,已经算是乱世之中避风港了。” “师父!这天下岂有不比好的,反来比谁更差的!” “阿月。城主应允不会立刻杀你,你还能再安安稳稳,甚至锦衣玉食地活一段时间,若你答应,还能再活。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呵呵。战战兢兢活着不如立刻赴死。” “那你就是想今日死了。” “……死在师父枪下,徒儿也不会后悔。但,若是徒儿赢了,那今日就是师父……的死期。” 少女的眼睛已经通红,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姜术的身影,和他手中那柄枪。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云端城这样上等人视下等人为猪狗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竟也是师父眼中的避风港了吗?” 比起师父要为了他的双亲杀死自己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蔺月更恨的是师父竟然说这里是乱世中的避风之处?! “人,不可违命。”姜术寻到蔺月的一处破绽,一枪把她击退,砸到斗兽场中心场地周围的环形墙壁上。 姜术高高在上地看着少女。 “人不可违命,你不要不自量力了,有些事是天命注定,而以你这微薄的力量,尚战不过我,又何谈城主?” 这副冷漠的口气让少女心里更难受了。 人不可违命……人不可无有自知之明—— 可有些人就是要以卵击石,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不为,否则天下国家朝代更替,何来的起义之兵推翻旧主? 否则他国欺我弱小无能,十倍百倍强于我,为何还有那么多青年志士还不畏死,断头流血也不会屈从! 少女已经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我……我……哈……哈……” 少女在喘着气,她现在脑子里什么也不剩,只剩下在翻滚着的血。 “师父,是你,将我从绝望中带出来的……是你……让我不再麻木而活。我—— 不想违背你曾经教我的东西,所以我!” 少女突然跃起出枪,直往前抵!她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势不可挡!就连姜术也丝毫没有料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气力! “所以我宁愿违背现在的您!!!” 枪入血肉,血液飞溅。 少女抬头看着眼前。 姜术……倒下来了。 是她, 赢了。 “太……可惜了,阿月你…竟然……胜过了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