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边空无一人时,赵广临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四个字:上善若水。 那是当年赵星婉亲自为他刻下的。 回想起三人一起长大的事迹,赵广临嘴角总是情不自禁的翘起一抹弧度,三人一起修行,一起掏鸟蛋,一起打闹,一起偷师傅本就不多的零花钱…虽然每次都是赵广临一人担下所有,即便被师傅打,他也毫无怨言。 三人之中,师傅最看重的也是这个捡来的大弟子,明明只有十岁的年纪,可眼睛里总是藏着即使是成年人也未曾拥有的睿智。 从小就心细如发,知晓先人教诲,悟性更是极强,十岁的他就已经拥有了成年人的思维方式,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师傅也就一直没有将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他。 随着回忆得越来越多,赵广临嘴角翘起的一丝弧度也重新扁平…那一日,他亲眼看着喜欢自己的赵星婉死在师傅手中。 那一日,师傅仿佛变了一个人,以赵星婉作为条件要挟他叛出东临国。 也正是那一日,亲如兄弟的赵晋赵广临刀剑相向。 将赵晋打昏后,赵广临提着师傅与一干叛国人的头颅找到当时手握重拳的宦官黄公衡,而作为条件,黄公衡花费巨大代价,找来一位仙师,招回了赵星婉的魂魄,使得其不能轮回,只能呆在一根细小的玄木之中,有朝一日还有复活的希望。 至此赵广临便成了众人口中的黑脸,替黄公衡卖命。 赵广临收敛笑容,重新将战刀提起,缓缓走向军营时自言自语道“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自从黄公衡带着数万军士加入战争后,东临国北边的战争刚进入白热化,就已经是胜了,但凡碰到赵广临所带领的军队,东经国的军士居然不战而退,就连花费了巨大代价请来的山泽野修也都退避三舍,宁可将吃进肚子里的财物吐出来,也不愿意为了东晋国而丢掉性命。 云天宗。 晋升盛典如期举行,然而外门子弟的比武实在是不堪入目,用樊玲的话来说,那就是与山野村夫打架没什么区别,谁手中的法器厉害,那就注定是谁进入内门修炼。 相比与此,樊玲还是更喜欢与蓝衫男子一同炼丹,看着一颗颗丹药从丹炉内取出,樊玲心中总是升起一股兴奋之感,哪怕这些丹药不会给她一颗。 而樊玲心中所想,则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成为炼丹师,可以为自己和林小蝶炼丹。 樊玲与蓝衫男子的关系越发亲近,在下峰的地位也就越发出彩,每次从中峰下来时,那些平日里不待见樊玲的一行人也都笑脸相迎,巴不得对方在中峰也给自己寻个好差事。 中峰上有诸多灵果树,樊玲每次下山时都要去哪里采摘一些带回主楼给众人享用。 也正是因为樊玲这一层关系,林小蝶在众人之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好在林小蝶不是那种持枪凌弱之人,相反还很好说话,经常帮她人做活。 天罡峰上,久日不外出的杜憨盘膝坐在属于自己的洞府之中,他如今的修为已然到了凝气四层,当初与那双脚悬空的少年一般,刚进入宗门内就被破格列入了内门弟子,原因仅是当日测试时,杜憨所展现的修道天赋为甲等资质。 这等修道天赋虽说不多,可云天宗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也不在少数,若十年后不出意外的话,定会被天门收取为宗门内少有的核心弟子,拜入一位太上长老门下,那时才是一鸣惊人之日。 杜憨有个师兄,名为沈霖,整日不是在找人打架,就是在找人打架的路上,起初拜入宗门时,所有人都不太看好他,可没想到的是,进入宗门后仅用了一年时间,便靠着一双拳头硬生生锤进了内门。 沈霖不喜修道,只爱炼体,且对炼体一事颇有心得,那就是找人打架,累了就回到洞府内修行,精进之后又外出找人打架,入内门后,除了修行,就是找人打架,被天罡峰弟子称为打不死的无敌小金刚,也被称作内门大师兄。 沈霖进入内门的头两年还好,所有人只觉得他是个修炼很刻苦的同门,可时间一久,众人只认为他是一个修炼的疯子。 天罡峰上内门子弟数千,无一人愿意与之切磋。 要么就是直接以最强术法打到沈霖动弹不得,要么就是被对方活活给累垮,只要双方还站着,那就不带完事的。 之后的这几年但凡内门有新晋的弟子,沈霖自然要主动上门切磋一番。 听说来了两个破格收入内门的弟子后,沈霖双脚挑起,迫不及待的就找到了二人。 杜憨是不怎么会说话的,听说有人要找自己切磋,也就满口答应了。 沈霖也深知对方的实力,所以也就一直压制着修为与杜憨切磋,没三两下杜憨就被打倒在地,可杜憨之所以是个憨憨,那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疼,被打倒了就爬起来,再被打倒,再爬起来,沈霖看到这样的师弟,乐了,天天来此切磋 不但教杜憨如何精准的使用术法神通,还教杜憨学习炼体之术,数月时间下来,杜憨的实力也愈发的拔高。 先前与杜憨一同进入宗门的少年,两人修为相差不多,如今却是落后杜憨数筹了。 这一日,樊玲三人正在山洞内炼丹,此时走来一俊朗少年。 少年对着蓝衫男子抱拳一拜,接着放下了一个锦囊“弟子李俊西,拜见冯长老,这里是炼制破障丹所需要的三分药材以及报酬,请冯长老过目。” 蓝衫男子点了点头“四天后来这里取丹。” 俊朗少年再次抱拳一拜后离开了山洞。 蓝衫男子回头看向丹炉,继续为二人讲解这一炉丹药的细节之处。 药童拿出玉简,将自己师傅所说的话全部记录在册,樊玲则全部刻在脑中。 男子每次问话时,等药童拿出玉简翻查时,樊玲早就给出了答案,这一点,也使得蓝衫男子颇为称赞。 三天后的一炉丹药,蓝衫男子准备让樊玲来炼,自己则在一旁指点。 樊玲听后自然是无比高兴,这种亲自炼丹的机会,对于一个药童来说真可谓是机遇难得,以至于樊玲回到主楼后,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不大的屋子内,一行七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啃食着樊玲从中峰带回来的灵果,田小沁一边吧唧吧唧吃着灵果一边不断的说着羡慕的话语。 一旁的女子看不下去就怼了一句“那是人家樊玲有这个资质,换做你去的话,你能从那么多药草堆里精准的找出那么多药材吗?再说了,你看看人家樊玲,刚来几个月,就有一次试炼丹药的机会,我们这最老的都来了三年了,天天就是跟水桶打交道,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去天罡峰嘞。” 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樊玲也深知这是青竹峰上独有的体制,也就不太好说什么,除非她是青竹峰的执牛耳者,否则就以现在的身份来说的话,那就是没有话语权。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樊玲如期来到山洞外边等待着,老远便能看到一抹蓝色身影带着一个小药童朝着山洞这边走来。 男子见到樊玲后,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在中峰上,少有这种没架子没火气的炼丹师了。 这也就是樊玲命好吧。 随着封印的开启,温度逐渐升高,顾不得脸上汗水流淌的樊玲,目光死死盯着丹炉,单方上的一字一句都牢牢刻在脑中,此刻回想一下,尤为清晰。 按照单方所写,樊玲将所需药材一一准备好,等到丹炉彻底烧暖后,这才将药材一一放入其中。 那模样神态,与当初第一次减蓝衫男子炼药时一模一样,就连丢入药材的时机也都拿捏的极为精准。 对此,蓝衫男子不住点头,对于樊玲这种做事一丝不苟的态度很是认同。 看到自己师傅对着新来助手的态度,小药童难免升起一股妒忌的念头。 蓝衫男子笑着摸了摸小药童的脑袋,传以心声道“日后你也能做到这般完美,不必急于一时。” 得到安慰的小药童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第一次炼丹就成功的樊玲很是兴奋,看着丹炉内的七颗成型丹药,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蓝衫男子对于樊玲这次的炼丹极为满意“青竹峰不同于其他修行派系,丹道一途,自成一脉,青竹峰于宗门来说,地位特殊。 但凡是有人主动要求你炼丹,必须准备三分炼丹所需材料,至于报酬,则是你与对方商谈,练出丹药后自己不得私藏,这是大忌,至于那人把丹药拿去拍卖或者是自己服用那都与你无关了。 第一次炼丹,虽然手法上不是很娴熟,但丢入药材的时机,与出丹的时间,你都把握得很好,这一点很难得,若非是对你知根知底,我很难相信你以前没有练过丹药。 而这一炉丹药,我要留给李俊西,至于这剩下的两分药材,你自己留着吧,这是纳袋,可储存一些杂物,并非贵重,你自己留下吧,日后有人找我炼丹,我就交给你来炼了,至于报酬,你可从中取走三成,可好?” 樊玲兴奋的点了点头,双手接过纳袋,神识探入其中,两分炼制破障丹的药材,安安静静的躺在其中,想到今日炼丹的成果,樊玲笑容灿烂问道“丹道一途可证长生吗?” 蓝衫男子笑着说道“丹道一途只能辅佐长生,不能征得长生,征得长生的方释方法有很多,可归纳在一起也无非就是两宗,一为修道,二为炼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