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指天峰,空气清冽。 小径两旁开满了沾满露珠的灵植花卉,不过都是些最常见的灵植,弟子们经过一般也不会去摘取。 在指天峰上开凿洞府的弟子们,因着禁制无法在洞府设置护阵,是以指天峰下一律禁制喧哗,以免打扰到洞府弟子们的修行。 可这一规矩在进入指天峰之后就不存在了。 程昭昭让千里带路,却不是让它展翅飞翔走捷径,而是老老实实的从山间唯一的那条小径行走。 不多时,山峰上就热闹了起来。 程昭昭碰到了许多门派弟子,内门、外门的皆有,他们大多是与相熟的弟子结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也有如孤身一人上峰的。 这些弟子无疑是天不亮就已经来攀爬指天峰了,令程昭昭佩服不已。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山壁处被利刃削出了一块石幕,前面有几行字。 ‘勇者无畏’四个大字是被剑削出来的,执剑者不仅修为高深,更是写了一手好字,令这四个字如游龙在天,惊人震撼。 后面有缀了一段小字,却是出自旁人之手,字迹变的温婉许多。 ‘峰上多歧路,行走需谨慎,鲁莽行事,行差踏错,则跌落崖底,魂断指天。’ 这两种字迹,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前者令人热血澎湃,勇往直前,后者督人谨慎行事,三思而后行。 程小昭抬头向上,指天峰上半部分已经沐浴在阳光之下,而半山腰下的部分却依旧一片阴暗。 “千里,快点。” 往常这个时候是她修炼之时,那抹阳光令她欣喜。 千里展翅跟上疾驰上山的程昭昭。 不少弟子见此乐呵一笑。 “多半是第一次上山的弟子,才这么着急。” “是啊,想当初,我们也跟她那样打了鸡血,以为这上山是越快越好……” 那些弟子不约而同的望乡向石幕最底下极易被人忽略的一行小字。 ‘攀登者不可借用外力’。 阳光还未至山底,山峰上就起了大雾。 程昭昭停下脚步,眼前小径的前路根本就看不清了。 她是初次来攀登指天峰,却听说过指天峰上的清晨皆是如此。 阳光将前夜凝聚在指天峰的水汽蒸发,会让指天峰半山腰之下笼罩在浓浓的大雾里,直到一个时辰过后,这些大雾才会逐渐散去。 “千里,你带路!” 她之所以拉着千里一起,自然是指望它在这种关键时刻能够发挥作用。 千里降到她的肩膀上,冲她叫唤两声。 程昭昭道:“你跟我讨价还价,是嫌你的任务还不够是吗?” 千里退开两步,扇动了下翅膀,掀起一丝清风,将笼罩在程昭昭身边的迷雾驱散。 程昭昭笑道:“好,你前面带路,今日就不用你交云魄珠了,不但如此,妖灵果也归你。” 千里闻言,当下兴奋的拍打翅膀。 它的妖灵果早就吃完了,对程昭昭那里的妖灵果很是垂涎。 程昭昭取出三颗妖灵果先给千里吃下,它就像一只箭矢一般扇动着翅膀冲了出去。 扇动的翅膀快速的驱散遮掩了小径的白雾,程昭昭再次疾行。 一路上,能遇到的弟子渐渐少了。 因为大多数弟子还在等着这些浓雾自然消散,他们才会继续爬上来,毕竟越往上,这条小径就越狭窄,且这条小径渐渐从山间延到了峭壁上,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半山腰处已沐浴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之中,程昭昭闭眼凝神,此时此刻她很想就地打坐。 她是这般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让千里在一旁护法,程昭昭找了一块空地,就开始每日的例行修炼。 千里初时蹲的远远的,可渐渐的程昭昭身上散发出一股温暖如阳光的气息,这种气息也是她每日清晨修炼时才会散发的。 每每这个时候,千里总会从小竹屋里飞下来落到程昭昭身边,此刻,它也飞到了离她最近的地方,闭目凝神,吸收着这种奇特的气息。 打坐的时候,偶尔也有几个门派弟子经过。 他们也都见怪不怪,因为攀爬指天峰不仅是个体力活,还会对灵力有很大消耗,尤其是这个时辰能到达半山腰的弟子,大多都是用尽了灵力。 半山腰处也是弟子们惯常打坐休憩的地方。 程昭昭再睁开眼睛时,附近也坐着几个打坐的弟子。 程昭昭拎过千里,没有打扰那些弟子,继续沿着小径拾级而上。 只是走着走着,她的身体就变得很沉重,就好像这山峰上有什么东西落在身上,越往上,东西越多,压力越重。 半个时辰之后,程昭昭只觉两股战战,呼吸越发困难。 千里却无知无觉,飞一段路停下来等程昭昭赶上来。 “咯咯!”千里百无聊赖的叫唤道。 “你别催了,不是我不想走快些,是根本走不了。” 程昭昭凝了灵力,再次咬牙迈步,这不过这一股灵力只能支撑她走十来步。 片刻,她又像泄了气的皮球,用手拉着一条腿,却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难怪,能上指天峰的弟子少之又少,光是这一段路,就能劝退无数弟子。 她在这段路上耗了许久,期间也有几个同门吃力的越过她前行。 哒! 哒,哒!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引得程昭昭回头,就见小径上有一个白衣女修,正一步步走来。 她的步子很慢,却很均速,不像程昭昭此时走走停停。 离得近了,程昭昭打了个招呼:“余师姐,你好厉害。” 来人是余恬。 她虽蒙着眼睛,可很快脸就朝向她的方向,突然躬身一礼:“前辈。” 又来了! 程昭昭冲她招招手:“你先上来再说吧,这么扭着脖子,我也怪累的。” 余恬闻言,继续向上走。 程昭昭一直保持着转头盯着她的姿势,她在好奇余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也同千里一样感受不到这山峰的威压? 余恬来到她身边,再次停下。 程昭昭道:“你不累吗?” 余恬摇头。 “没有威压?” “有。” “那你怎会不累?” 余恬道:“前辈,只要您想,您也可以。” 对程昭昭躬身一礼,余恬继续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