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语见对面二人已经唬的面如土色,神情恍然,心里面偷偷一笑,装作毫不知情,问道:“二位,可是有什么麻烦,我看你们脸色好像有些不对?” “没有没有!” 一老一少接着继续疯狂摇头。 “官爷,这邪教确实可恶,竟然敢反抗朝廷,真是自寻死路!真是那些无知百姓有何罪过,说白了,他们也是受害者,无缘无故就成了帮凶和受害者,也忒可怜了些!” 薛不语乔装而成的官老爷点点头,暗道,对面这两人心里面已经动摇,开始为自己找退路了。 他蔚然一叹,对赵虎说的话深以为然,“老丈,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老百姓又有何错,平白无故的受此大怨?” 悄悄的调整表情,让脸色看起来缓和一些,举起手指指上方,安慰道:“两位的想法咱们上头也想到了,此事大帝震怒,难免会有些妄杀无辜,所以,他老人家也给我们露过口风,对一些着实无辜者,能饶人处且饶人,也算给咱家的娃娃们积德。” 老赵与儿子两人方才已经有些崩溃,乍闻此言,譬如溺水之时,岸边扔过来一根绳索,变想紧紧抓在手中,以求自救。 他二人相视一眼,缓缓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薛不语面前,老泪纵横,“噗通”一声,便跪在当下,小赵见父亲如此,连忙跟随,也跪在父亲身后,冲着薛不语不停的磕头。 端坐的薛不语心中狂叫,还磕什么头啊,快把那人的来历给我招了,再想办法把那人引过来,让我抓住不就行了? 磕磕磕,就知道磕头! 心底纵觉得百般麻烦,还得耐下性子,把这戏继续演下去。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用暴力解决,只要自己露一手,这一家子还不被吓破胆,任由自己要求。 只是,他自持身份,不愿对凡人出此下策,这才稳定心情,装作有些惊讶,对着面前将脑袋在地上磕的“嘭嘭”直响的二人一阵手忙脚乱,这才扶起他们。 “二位,这是为何?” “大人,我糊涂啊!老朽猪油蒙了心,受了欺骗,无意间竟然犯了国法,还请大人开恩啊!” 薛不语半晌没有说话,看着站立的二人,冲他们挥挥手,道:“我观二位老乡,也不是恶徒,其中定有冤情。你们呢,也不要激动,先坐下,咱们详谈。” 老赵为了减轻责任,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把泪的把前些天遇到一名神秘人的事情,详细的讲了出来。 照他所说,那神秘人也不知从何而来,又去往何方,只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巷子口堵住了正要回家的老赵。 老赵喝了些酒,头脑有些发晕,还以为是来抢钱的。 仗着自己口袋穷的叮当响,老赵意气风发,指天骂地,高谈阔论,直到脸上挨了一嘴巴子,这才冷静了下来。 那人让老赵跪在路边,从袖中掏出三两银子,递到哆哆嗦嗦的老汉面前。 看着白花花的现银,见钱眼开的老头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去夺。 那神秘人收回胳膊,在自己面前摊开,在老赵眼前一晃,道:“想拿这钱,可以!不过,要办一件小事。” 老赵晕晕乎乎的,就听见可以拿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全部答应。 那人拿出一颗药丹递给老赵,让他回去给自家养的家畜吃了。 又告诉他说:“此药乃是神药,可以让家畜长的特别大,也就能卖个更好的价钱。”老赵接过药丹,点头答应,又从对方手中抢过银两,这才兴奋的回了家。 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这药丹成分不明,老赵怕是有毒,要是给牛吃了,毒死了,那可不就亏大发了? 所以,你灵机一动,给一只鸡吃了这药,并将这只鸡拎出来,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面。 几天前,那人又来了一次,告诉老赵,让他盯紧村里的老李头,又给他不少好处,临走时,拿出一个信号弹交到赵虎手中,说是要有急事,点燃此物,他就会赶来。 说罢,老赵进了里屋,从柜子中拿出一个信号弹交给薛不语。 薛不语接过信号弹,仔细打量,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窜天猴,个头能大点,再无其他。 看了一眼面前谄笑的二人,薛不语故作神态,训道:“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老赵,你当真糊涂,竟遭了这妖人的陷阱。不过,好在本官来的及时,你又诚心悔过,且罢,此事就到此为止。” 话毕,他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盯着面前二人心神一颤,道:“此事若是有一丝一毫泄露出去,别说我倒霉,到时候你们全家,亲朋好友的要遭受灭顶之灾,你可知晓?” 老赵肃穆庄严,连连点头,“官老爷,您放心,此事轻重老汉还拿捏的住,我绝对不会乱说。” 说罢,他拿出三两银光灿灿的上好银子,递到薛不语面前,陪笑道:“老爷,此事还多亏您多多周旋,咱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些许薄利,还望笑纳。 薛不语见老头一脸真诚,有些哭笑不得,暗道,想不到咱也有收取财物的一天。 他手一摆,向屋内寒酸的家具扫视一眼,又将那点银子推了回去,道:“老爷子,不必多礼。” 晃了晃手中的信号弹,笑道:“此物顶的上百两银子。说来,我还得多谢你。” 看了看窗外,月色寂寥,昏昏暗暗,四周景色依旧朦胧在夜色中,看去如隔千山万水,不甚明了。 薛不语暗暗琢磨,事不宜迟,今晚就将那人引来,以免夜长梦多。 灵识一扫,赵家宅外各处方向都有淡淡的人影潜伏,那气息极其微弱,如果不是自己灵识强大,恐怕也发现不了。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点燃信号弹,引来那厮,来一个瓮中捉鳖! 向二人交代清楚,老李从灶房唤回老婆子,让她与儿子一起躲进地窖中,这才拿着信号弹,来到院中,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所谓的官爷,见对方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这才有些惴惴不安的来到院中。 这会漫天星斗昏暗,天空中有一层薄薄的黑云出现,将本就暗淡的星光遮挡大半,村中静寂无声,四下里偶尔犬吠枭啸,更添孤寂肃杀。 赵虎苍老的脸上皱纹横生,一想到那个神出鬼没的怪人心里面就不停打鼓,不知道这官爷能不能将那怪人拿下。 他心里面自然是不看好这年轻的官人,总觉得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是现如今知道那怪人搞不好是国家重犯,自己又无意中做了这件违法的事情,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他出屋时就端出了油灯,一只手捧在胸前,另一只胳膊紧紧护着,免得这豆大的火苗被夜风吹熄。 即便如此,那怀中不停摇曳的淡黄火苗依然被漏网的细风吹得东摇西摆,看起来岌岌可危,好几次都差点一命呜呼。 好在老赵看着情况不对,又将胳膊拢紧了几分,这才保住这星星之火。 老赵在院中呆呆的等了一会,闭上眼睛感受院中气息,只觉得再无方才悠悠小风拂面,这才腾出手来捏住信号弹的尾部,小心谨慎的将那露出的一根捻子放在灯火之上。 只听的“嗤嗤嗤”一阵细微的响声,那尾部寸长的捻子突然爆发出炫目的火花,映的老赵眼睛都差点花了。 黑暗空间中突然出现的白色火花刹那间已经变成喷薄而出的幽蓝火焰,老赵照着那人的解释,慌忙中将信号弹的头部对准院子上空。 感受着那股火焰所带来的强劲动力,他的手轻轻一松,那根看似不起眼的信号弹便带着一声尖啸窜上了夜空,在后面留下一长串绚丽的烟花。 便如那划破天际的天外飞石,燃烧着自己,释放生命的华章。 很快,一声穿云裂石的爆炸声后,那信号弹在上空释放出璀璨的光芒,变成无数点的流萤,在幽暗的天幕下方缓缓四散。 待流萤散尽,湮没与黑暗之中,天地又恢复了那寂灭的情形,入目所见,一片漆黑。 “这就完了?” 老赵头呆呆的从上空绚丽的烟花中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低矮的院墙之上,期待着那神秘兮兮的怪人赶紧出现,让官老爷一棍打翻,五花大绑,捉拿归案,以洗自己所遭受的这不白之冤。 最好,官府的青天大老爷将那厮判个斩立决,也免得给自己留下后患。 他站在院中,心神恍惚,想东想西,正浮想联翩之际,一阵疾风袭来,吹灭的手中蚕豆般的灯火。 “你找我何事?” 一声清冷阴郁的声音自赵虎背后传来,如同幽暗鬼蜮的隐隐问候,惊得老赵“哎”了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他心中有鬼,面对来人,心情跌宕起伏不定,方才与薛不语商量好排练了数遍的套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口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那神秘人隐藏在斗篷之下的眉头一皱,两道寒芒一闪,心中已有警觉,暗暗感应院中角落,一切如常,他心中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这老农的身体反应已经让他确信中了埋伏,凭借自己这不俗的修为竟然完全感觉不出潜伏者的方位,那只有二个可能,要么就是对方极其善于隐藏,要么就是对方实力高出自己太多。 无论哪个可能,自己已经落入下风,人身安全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生擒活拿。 他心思转动之间,却偏偏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语气更加和善的问老赵:“老丈,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这声问候却与方才开口不同,让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便放下戒备。 只是屋中隐藏的薛不语见那人离老赵有十步距离,并且借着看鸡的名头边说边向院子的另一侧移去,心里面暗道不好,这厮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