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说话,那少年似有所警觉,就听山脚仿佛有马蹄之声。此时那个伏在土坎之后的汉子也察觉山脚有人,站起身来,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唿哨声,山下几人听到声音,一拨马头,向山坳奔来。 来人一共是五骑,转眼间到了山坳口,纷纷甩镫下马,那个土坎后的汉子也一溜烟奔下去,与那五骑会合。之后领着几人转过山坳口,便看见那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那对少年男女早听到有人进来,双双拔剑护住身形,那几人迅速散开围住二人,二人身后是个陡坡,已无退路。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上前一步,对那少年男女喝道:“解瑞安、连小云,你二人已是插翅难飞,还不速速献上回旋幻羽,我可为你二人留个全尸。” 那个师兄、名叫解瑞安的喝道:“狗贼,你身为兑字头门长,觊觎武宗同门宝物,竟然暗中下手,杀了我师尊,想要得到回旋幻羽却也不难,从我二人尸身上踏过即可。”语中字字斩钉截铁,竟是一副悍不畏死神态。 至此时,坡上众人已大致听得明白,武宗麾下“兑”字头门人与“震”字头门人为争夺“回旋幻羽”,自相残杀,为避追杀,震字头门人曾将回旋幻羽暂存长生库,结果连累谷永成被打伤。谷嬷嬷盯着兑字头门人,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此时兑字门门长身后一人举刀喝骂道:“你这厮死到临头竟还嘴硬,吃我一刀。”说罢举刀就砍。那少年眼见一刀劈来,并不躲闪,低头拱背,手中剑“唰”的一声刺那汉子前心。那汉子一刀劈下,见解瑞安并未闪避,心中暗喜,哪知解瑞安气凝于背,那汉刀口入肉两分便再砍不下去,而解瑞安手中长剑已是透胸而入,透背而出,那汉子后心突出老大一截剑头。 兑字门人一惊,都往后退了一步,喊道:“这小狗疯了,竟是以命换命打法。”解瑞安背上中刀,虽是运气相抗,却也伤得不轻,霎时背上已被鲜血染红,连小云急忙扯下衣摆,要为他包扎,却被解瑞安抬手止住。 “云妹,今日左右是个死,拼得一个是一个,大不了你我一同去地下见师父,却也快意。” 秦飞眼见坡下少年受伤,心有不忍,便欲出手相救,却见谷嬷嬷一飘身已自树上落下,再一个纵身,只几个起落就到了坡下山坳之中。 众人便只得跳落树下,跟随来至山坳中,谷嬷嬷对秦飞与朵儿道:“相烦二位守住坳口,莫叫走脱一人。”二人点头,往外移步,把住坳口。 山坳众人已停手站立,看着这群新来的不速之客,眼见刚才老嬷嬷自坡上飞落的身法,实是见所未见,均自心中打鼓,不知是否对方帮手。 谷嬷嬷来到兑字门人面前,逐一看过去,只看得各人心中发毛,半晌,那个门长对嬷嬷一抱拳:“老人家,你是何人,不知到此所为何事?” 谷嬷嬷看看他,说道:“老婆子在坡上已经听了半日,你们门户争斗,却是与老身无关。”那门长一听,心中悬着石头放了下来。 “老婆子来此,只想打听一件事,你们却是哪个会使五毒黑煞掌?是哪个,站出来说话。” “你是……?”兑字门长听了心中一惊,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是被五毒黑煞掌打伤那人的亲娘。”谷嬷嬷冷然说道,“来此就是要找到那打伤我儿的凶徒,取他狗命,挫骨扬灰。” 解瑞安眼见今日必死,却来了救兵,心中大喜,用剑指着兑字门门长喝道:“狗贼,你也有今日。”踉跄几步,来到谷嬷嬷近前,一抱拳说道:“老人家,我来告诉你,是谁打伤长生库那位兄台。” “你眼前这个恶贼名叫贝丘,是武宗门下兑字门门长。我与这贝丘恶贼都是武宗门下。武宗门下按八卦排序,分为八支,我是震字门下,那些恶贼是兑字门下,武宗虽为一宗,门下八支却从不往来,只是供奉同一祖师爷。当年祖师爷创立武宗,传下三件宝物,上三门乾、坤、震门中各得一件,我震字门得的是回旋幻羽宝甲。” “数月前,这恶贼假意邀我师父一起做笔大买卖,说是有人出巨资要取辽狗皇帝性命,我师父不疑有他,便下山与这恶贼商谈,不料中了暗算,死于非命。这恶贼原是要骗取回旋幻羽宝甲,却见师父并未带在身上,杀了我师父后,连夜上山追杀我震字一门,可怜我震字门满门上下五十余口,都被这恶贼所害,只有我和师妹趁着天黑逃下山来。” “这恶贼连月来追杀我与师妹,那日在河间府城内,我被打成重伤,师妹恐宝甲被夺,便寻了间最大的长生库将宝甲暂存,然后回来照顾我疗伤。哪知便被这恶贼寻去长生库,这贝丘用五毒黑煞掌伤了长生库司理,欲逼迫长生库交出宝甲,此即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贝丘在旁听得脸一阵白一阵青,眼见着嬷嬷刚才身法,俨然是武林之中罕见的高手,寻常一间长生库竟有这般高手在后,实在是始料未及。谷嬷嬷转头看向他:“别站着发愣,这位小哥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便是这晚秋时节,贝丘额上汗水依旧止不住落下,事到眼前,却也无法抵赖,当即咬咬牙道:“便是真的,你又如何?”谷嬷嬷森然一笑:“若是真的,老婆子有句话倒是要说,只说一遍,你等听好了。你几人现下各将一双狗爪子剁下,此事便罢,如若不然,今天一个别想走了。” 眼见事难善了,贝丘大吼一声,挥掌向嬷嬷扫去,嬷嬷人虽老迈,但动起手来,身形却是无比灵活,只一作势便来到贝丘身后,贝丘一看眼前失去嬷嬷踪影,一个云龙初现拔起身形,在空中扭身又是恶狠狠一掌砸下。 这贝丘身手确实不凡,身为武宗门下兑字门门长,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只是与谷嬷嬷相较下来,却是相去甚远,身边几个同伴一看,一齐亮出兵刃,纷纷上前助战,一团人围着嬷嬷厮杀。 谷月琴、郝大同只是一旁观看,并未出手,秦飞与朵儿站得稍远,守在坳口,众人皆知这几人怎是嬷嬷对手,人多也就只是多挨时间罢了。 转眼间场内已是斗了三十余合,贝丘众人个个额角流汗,气喘吁吁,眼见得已是败相显现,混战中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大汉飞出众人头顶,摔在地上,七窍流血,已是魂归地府。如此这般,不消片刻,贝丘身边已再无人,个个都被谷嬷嬷震碎心脉,命丧当场。 贝丘收招定式,看看四周,不禁惨笑,功运右掌,挥手击向自己顶门,掌到头顶却被嬷嬷用手叼住,微一用力,“咔嚓”一声,贝丘右腕已被折断。贝丘急忙提左掌击向自己,又被嬷嬷伸手叼住,同样“咔嚓”一声扭断手腕。 贝丘“扑通”摔倒在地,面容惨淡,看着谷嬷嬷道:“老太婆,竟是如此毒辣,便是连死也不让么?” 谷嬷嬷冷笑道:“老婆子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人没见过?似你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恶贼,怎能轻易就死,那老天爷未免太不开眼了。”说罢,手起一掌,击在贝丘头顶,这一掌却是绵柔巧劲,只听贝丘浑身骨骼“啪啪”作响,只一瞬间,骨骼寸断,却不就死,只在地上翻滚呼号,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