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听他声音尖细,顿时就分辨了出来,又见他此时凶神恶煞,满面狰狞,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丝惧意,但仅过了数个弹指,就自镇定了下来,当即点了点头,说道:“里面柜子里有东西。” 那大汉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喝道:“小杂种,快带我去!若是真有好东西,你要挨的这一刀老子就给你免了!” 陆琰面无表情,转身进了屋去,那大汉也急忙跟了上去。两人进到屋里后,陆琰抬手指向虚掩着门的立柜说道:“柜里有暗格,你去吧。” 大汉正欲上前,却忽又眉头一紧,然后举刀指向陆琰,吩咐道:“你进去拿出来给我。” 面对停在眼前的钢刀,陆琰依旧淡定如常,说道:“暗格在柜顶,我拿不着。” 大汉奇道:“那你刚才又是怎么把东西放上去的?” 陆琰道:“我没放,只是来看了一眼。” 大汉顿时愣住了,但旋即又想道:“谅他一个小屁娃娃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我便进去瞧一瞧,若是被骗,我再出来一刀宰了他!” 如此一想,当下又狠狠瞪了陆琰一眼,随后用刀尖慢慢挑开了柜门,先探眼向里望了望,可屋里未亮烛火,仅凭着窗口投来的光线又无法看清柜中景象,于是他便拎着刀钻进了立柜。 说时迟,那时快。陆琰但见他钻入柜中,当下跨前一步,伸出双手立马将柜门关上了,之后上闩挂锁一气呵成。被锁柜中的大汉至此方知上当了,当即破口大骂道:“日贼娘的,小杂种,快放老子出来!否则待会儿老子破门出来时必定将你剁碎了喂狗!” 然而面对威言恫吓,陆琰并不为所动,他反而转身紧步跑到床头前,伸手将藏于枕头下的一把叶刃匕首拿了出来。这把匕首是他到村头王铁匠家里做客时顺手偷来的,之后就一直藏于枕下,只有到了夜晚睡前才拿出来把玩一阵。不过陆琰此番将它取出,自然不会是为了把玩,而是要用它去杀人,杀了立柜里的那个强匪! 虽说陆琰也曾在梦中杀人无数,但那终究是在梦境里,眼下要真正动起手来,又不免有些心虚胆颤。不过在短暂的迟疑过后,他的冷酷决绝最终还是战胜了心虚气短,他再不犹豫,快步来到立柜前,又大致估摸出那大汉胸口的位置后,举起匕首猛戳了下去。他这一出手,立马收到效果,本来尚在柜中骂骂咧咧的大汉立时哀嚎起来,显然是被匕首戳中了。 一击得手的陆琰心中大喜,当下再接再厉,又顺着柜里声音发出的位置连连戳去。也幸得这把匕首锋利刃硬,且兼他体内两脉已通,是以每次戳去都能直没入柄。如此戳过七八次后,柜内渐渐就没了声响,那大汉已被戳中了多处要害,命不久矣。 正当陆琰要开柜查看时,忽又听得继父在房里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又响起继母的阵阵惨嚎。他也再顾不得打开门柜检查,急急忙忙冲出了房间,欲要奔向继父房间。可他刚出了房门,来到堂屋里,只见那沙哑声音的大汉也正从继父房中迈步走出。 大汉乍见竟有个小孩子站在自己身前,不禁吓了一跳了,旋即又向四周扫视一眼,寻找起同伴踪影。先前他曾暗打手势让同伴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跟进了屋里去,待到钱帛尽数得手以后,再行了杀人灭口之举。期间屋外人声嘈杂鼎沸,加之他又只顾着翻箱倒柜,竟没听能到另一屋里发出的声响,可眼下忽见陆琰,却不见同伴,他心中顿起了不妙之感,当即寒声喝问道:“小孩儿,你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先前在这里的那个人呢?” 陆琰一脸茫然无措,过了片刻才抬手指了指大门外,木讷地说道:“他出去了。”但对于前两个问题却并不回答。 果然,这句不头不脑的回答顿令大汉疑心大作,他鼓起了一双牛眼,用恶狠狠的目光在陆琰的身上来回扫过几遍。突然,他长刀一挥,锋利刀刃瞬间就停架在了陆琰的肩上,但既不进也不退,纯粹是为了营造出压迫气氛。两人就以此姿势静默了片刻,直到大汉觉得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后,突然出声问道:“你想活命吗?” 陆琰点了点头,大汉冷冷一笑,寒声道:“那你就老实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言毕,目光如剑,冷冷盯向陆琰,就像是要从他的眼中得知答案一般。 陆琰却不为所动,目光平静如水,仍是伸手指向门外,依旧木讷地说道:“他出去了。” 大汉心头一凛,只觉眼前这个小孩子大不寻常,心想这世上哪会有这么处变不惊的小孩子,他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刚才进屋时没有见到他呢?想到此处,心头又忽闪一念,暗自惊呼道:“莫非他不是人?”但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转瞬即逝,他接着又想:“他娘的,老子是这世上一等一的恶人,便是阎王亲来也要惧我三分,这无名小鬼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如此一想,他的胆子也立时壮了起来,当即飞起一脚将陆琰踢到一旁,然后径直往陆琰身后的卧房走去。 陆琰被他这一脚踢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撞,过了好半天才渐渐缓过劲来。而这时大汉也瞧出屋中立柜里有蹊跷,当即便猜到自己的同伴定然已惨死在柜中,于是他大吼一声冲出屋来,长刀直指陆琰,大吼道:“小杂种!是你害了我兄弟?” 面对眼前凶神恶煞的大汉,陆琰丝毫无惧,踉跄着站起身来,说道:“就只许你们杀我们,却不许我杀你们吗?” 对于这样一个怪异的回答,那大汉一时无言以对,可还不等他说话,忽听得屋外传来了一声喝彩:“说的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几分骨气。嗯,难得,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