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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面对

乾坤清胤 古月庸歌 3414 2024-05-21 21:03
  被唤作“葛大厨”的青年一言未发,一铲子将锅里煮熟的黄鱼装盘,又舀了几勺子的水把大铁锅清洗了一遍,动作麻利娴熟,让一旁的暗紫色衣袍青年颇为满意地频频颔首道:“好家伙,贯亭啊,我这曦曦相印客栈多亏有你这个大厨坐镇,否则真得吃西北风去呀。”他摆了摆手,道:“刘老哥那厨艺不行,只能哄哄乡下土人。”  “嘿呦勒,阿印,你要夸贯亭便夸,犯不着埋汰俺老牛吧,等贯亭啥时候想清楚去朝廷做大官了,看你这客栈谁负责烧菜。”比狄印还大一个块头的壮实青年赤裸着上半身,腰部也系着被弄脏的围裙,他纳闷地说。  狄印揽着那青年的脖颈,马上赔礼道歉道:“我的刘哥,刘犇大厨啊,别那么小气嘛,阿印就是嘴欠喜欢说笑,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真怕哪天他就被谁请去做大官。哎呀我这个客栈,贯亭是大厨,你是二厨,都离不开你们。”  葛胤闷不作声继续做着下一盘菜,狄印知晓葛胤不善说笑的性子,连忙劝道:“好了,没有啥客人今天,老爹说你们辛苦,今天多烧几盘犒劳犒劳你们,贯亭你先出去坐着等,忙了一天了,让刘犇做好了。”说着连拉带拽终于把葛胤带离了火房。  解下围裙的葛胤方才显露出他浑然天成的儒雅书卷气,只听狄印坦白道:“到底剑尊门发生了什么事?你自从回到流水镇以后,白天在火房里拼命干活,晚上就躲进屋子里大门不出,你连你自个儿家都不回,都整整十六个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  葛胤嘴角微微咧开,勉强一笑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过过普通的生活,让自己冷静冷静,我在流水镇最好的朋友是你了,只想在你这待着,难道不好吗?”  这么一问,倒是显得狄印小气,一脸纳闷的狄印正准备说话时,从前院走来身着天青色衣裙、温婉秀气的女子,她淡淡地说:“阿印,该吃晚饭了,别让人家等着了。”  狄印当即颔首,攥着葛胤的手臂与他齐肩走到前院,前院露天处摆着一张圆桌,满桌子放着香甜可口的菜肴,除了坐着中年大汉以外,还多了两男一女围坐圆桌边上,他们见到葛胤时,纷纷欣然起身。  “亭哥哥......最近好吗?筱霜好担心你呀。”冷筱霜自从那一次对葛胤伤害冷御臣而产生了误解,后来知道萧雁裘的所作所为之后,便恍然大悟,又知晓葛胤的身世,格外心疼与担忧他。  葛胤温然一笑道:“你们不需要担心,我还好,只是想过平凡人的日子罢了。”  紧挨着冷筱霜坐着相貌俊俏的绿袍青年,他动容道:“师兄,如今剑尊门遭逢大变,已不胜往昔,我师傅萧尚奇惨死在.....唐义林与唐柯手中,老门主被符毒所害,至今昏迷不醒,萧雁裘师伯作茧自缚、走火入魔而导致神志不清、犹如痴傻的孩童.....”  “噼啪”一声,那温婉秀气的女子惊闻剑尊门噩耗,手中瓷碗怔然坠地,碎裂一地,她大骇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爷爷一向身体康健....”  狄印连忙检查地上的瓷碗碎片是否有割伤温婉秀气的女子,关切道:“曦儿,你小心脚上硌得慌,往后退一点。”  冷筱霜解释道:“曦儿姐姐,是萧虹仙,她如今是唐门唐义林的女儿唐苋,失去爱魄与哀魄的她认不得我们,与唐义林一起对付我们剑尊门,那符毒便是她研制的,萧尚奇师叔被她狠心杀害....”  这一个比一个还惊天的消息让萧戊曦难以置信道:“仙儿不是死了吗?她为何会如此残忍对待剑尊门,没想到我与阿印成亲不到一年的光景,剑尊门竟然.....”  “令狐晓、筱霜.....此事狄印与戊曦估计不知情,贯亭没有说,这我们日后慢慢解释。”  丰神朗俊的黄衫男子慢悠悠地说道,还兀自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夹菜放到口中细细咀嚼,目视众人,劝道:“快快,先吃饭再说,事情都发生了,难过也于事无补,吃饱睡好才能为剑尊门出一份力是不。”  一旁中年大汉听得云里雾里,见所有人流露出悲伤难过的神情,他识趣地选择了沉默,可一听这黄衫男子的一席话,赶忙附和道:“是是,麟仙先生说得对,吃喝拉撒睡一个都不能耽误,大家都是来我狄大仁家里做客嘛,那就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若是真要想边吃边说,总之天塌下来,个高的人顶  着。”  狄大仁的乡土话语倒是让整个气氛缓和了不少,狄印尴尬一笑道:“对对,个高的人顶着,我也可以顶上一顶。”说着朝狄大仁眉锋一挑,大有夸赞之意。  一桌子的人开始大口吃肉喝酒,酒过三巡,话匣子又打开了。  萧雁麟坦然说明来意道:“这次我来流水镇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想叫戊曦回去给家父治病,若是有好转,曦儿自然可以回来,毕竟曦儿如今与父亲关系尴尬,况且也嫁为人妇、不宜久居娘家。第二,便是希望贯亭回到剑尊门去承担自己应当肩负的那份责任。”说着目视葛胤,语重心长地说:“贯亭,我知道你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但不管怎么说萧雁裘是你的生父,他如今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你的生母舒若芙虽然与你生父不和,但是她选择留在剑尊门照顾你生父的饮食起居,这样的胸怀,作为男子都会汗颜。我临行前,她曾跟我说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他有意地长时间停顿倒是勾起了葛胤的好奇心,葛胤迎上他真挚的目光,问道:“她说什么?”  萧雁麟嘴角溢出得意之色,一语成谶道:“纵使上一辈行差踏错,他们已经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而你与唐苋如果都选择放弃过去,遗忘痛楚,选择逃避的话,那大道乾坤焉能郎朗清平?”  这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给了沉闷怅惘的葛胤当头一棒,他细想这十多个月的忙碌,是为了麻醉自己,遗忘伤痛,可越是选择去逃避,那股子的担忧与不安一直萦绕在心间,令他寝食难安、辗转反侧,或许他在责怪天意弄人,对生父与养父的相继失望,对爱人的遗忘与无情束手无策。  可有些事情越是失望,越是因为自己重视而赋予期望。或许他失望的是过去的父与子、师与徒,期望的是在过去的师与徒,这里的师与徒指的是他与萧尚全的师徒关系,同时也泛指曾经与萧雁裘的假师徒关系以及如今与他的真父子关系。  真假难辨,唯心而感。  葛胤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应道:“明日启程回益州剑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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