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狄印开口,扈力钦琅琊仙刀一挥,一抹流光溢彩随之荡开,与死灵屠龙斧的血绿之光相互映衬。 “噹...” 沉闷的刀斧撞击声刺透耳膜,两个青年人的两双眼睛相对而望,有着多种交织的神色,有剑拨弩张的男儿傲气,有兄弟情深的犹豫与不忍,有难以洞穿的各自秘密。 两重蓝与绿的冲击波各自对外形成两抹光弧,成了这片林子里最绚丽的色彩。 刀斧纵横,难分难解。 他们已经将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这场比试之中,一如三年前他们从未拉开决斗所留下来的遗憾。 今日算是圆梦了。 冰蓝之芒幻出鬼之斩,血绿之光则亮起鹰之翼,旗鼓相当的两个人,以飞快地速度打了整整二十个回合,还未分出高下。 没有人留情,没有人退让,都在尊重对手,拼劲全力,应该说三年的磨砺,两个人的修为都有进步,但是狄印进步更大些,因为扈力钦一心都扑在复派之业上,而狄印潜心修行。 “够了,光靠一个游溪,怎么可能抵得过赵王和我大师兄二师兄那么多人马,难道你要给他收尸不成。”狄印斜斜将斧光一掠,身侧两棵大树“轰隆”倒下,他虎目中透着不忍。 扈力钦将琅琊仙刀收入刀鞘之中,听到这个消息,扈力钦却没有丝毫的担忧,这恍若无情无义的神情,倒是让狄印格外诧异。 灰黑青年骤然转身,他将他的背影毫无设防地完全留给了狄印。 一步一个脚印,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前两个时辰的街头巷尾之中。 在熙熙攘攘的街市里,扈力钦孤身一人走着,他在思索着什么似的,神情格外专注。 “扈掌门!” 身后传来一声叫唤,让扈力钦蓦然停下步伐,等转身时,才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暗青色道袍、玉树凌风的青年道士,他手中握着一把用昆仑玉所铸的宝剑,正是乾坤六剑之一的风轩剑。 扈力钦英风内蕴的脸廓掠过一丝诧异,而后他面带微笑,抱拳道:“谷师兄!” “怎么只有谷师兄一人?你门中师兄弟呢?”扈力钦打量了一下谷灿身后,疑惑道。 谷灿淡淡地道:“太乙宫近日遇到狐妖窃药,师傅让我下山探寻狐妖下落,以免狐妖拿着灵药为非作歹。” 扈力钦闻言应道:“哦!竟有如此之事,这狐妖法力定不可小觑,一路上谷师兄要小心为上,若是遇到什么需要我六空派相助的,尽管来六空谷寻我,力钦定当全力协助。” 谷灿颔首道:“嗯,多谢扈掌门,下山入世何尝不是一种修行,谷灿自幼年便入太乙山,一心向 道,也是成年以后才与师傅师伯们行走江湖。”说着蹙眉道:“不知扈掌门为何也在此处呢?” 扈力钦思忖片刻,回答道:“有点小事来此处理一番。” 谷灿见扈力钦不愿明言,也没有多问,他似乎在犹豫了些什么,想开口说话,却在思量,薄唇反复翻动。 扈力钦察觉到谷灿古怪的神色,不禁开口问道:“谷师兄是不是有什么想对力钦说的?但说无妨...” 谷灿犹豫了一会,深深吸了一口气,敛容道:“其实三年前,谷灿曾对扈掌门说过在太乙宫冒充你带走高长稼准备嫁祸于你的那个人,他是北苍派的狄印,并非高沛风。” 扈力钦沉吟一会儿,才开口道:“此事,力钦早已从我长稼叔父那知晓,他或许是为人所迫。” 谷灿闻知后,方才放下心中大石,温然道:“如此,那谷灿便放心了,当初是担心伤害你等兄弟感情,反正那高沛风也非正派人士,只是这个狄印,依谷灿观察,实非善类。他前段时间竟然掩护那狐妖,杀害我门中弟子数名,此人心狠手辣,毫无仁义之心,还望扈掌门不要与此人为伍,以免受其连累。” 扈力钦深邃的瞳仁翻卷着狂澜,他细长的睫毛下闪过狄印的音容笑貌,这异常镇定的神情,却潜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流。 “好,多谢谷师兄提醒。” 谷灿握剑作揖道:“那谷灿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当谷灿要转身离开之时,扈力钦心下一咯噔,赶忙开口道:“等等谷师兄,力钦有事相求。” 谷灿停下步子,澄澈的目光充盈了好奇之意,问道:“何事?若是力所能及之事,谷灿定全力以赴。” 扈力钦正色道:“力钦方才跟踪北苍派高沛风等弟子,无意中探听到他们准备协助辽国赵王萧酬斡谋害辽国皇孙殿下耶律延禧,图谋颠覆大辽江山。” 谷灿闻言,面露薄怒之色,道:“可恨,竟然对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下手,北苍派如此行径与魔教有何异同。”说着凛然道:“扈掌门,你是否想好对策,此事谷灿听你吩咐。” 扈力钦上前附其耳旁,呢喃了几句。 回想的黑白画面又回到了现实中,此时面前正是绿荫盎然的景象。 林子里,慕容秋水站在马车边上,秀掌紧握着一把短剑,剑柄上都渗出冷汗来。 她的玉容上充溢着忧虑,她东张西望着,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慕容小姐,你是在等我们吗?” 越是焦急,情形越是紧张,因为很多都难以预测到,就如同这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年轻男子的音质带了一些得意与戏谑。 慕容秋水闻言不由心头一惊,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田 ,她循声回眸,却见一群蒙面黑衣人将自己围了起来。 素来听觉敏锐的慕容秋水,总感觉这声音曾听过,她正在思索着这说话之人是谁,忽而,心下一咯噔,杏目圆睁道:“你是高沛风?” 那一群蒙面杀手中的为首之人正是对她说话的那青年人,他闻言后便没有想过再遮掩,立即摘下黑布,露出真面目。 高沛风匪然一笑道:“慕容小姐也只不过见过我一次,竟然能这么轻易认出我来,实在了得。” 他顿了顿,问道:“看来慕容小姐是我的知音人,那高某也怜香惜玉啊,也不愿意去伤害一个弱女子,这样吧,只要小姐说出耶律延禧的下落。”说着身子微微一侧,手臂朝后面一摆,身后的黑衣人齐齐让开,空出一条路来,只听高沛风说道:“小姐定畅通无阻。” 慕容秋水倒是面不改色,淡定自若,她闻言只是颦眉间散发着一抹倔气,凛然道:“如果我说不知道呢。” 高沛风讥讽道:“上次小姐为了你的情郎扈力钦女扮男装,差一点死在我掌下,今日你还是因扈力钦,落在我手中。”说着说着,他面色一冷,眼眸中流露出一股狠劲,冷冷地说:“眼下我看扈力钦还能救得了你吗?” 话音方落,一群黑衣杀手拔出长刀,朝着慕容秋水蜂拥围来。 眼看这危及关头,一股淡淡的芙蕖清香翩然而至,随着这香气扑鼻蔓延之后,从树冠天穹间落下一抹白影。 在场众人无不目光一滞,这女子一肌妙肤、弱骨纤形、清丽脱俗、拥有倾城绝俗的容颜,哪里是凡尘之中的女子,俨然是来自九重天外的玄女。 白衣胜雪,翩然灵动,宛若清潭玉池中一朵傲然绝美的芙蕖。 那细柳如画的眉,如樱似桃的唇,如沐清华的颜,却有一双冰冷如霜的眸,她葱白玉指间裹着一把泛着幽明紫晕的利剑,莲步轻移,始终是全场目光汇聚的焦点。 她与慕容秋水齐肩并立,饶是相貌极美的慕容秋水也在姿容上稍逊一筹,她又添了一些空灵清绝的纯粹,与对远古传说中的美丽女子的遐想。 高沛风见状目瞪口呆,心生了一丝怯意,好像对这女子有些畏惧,不禁哑然笑道:“舒宫主,此事您好像不方便插手。” 这清冷女子,正是舒晴,多年之后,她的倾世容颜没有多大变化,即将年满二十的她,在本就精巧细致的五官上更添了一份成熟女子的韵味,只是衬着她玉白衣裙,加上她这得天独厚的清冷气质,俨然有一种修道成佛后的菩提圣女那股子庄重,更让人望而生敬,不敢亵渎。 “世间不平事本都不便插手,可我若就要插手呢。”她宛若冰山玉雕的容颜上毫无它色,明眸清亮纯澈,别无其他,言语中透着切雪断冰似得的干脆。 慕容秋水目光如炬,睨着身旁这清冷的女子,容色渐变且复杂,时而流溢着诧异,时而闪过浓谢之意,但是随着她柳眉一紧,又多了些许讳莫如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