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你去。”疯老头沉默了许久,最终说了那么一句话。 这一句重若千钧,因为这代表他要插手这次的争斗,以一个四重天高手的身份,去干预这次魔道谋取墨家的行动计划。 任何一个四重天高手的出手都是地震般的消息,任意两个四重天高手的真正大战都可能会引发不可预估的变化,而插手魔道的事情更是如此,作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魔道,他们的底蕴深不可测,得罪他们基本上约等于余生无法幸免。 所以疯老头这句话可谓是真的下血本了,不再装疯卖傻,坦白的向大阁老做出了保证。 “是吗?不过……抱歉了,这是我们天守阁的事情,我作为大阁老,当仁不让的要为之付出努力,不管招惹什么样子的因果都无所谓,你还是算了吧。”大阁老先是低声的喃喃两句,然后坚定的拒绝了疯老头。 他未尝不是抱着利用疯老头的心思,若非如此,大可不必把他放出来,疯老头是四重天的高手,即便是天守阁这波赌输了,只要最后天守阁沦陷的时候封印被破坏掉就不会死,而且四重天的高手虽然做不到完全辟谷,但短期的,像是十天半月的,完全没问题,大可不必让人给他送饭,甚至可以不管不问。管了,问了,自然是有目的的,那便是解今日的危局。 可惜,有句话说的好,事情不到面前,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采取怎样的应对方式。大阁老虽然计算好了很多事情,但事到临头,他突然想自己去解决这件事,他不是热血上头,这本就是他们天守阁的家务事,就算假手于外人解决了又怎样呢?说到底最后出力的还是别人,而不是天守阁。他,天守阁要守护的是天守阁的天守,是他们的领袖,这样的行为怎么可以全让别人去做,自己苟缩在天守阁里等待着消息,什么都不做,这……不能接受,不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自己的领袖自己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天守阁就算沉寂了两百多年也还是那个天守阁,那个说一不二,充满威严的天守阁。这就是大阁老想说的话,也是他想告诉世人的事情。 “呵,好心全当驴肝肺,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老匹夫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疯老头自然很不满意,他还愿意干涉红尘事的时候,谁不是哭着喊着求他出手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低声下气的要去帮别人还被拒绝了?他就受不了这委屈! “拭目以待吧。”大阁老从他让出的位置继续往前赶去,而疯老头也跟在他的身后,似乎是要去目睹今日大阁老怎么被教训的淘气孩童一样。 …… 另一边毒牙刚刚秀完他的惊人六箭时。 “接着,止血药。”察觉到赤衍和郁景辉被箭射伤后,叶雪倾很快便递出了自己身上珍贵的止血药,很快就能见效而且很有效的那种。 作为郎中而且是行走江湖的郎中,也算得上是半个刀尖上舔血的人儿,叶雪倾太清楚流血效果有多么伤,多么棘手和麻烦了。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都是折损在这上面的,他们本来不会死,但是被人恶意的偷袭,负伤后无法疗伤也无法逃脱,最后生生被消耗到死,死的不知道有多憋屈。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的朋友也落到这个下场,叶雪倾研究了很多止血药,她给赤衍他们的便是其中比较好的一种,只不过也有副作用:伤口会比较难受。当然赤衍他们的伤势并没有那么的严重,只是箭矢射出来的伤,用内力其实完全可以减少出血量,前提是不要直接把箭矢扯出来并且带出大块的血肉,那样大出血的话可是会死人的。虽说是如此,但是站在郎中的角度来看,还是好好的处理一下比较好,就算做不到也要先止血才是,所以作为唯一一个还抽得出空闲的人,支援赤衍和郁景辉的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赤衍和郁景辉自然没有傻到拒绝叶雪倾的投递,只是他们吃完药后的表现却是让人大吃一惊:郁景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斩断了多余部分的箭矢,留下短短的一截还在身体外面露着,不至于影响行动或者被敌人利用。这还算是正常的举动,就是那果敢的模样实在是太帅气了。和他相比,赤衍的举动就有些神经质了:他从中间用手掰断了射穿自己大腿的那根箭矢,然后从另一边把箭矢拔了出来。这样的处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还在打架啊,拔出箭矢势必会带来一波出血,而且很难止血,毕竟身体上多了个洞。但是赤衍的应对就很简单粗暴:他的内力是火属性的,直接用手运起内力将两个伤口的洞烧伤便是,糊了便不流血了,至于里面的伤嘛,痛可以忍,损伤的血管可以用内力先固定和保护,事情结束了再慢慢的处理。 他这番操作,不得不说,看的人头皮发麻,想法是好的,但是太天真了,人的身体可没有这么简单,就算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血液的流失和对行动能力的影响,也不可能到那种没受过伤的模样。 “好了,是时候做决断了,我和景辉为你们断后,你们离开吧。”赤衍身上浮起那天在擂台上同款的火焰,是朱雀怒。 “可是你们这样的伤势可怎么断后,若是……”上官逸眉头紧紧的皱着,他如魔道少主所料的陷入了纠结,而且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一换一了,而是二换一,但他的的确确的想全都要,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不必担心我们,别浪费时间。”郁景辉还是这般酷,而他的两把匕首上也渐渐的缠上了黑色的气息。 天赐觉醒,他们两个都使出了自己的天赐觉醒,根本没有给上官逸拒绝的机会。 “走吧,相信他们也相信我,随我一起杀出去,好不好?”傅长安在上官逸身旁站定,虽然现在局势很不妙,但她依旧淡然,而且说出这话的时候简单而且轻松,似乎没有半点的压力。 “是,走吧。”上官逸点头,他屈服了,只能屈服。搜读电子书 天赐觉醒开启就代表他们决心如此,拦也拦不住,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杀招,开启再关闭的话就不能再打开了,因为太损伤根基,这东西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是压箱底的底牌,不能轻易动用。 “秦禹岩照顾下叶雪倾,我们开始吧。”傅长安的剑上微微凝出一层冰霜,在说完后给了其他人三秒钟的反应时间,然后一剑挥出若天降寒冬般让整个庭院的温度都下降了很多,不少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上官逸恰到好处的跟上一道道速度快且霸道的剑式,将那些因为傅长安那一剑而反应速度慢了一线的家伙劈飞出去,不求杀伤,只求开路。这种正面硬碰硬的方式是他现在最为擅长的,毕竟一身充沛的力量总得有地方发泄不是? 霜寒一剑滞强敌,风疾百剑开前路。 两人这波完美的配合瞬间撕裂了魔道的防守,直接突破了他们苦苦维持了许久的防线,就像撕破一张窗户纸一样的简单。 随着两人的前进,秦禹岩护持着叶雪倾跟在后面,而赤衍和郁景辉再随其后,他们两个的任务是尽力拦住所有想追上来的敌人,为上官逸他们争取时间的同时尽量让自己也逃脱,虽然后面这个‘尽量’是基本上无法实现的任务,但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放弃,毕竟那可能代表着死亡。 这场赌局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想,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毕竟先前的约定是尽量保证年轻一代的存活,把这次的行动当成一次练兵行动。若非如此,毒牙下手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也不会只挑那种不会留下严重到危及生命的伤势进行攻击。 魔道的人其实不大同意这样的约定,他们觉得自家的子弟可不是什么温室的花朵,跟正道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好吧?为什么我们要答应这种对我们很不利的条件呢? 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这次行动的机会来自墨家先祖对那位魔道大人物的承诺,这个延续到后代的承诺到今日才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而作为其中之一的关键连接点的墨寰的意见可以进行抗议,自己这边的人也同意了这个提案的话就没办法了,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团结也得有那么一份。 现在看来,同意真是太好了。 傅长安完全有机会杀死魔道的很多人,但她没有动手,因为她是知道这份约定的,也受到这份约定的限制,要不然她早就杀掉那三个护法然后大开杀戒了,根本不会被拖延这么久。 只是作为断后人员,最终必定留下来的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呢? 杀是不可能杀的,落人口实,不过抓起来慢慢折磨还是可以的,当初可没说不能这么做。 是的,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傅长安和李清天组成的双刃无往不利,根本没人能阻挡他们的攻势,就连让其脚步停顿一下都不太能做到,更别说是重新将局面拉回刚刚僵持的局面,这在八成主攻人员身上都负伤不轻的情况下是无法做到的,而产生这一局面的最大功臣就是那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搅屎棍魏嫣然! 他们很卑鄙的选择性的将‘最大功臣’这四个危险的字甩给了魏嫣然,虽然她的确有功,但不至于是如此。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铲除魏家,选择性的铲除对魔道的事业有威胁的势力是魔道一直在做的事情,只要他们把‘魏嫣然是突围行动最大功臣,若无她出现的话,绝对不会落到最后的那种结局’的事情在最后的总结会上提一嘴,这事就成了。 不过这种事其实也被魏嫣然或多或少的猜到了,在魔道的一位长老带人来阻止她影响战局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没办法,就算她再笨,听见沙登这句“你这是在给魏家招惹灾祸,你知道吗?魏嫣然,快停下来!现在停下来我们还能当作你今日没来过,什么也没做过,一切都没发生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不傻,魔道的人是什么秉性,什么作风她很清楚;大势力内部的纠葛和利益纷缠有多深她也能想象,就算沙登说的是真话,她都不可能相信,因为这种事不是他能做主决定的,更何况沙登的人品根本不值得信任,这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小人。 所以她只是因为略微思考而停顿了些许时间,然后便继续进攻,根本不管沙登的话到底有多么的舌灿莲花,多么的有欺骗性,她都不予理会。射出的箭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被伤害的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原谅,更何况她破坏了他们这次的行动,怎么可能因为她停手就既往不咎?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件事是茂委托她的,对他大概很重要吧? 所以她不停手,反正都要得罪,不如就索性得罪到死,跟他站在一个阵营里。 在整个过程中,茂都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的互动,未置一词。他知道她不会被沙登所欺骗,更不可能放弃他的委托,他比谁都要了解她,所以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魏嫣然。 沙登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对魏嫣然的劝降计划,怎么可能不放弃呢?人家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彻彻底底的无视。要知道就连她身边的那个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的神秘男人都被她下意识的瞥了几眼,自己这个喋喋不休的人居然被无视到底了。 其实他也不是想费口舌的,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带来的力量似乎……不太够,那个站在魏嫣然身旁的人就让他感觉十分的忌惮,暗中似乎还藏着什么人似的,所以他才投鼠忌器的,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惜他的筹码不够,根本不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