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三人紧张的注视下,剑身周围的血雾渐渐的变得稀薄,最后消失不见,火焰中的剑随着火焰的跳动,似乎也在微微起伏,发出若有若无的剑鸣声音,似乎在告诉它的主人:我已经觉醒了。 到这一步,就算是唐大师不说,上官逸也能猜到醒魂已经成功了,因为剑上的灵性又回来了,纵然浴火却依旧灵动,曾经暗淡的光点重新闪耀,而且其上的花纹也似乎明了了起来,似乎是天穹下的江山社稷,上方是浩瀚星空,下方是无垠大地,中间是连绵的山川河流,依稀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甚至是人,它虽是新生之剑但是其上的这些花纹给人的感觉却意外的沧桑古朴,就好像是亘古存在的东西一样。 “唐大师,这……”上官逸很惊讶的抬起手指着剑,想要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当他看了眼唐大师再去看那把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刚刚看见的似乎是幻象一般,剑上的灵性消失不见,也没有什么花纹,甚至连那些斑点也消失不见,剑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黑剑,从剑尖到剑柄都是黑色,完完整整的黑色,连一丝别的颜色都没有,说实在的,若非它锋利的剑刃告诉明眼人它是一把剑,一把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的剑,说它是剑型的烧火棍都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唐,唐大师?”上官逸有点慌了,难道醒魂这个过程还是失败了?自己的剑…… “别慌,正常现象。”唐大师拍了拍上官逸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和疯铁匠一起撤去阵势,卸去了煅烧剑的火焰,等剑冷却下来后,示意上官逸拿起来看看。 上官逸伸出右手握住剑柄,触手温润,有一种血脉相连的安心感传来,在这一刻,上官逸明白了,这把剑的确是为他而生的,而且也没有报废,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刚刚的变化,恐怕还是因为剑本身的属性吧?就是不知道是怎样的属性会让剑产生这般的变化。他紧接着想拿起来挥舞时,手腕微沉,却也只是勉强拿起来,重量实在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所以他连忙用了双手才稳稳的拿起,摆出了对敌的姿势。 “反正你也不累,这几天就抱着剑玩吧,我们两个先歇息下,剩余的边角料之后给你铸造成剑别的小玩意,剑鞘也会准备的。”唐大师跟上官逸打了声招呼,然后精神亢奋的出去了,同样精神亢奋的还有疯铁匠。 让上官逸感到疑惑的是,这样亢奋的精神状态真的睡得着吗?虽然身体很疲倦,理性也知道该休息了,但是精神不想睡还是不想睡的吧? 事实上,他们两个也的确不是睡觉去了。虽然嘴上说的是要去休息,但是实际上还是出门去了求知街的中心,上官逸之前搬过去的那口鼎处,几天过去,这里已经布置成了祭日需要的样子,除了那口不简单的鼎,还有很多别的祭祀礼器,燃尽和未燃尽的香烛,各种祭品,最后的样子是无比的庄严和浩大,虽然这也是惯例的样子。 其实真正的祭日已经过去了,他们两个来晚了,也是惯例来晚。 这个祭日对求知街的人很重要,每个人都必须要参与悼念,但是时间却是任意的,这里的样子会维持一个月,供每个人使用。这段时间虽然求知街并不封闭,但是其实不太欢迎生人,只有求知街的住客和一些熟人能够正常进入求知街,并且照常的生活,生疏的人想要趁这段时间办事就有些难了。 唐大师和疯铁匠从风伯家里取了香,在祭台前点燃,慎重的行礼后,将香插在炉中,慢慢的跪下,俯身叩首,三次,然后直起腰板看向那口鼎,默默的在心里说着各自的心里话,神情庄重中带着点悲伤。 风伯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笑得却很开心。 祭奠是悲伤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只能笑,也只想笑,怎么能不笑呢?老朋友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笑的吧?不,应该把问号去掉,用肯定的语气这么说。 昔日的祭奠时间里,总会有一把香插在地上,也总会有一个人远远的站在街口眺望着这边,看一会儿后离开。那把香是唐纳德插的,因为他无颜插入香炉,无颜面对恩师,但是作为大弟子,作为继承了衣钵的大弟子,他必须来祭奠恩师;那个人是疯铁匠,他因为曾经犯过的错,同样无颜祭拜师父,只能远远的看一会儿,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除非,除非他们完成了连他们的师父,甚至是师父的师父,师门里的前辈们都未曾完成的作品。 这些风伯都知道,现在看见他们这样的举动,怎能不开心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每个好的老师最欣慰的事情,尤其是徒弟们做到的还是老友辛勤求索一生而未成的事情,又怎是一个开心可以形容呢?作为他的好友都为之开心的不行,他若是九泉之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炉子中的香已然燃烧殆尽,唐大师才勉强的起身,然后把疯铁匠也拉起来。他们跪了太久,腿脚酸软,加上之前太过劳累,此时都快虚脱了。不过经此一跪,他们亢奋的精神状态缓和了很多,差不多算是恢复了平静,所以也是马上回去囫囵吞枣一般的吃了学徒们准备的饭食,美美的喝上几口好酒去歇息了。 看他们这个样子,上官逸也没好意思问自己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总觉得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唐大师和疯铁匠明显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不愿意说,或者说是暂时不愿意说? 摸不透他们心思又一头雾水的上官逸只能拿着他那把剑进行初步的磨合,适应它的手感。虽然不能进行实战比较遗憾,但是上官逸也知道自己这把剑暂时最好不要沾染其他人的血,尤其是杀人这钟事情,最好不要做,否则极有可能让神兵变成凶兵,虽然威力不会降低,甚至还会略有提升,但是凶兵的主人向来就没有能够善始善终的,结局都很惨。一了百了的死去已经算是不错了,就怕是疯疯癫癫的祸害苍生。 不过这把剑确实有点难用,虽然它的确是按照上官逸的要求铸造的,是三尺长剑没错,但是这重量就有点太……不讲道理了吧?怎么说也得有个五六十公斤了,就算是比着冲锋陷阵的猛将们用的重型武器,其重量也不逊色分毫,就是短了点。以上官逸目前的状况来说,要想拿着它发挥以前的那种剑道修为,可是得有一段时间用来磨合咯,至少现在,他想称心如意的运剑必须得双手才行。 上官逸练剑的样子自然是落在了没什么事情干的酒鬼大叔眼里,后者也很不客气的对上官逸表示了嘲笑:当时可是口口声声的表示自己配得上唐大师铸造的剑,结果现在拿着都费力气,更别说是与人交战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话虽然也是事实,但是上官逸表示不能忍,他哪里想的到唐大师也是个狼人,硬是把他准备的材料用到了最极限的程度,导致剑的重量直接起飞,哪怕是天生神力的自己都不能运用自如。毕竟抬起远比这个重的鼎是一回事,带着剑长途跋涉甚至是与人作战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不要说有时候还要进行剑法的细枝末节的比拼,那时候谁细谁赢。如果上官逸不能把他的剑用到犹如臂使的地步,那绝对是要输的,而且说出去别人还不信,他是因为剑太好了才输的。如果别人信了只会更加丢人,拿着最好的武器却打不过武器一般般的人,当然是丢人的。 不过现在呢,上官逸不能忍喝着自己的酒还奚落自己的酒鬼大叔,当即就表示你要是能拿着这把剑灵活自如的耍一套剑法,你想喝什么酒我都给你找。 这个条件虽然很让酒鬼大叔心动,但是作为成熟的大人,他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中计呢?奖励再好,拿不到也都是虚的。那天上官逸扛鼎的操作他可是看见了的,对上官逸的力气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了解,但是有一个事实他还是很清楚的,那即是:上官逸的力气肯定比自己大,而且大很多。现在上官逸两只手握剑来练剑都做不到使出他自己满意的剑招,自己就算是能拿起剑也绝对完成不了一套剑法,只会平白无故的被上官逸反过来嘲讽一顿。这当然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他稳坐钓鱼台,轻飘飘的一句“说那个话的又不是我,我又何必耍这个剑呢?“就把上官逸气的牙痒痒的却还拿这家伙没办法,只能调整好心态,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专心练剑。 他练的剑法是《道法》附带的,虽然早已了熟于心,但是拿来熟悉自己的剑也不错,更何况每次练这个剑法总能有不同的体会,也不会嫌烦,甚至越练越顺手,越沉寂其中,体悟着自己的剑道,直到…… “喂喂喂,你这个是什么剑啊,正经不正经啊,我怎么感觉它变颜色了呢?还是说我喝多了,眼花看错了?”酒鬼大叔大呼小叫着,惊讶的不行,也成功的把上官逸从练剑的状态叫了出来。 上官逸看了看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剑,哪有一丝丝变化?然后上官逸就额头青筋直冒,大吼道:“我今天不踩你一顿,你就不知道为什么草为什么不敢说话!”然后就举着剑拍向酒鬼大叔,他实在是忍不了了,自己好不容易练剑练的渐入佳境,有了感觉,这家伙喝醉了都要坏自己好事,真的是叔叔婶婶都忍不了。 “我的妈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哥,别追了,别追了……”酒鬼大叔看上官逸这怒极的样子,顿时就不悠哉了,虽然上官逸不会真的拿剑砍他,但是一顿打恐怕是逃不过的,tnnd,还真是酒壮人胆,自己怎么敢在别人修炼的时候喋喋不休的? 酒鬼大叔一边跑一边求饶,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没几个回合,他就被上官逸抓住,然后按在地上一通暴捶,虽然打的都是肉多的地方,并不伤其筋骨,但是苦头还是给了的,实在是不给难以泄恨啊。 之后酒鬼大叔就老实了,不敢不老实,也就是上官逸脾气好,自己跟他又有一点交情,要不然就他做的这事情,打断一条腿不过分,心性毒辣的人就算是杀了他也只能认了,毕竟这年头,弱肉强食,人命哪有自己的修为增加来得重要呢? 第二天,唐大师和疯铁匠回满了状态,把上官逸叫到了铸造间里,开始商量边角料的事情。 只不过相比那个,上官逸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剑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也是很直接的问:“我的剑,你们没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唐大师和疯铁匠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说道:“你这把剑算是我们的一个比较大胆的尝试,极锻重铸,我们为它留下了重铸的可能性,因为觉得目前的它以后可能还跟不上你的使用,而且它的强度虽然超过九成九的神兵,但是作为它的铸造者,我们的私心是铸造出一把最强的神兵,就算不是最强神兵,也得是剑中最强吧?” 疯铁匠连连点头,却不肯张嘴说什么话。 “你这话……除了告诉我这把剑还可以更强,其实什么都没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我可是这把剑的主人呀。”上官逸越听越觉得有鬼,眉眼之间都是怀疑。 “诶,这件事说来话长,涉及的秘密又颇多,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所看见的一切关于剑的变化都不是幻象,也不是看错了。这把剑的样子的确会随着你的状态而发生改变,甚至它的威力也会有所变化。”唐大师犹豫了一下,捡着不太重要的东西跟他说了。 上官逸:…… 难道,刚刚酒鬼大叔没看错吗?是自己冤枉他,所以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