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眯了一会儿,上官逸他们就再次起床了,天已经大亮,今天可不是偷懒的时候,赤衍他们的比赛若无意外的话,都是在今天进行,若是碰上谁那个擂台磨蹭了些也可能是明天进行。 洗漱完用过饭后,他们来到了观众席上的老位置。 其实他们今天来的是比较早的,至少相对于平常他们过来的时间是这样没错,但是对于今天这数目庞大到有点可怕的观众来说,他们就晚了,即便是收费的观众席上也是人满为患。别问他们为什么还能够拿到座位,问就是孔方兄在中间起着作用呢,那个跟上官逸混的很熟的官兵帮忙留的位置,人家就是负责租赁座位这件事的,办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况且这件事本来猫腻就很多,平时人不多也就算了,现在人多了,该给贵客留的座位就是不能租给别人,就算是捅到镇守那里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今天之所以这么多人来,倒也不全是因为比赛,上官逸其实也有功劳,因为大家都是来吃瓜的,但相当一部分人是为了吃昨晚的瓜。能驱动如此数量的人群自发的早早来到这里的东西只有天性,八卦也算是其中之一。 昨天发生了两起盗窃案,即便离都里的高手出动了不少,但都未曾抓住盗贼。 失窃的两家是天守阁和尤家。 天守阁那起,互相配合的两个人其中之一是可以硬撼大阁老的大高手,但就附近的目击者来说,除非借助天守阁的密道或者身法快到他们连影都看不见,要不然从头到尾就是只有一个人从天守阁里出来,那个大高手并未脱身。若真是如此,以天守阁里的动静后来完全平息下来的情况说……那个大高手要么是被生擒,要么就是死在里面了,那可是个四重天的大高手。 尤家那起,神秘黑衣人大战血衣剑客左铎,百合内将其逼退,双方达成和解各自离去。依左铎的行事风格来说这其实就相当于认输了,他是宁为玉碎类型的人,只要有胜算,他自己觉得不亏就不会放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这件事可以间接的理解为:武林小会还没进行到正式比赛,已经有人击败了左铎,虽然不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到底是谁,但是这可是正式比赛里都少有人能做到的事情,少到不足一手之数,呃,或者说是双手?毕竟今年的情况实在是邪门。 那两个盗贼配合的这么默契,是否他们其实是一个势力的,只不过兵分两路完成了昨晚的两起盗窃案?被偷的东西分别是什么?作案手法又是怎样的?什么组织做的?…… 这些问题都是很值得思考和讨论的细节,也是大家迫不及待想知道的真相,虽然这个真相的获取实在是太难了,不过聚众讨论猜测也是一大乐趣嘛,他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查找真相是别人要做的事情,比如墨千尘,他今天姗姗来迟,甚至上官逸已经在锦绣山河棋上虐杀了匡祖清两把才来,而且他来还不是为了下棋啊,看比赛啊这种休闲的活动,他是为了把上官逸抓去帮着他查案的(实际上是问话),也就是公事。 “昨晚上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墨千尘把上官逸拉到隐秘的地方说话,但并没有逼问上官逸,他知道这个案子真的不好办,他根本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如果真的牵扯到上官逸的话,要不要把案件查清楚还是个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若是太平盛世或者尤五爷是好人家,这个案子他肯定是要查清楚的,但是时势如此,尤五爷也不是他的朋友,甚至可能是敌人,他遭罪对墨千尘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如果镇守不怪罪的话。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昨晚上把你调开只是直觉猜测,很可能是你跟我走的太近了,被牵连的缘故,而且你还是个可造之才,他们想提前剪掉也正常,至于尤五爷家的那件事,你就别管了,拖着就行,反正这情况查不出来什么才正常,查的出来就说明你能力太强,更惹人恨了。 镇守若是责罚,emmm,严重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扛过去,只是口头的话就不必在意,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失去价值的人责怪手底下的得力干将,除非是真爱,但镇守和尤五爷……你懂的。”上官逸很聪明的说了些解墨千尘燃眉之急的话,他们两个之间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的。 “被罚是小事,你要做什么都得小心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尤五爷未必就是这么好对付的,虽然我不知道尤五爷家里丢了什么东西,但是从他的态度上来说,对他很重要,他完全有可能狗急跳墙。”墨千尘摇摇头,其实事到如今,他不怎么害怕镇守责罚,这点小事不至于让他亲自发话干预离都大比的事情,把他剔除,至于革职什么的,无所谓了。 “明白。”上官逸点头,两人结束了这次会谈,然后上官逸假装跟着墨千尘去查查案子,在街上巡逻一下,表演了一出我找我自己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的戏码。 另一边,尤五爷秘密去了聚义庄找负责人商量有没有别的补救办法,收货单丢了这件事实在是让他如坐针毡,因为里面的东西是魔道少主要的,他只是个委托别人代购的代购,若是因为这种过失导致计划失败,魔道少主就算不会扒了他的皮也会终止与他的合作,把他当作弃子来处理掉。 不过规定就是规定,不管尤五爷怎么说,怎么开条件,负责人都不松口,来来回回就一句话:爱莫能助。 这是让尤五爷又爱又恨的回答,以前爱,现在恨,但也无可奈何,聚义庄不怕他尤五爷搞什么小手段,如果他敢违背条约,当天就会有人取走他的项上人头。 有恃无恐。 所以尤五爷只能放弃走后门这条路,他得想方设法的把东西找回来,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当然,他是尤五爷,路子宽,就算是大海捞针也比别人捞的快,出动自己能够调动的所有人手并且求助盟友帮忙,最后还找到了镇守大人那里。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要找回那件东西,离都里最有能力帮他的人就是镇守大人,虽然求他帮忙的代价很昂贵,因为镇守大人手底下养着一批精锐到可怕的私兵,虽然名讳是离都暗卫,但其实只为镇守大人办事。这是一帮连存在都是秘密的可怕部队,只要他们出动,这件事办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呢,这次上门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镇守大人虽然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但就算是召见了,却也只顾着自己玩乐,对尤五爷视而不见,听而不觉,显然是有意冷落,即便尤五爷献上自己的诚意清单也没用。 最后逼的尤五爷跪在地上求他,磕的头都破了,血都污了他名贵的地毯才皱着眉头让那些舞姬下去,再让下人们把屋里收拾干净,自己带着尤五爷去院子里的凉亭下聊正事。 “还记得这个凉亭吗?”镇守似乎是有点感伤,并没有直接跟尤五爷进入正题。 尤五爷没心情讨论这个,但他怎么敢煞风景?只能附和:“记得,当初小人就是在这里见到您第一面的,现在想想,您当初……(省略一百五十字拍马屁的词句,太恶心)。” “你记得很清楚嘛,只不过有些事情你却是忘记了的。”镇守依旧是谈天的口吻。 “小人愚钝,记性不太好,还请镇守大提醒下?”尤五爷心里微微咯噔了下,他好像明白了镇守的用意。 “你当初送的东西都很合我胃口,足见你其实是个有能力的人,所以我也懒得管你想扯我的大旗做些什么事情,只是告诫你:既然选了我作为靠山,我就是你的主子!你可还记得这句话?作为我的狗,我可以放任你胡闹,可以不允许别人打你,但是你不能把我当傻子一样骗,真觉得你翅膀硬了就能摆脱我的钳制,跟我平起平坐,翻身当主人了?真觉得能给我献上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就能随意利用我的力量了?其实你这幼稚可笑的想法我也懒得管,只不过你越线了,吃里爬外的狗我可不需要。”镇守话锋一转,雷霆般的怒火发泄起来让尤五爷脸都白了,他没办法反驳,是他膨胀了,被这家伙的外表骗过去,才酿成今天的大错。 漫长的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若尤五爷真心投靠,为镇守效力,就算是到了今天,他也不会跟魔道合作,跟聚义庄合作,去搞那些肯定不被镇守允许的事情,有镇守作为靠山这么多年,他羽翼颇丰,谁也不可能强迫的了他;若他真是如此,就算是惹下大祸,镇守也会包庇他的,因为这是他的狗,忠心耿耿,十分听话,让咬谁就咬谁,好用极了。 可惜尤五爷没有,所以就算他现在秒跪,疯狂磕头,解释,求饶,都没有用,镇守大人并不是上天,没有好生之德,他依旧在数落尤五爷的罪名:“我听说你昨晚上很威风啊,当众辱骂毛茂那小子手底下的大捕快,再怎么说那也是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资格骂呢?这是大罪你知道吗?更何况我现在喜欢他远远胜过你,他好呀,能办事……” 镇守一边说,尤五爷一边磕头,镇守絮絮叨叨,慢条斯理,尤五爷匆匆忙忙,头昏脑胀,场面相当的诡异。 “行了,你也别磕了,我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再看在你这次的礼单上,死罪可饶活罪难免,你这小身板也挨不住什么刑罚,就打二十大板回家去吧,以后也甭扯着我镇守府的名号做什么事情,不然后果你可是清楚的。”镇守有些嫌恶的看了看被他的血弄脏的地面,这地方还是拆了重建吧,要不然以后想想就恶心。 “谢镇守大人开恩。”尤五爷身子瘫软下来,无力的趴在地上。他现在满脸是血,狰狞如恶鬼,但他的眼神却一点也不像恶鬼,里面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以及深沉的看不到边的绝望。 大树底下好乘凉,以前他有镇守这颗粗大腿抱着,镇守不倒他就不倒,但是以后没有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镇守都不会帮他甚至会反过来对付他,这种事情镇守干的出来,他就是这样的小人。可惜自己流年不利,刚被人家盯上找麻烦,后脚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还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这下子只能舍车保帅,先让他喘口气,缓出来余力再跟对方斗。他可不相信自己交出去一个方爷对方就会停止对自己势力的侵食,这只是个借口罢了,不管有没有对方都会找出来一个,哪怕是无中生有也一样,自己这个地位太惹人眼红了呀。 这之后,离都里又多了一个新瓜:昨晚被盗的尤家主人尤五爷拜见镇守的时候不知怎的,惹了镇守不快,脑门都快磕碎了才饶得一命,就这还挨了二十大板,那模样怎是一个凄惨了得? 对此,很多人拍手叫好,尤五爷这人不是什么好人,这般结局最是让人痛快,只是最让人关心的事情还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两个人还狼狈为奸,穿一条裤子的,镇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这个疑问不像是之前那些没办法解答,连个线索都没有,猜也是瞎猜的疑问,因为镇守大人很快就召见了墨千尘。 对此,墨千尘表示太突然了,他正在街上巡逻,还在苦思冥想怎么把这事情混过去,结果就被镇守府的侍卫传了个消息,说是镇守大人有请。墨千尘只能硬着头皮去,毕竟他还不知道镇守大人踢开了尤五爷的事情,只道是他要问自己的罪。 只是他过去后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这样,镇守府给他带路的下人态度很不错,而这个下人的态度八成就和他家主子的态度有关系,他家主子也就是镇守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墨千尘猜不透,只能跟着他进了书房。 “来了?你就是墨千尘吧,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毛茂大力举荐的人才啊……”镇守洋洋洒洒来了一大堆帽子给墨千尘,把他夸成了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好青年,把墨千尘夸得脸都红了。 “镇守大人谬赞了,不知道找属下有何吩咐?”墨千尘差点被这些话弄晕头,连忙带入正题。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主意就是见见你,其次就是听说了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尤家那个不明事理的家伙让你受委屈了,今天他特意过来道歉还带了歉礼,一会儿我让管家带你去看看,喜欢什么拿什么,都拿走也没关系,还有几份抚恤金,是给受伤的弟兄们的,别客气,啊。”镇守也顺着他的意思说了正事,而且说辞很有意思。 墨千尘懵了一会儿,他可不信尤五爷会因为昨天的事情给自己道歉,况且就算是道歉也该找自己而非是镇守,除非……是面前的这位在中间动了什么手脚,或者他故意如此,只是为什么呢? 墨千尘不解,也这么问了。 镇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墨千尘身后,那里挂着两个字:“功过。” “我欣赏且扶持能为我立功的人,讨厌并践踏只能犯过错的人,这就是理由。”镇守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个理由也成功地说服了墨千尘。 因为利益,墨千尘能为他创造利益,所以他帮墨千尘,就是这么简单。 “谢镇守大人关怀。”墨千尘只能笑纳,因为除了他的那份还有受伤的弟兄们的抚恤金,不要白不要,谁会跟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