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与邪恶本就是天生对立,水火不容的,但人却将这二者完美的融为了一体,甚至难以分清它们的界限。有时你和蔼可亲,有时却又穷凶极恶,有时候你忠贞不二,有时候却又离心离德,或许你在人前一身正气,而在背后却干着一些卑鄙龌龊的事儿。人就是这么复杂,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歹人。老贺就是这样的人…… 老贺就是卧云庄的总管,而卧云庄乃是享誉武林的武学世家,在过去的百年江湖中,一共有四位武林盟主统御江湖,卧云庄就独占了两席。卧云庄现任庄主云东来武功尤胜前者,被武林正派推崇备至,与琅琊王氏、姑苏慕容氏、洛阳呼延氏并称为武林四大家族。 这一日,正是黄道吉日,也是卧云庄近二十年来最为热闹的日子,因为云东来的儿子和徒弟们,准备给他过六十大寿。也就在今日,武林四大家族联合少林、武当、崆峒、华山等武林名门正派,公推云东来为第五任武林盟主。 彩灯高悬,鼓乐齐鸣,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分沓而至,这些都是云东来的朋友,有很多都是了不起的剑客,在江湖上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因此,负责招待的徒弟们,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好在卧云庄够大够阔气,云东来的徒弟也够多,大小徒弟及仆人加起来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多口人,这些人迎来送往,沏茶倒酒,布菜摆席,脸上无不显出得意之色,干起活儿来也透着股勤快劲儿。 站在卧云庄正门迎接客人的,正是云东来的二弟子“神拳无影”司空妙,而此刻登上云龙山之巅,款步走来的正是“金刀无敌”呼延百岁,就见这位老者须发皆白,但二目如电,脸色红润,中等的身材,一身锦衣,腰扎金丝带,悬着一块美玉,脚下踏着快靴,看上去十分精干。他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每个人的身高都在八尺以上,其中有两位还抱着一个八尺多长的黄绸缎的包袱。 司空妙赶忙抢步上前,向呼延大侠施礼道:“老前辈,您一向可好呀?” “托你的福,老朽康健着那。”说着,司空妙便将老侠客等人让进了卧云庄。 庄子里已经来了不少英雄豪杰,见呼延大侠来了,纷纷起身相迎,而站在正中间的就是云东来的顶门大弟子,也就是他的独生儿子“空手如来”云漫天。 “呼延老伯!您终于到啦,家父早上还惦念着您那。”云漫天向来就很有教养,远远地就向呼延百岁抱拳施礼道,他知道,他爹爹平生有五位生死之交,而这呼延百岁便是其中之一。 “贤侄,一年多没见了,可想大伯父么?”呼延百岁一见到云漫天也是高兴的不得了,爷俩私下里处的不错。呼延百岁环顾左右,“咦,怎么不见我兄弟东来呀?” “家父尚在闭关练功,等吉时一到便会出关与众位英雄见面。”云漫天赶忙解释道。 呼延百岁点点头,他知道云东来酷爱武艺,每天除了刀枪棍棒,还要精炼高深的气功。于是呼延大侠对云漫天笑道:“贤侄,今日你爹双喜临门,老朽也不能吝啬,瞧瞧我带的寿礼可否喜欢呀?”说罢,朝着身后的徒弟们一招手,这几人将大包袱抬了上来。 “贤侄,你亲自打开来瞧瞧。” “哦?”云漫天有些迟疑,毕竟自己不是老爷子,可呼延大侠已经这样说了,又不好拒绝,于是他走上前来,轻轻掀开了黄绸子,原来这包袱里竟是一块鎏金的匾额,匾上赫然镶着五个金字——“武林第一家”! 云漫天看罢,心情异常的激动,其实在他心里,早就认为卧云庄乃天下第一庄,卧云庄的武功更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但他爹爹向来淡泊名利,很少去争这些虚名。如今,呼延百岁当着天下英雄们的面,将这一金匾送给了卧云庄,此刻,他能不激动吗? 众人看罢无不啧啧称赞,武当掌门冲虚真人上前言道:“武林第一家!除了卧云庄,谁还担得起?”众人听罢,又是一顿附和。 呼延大侠手捻须髯大笑,朝着那四个彪形大汉言道:“徒儿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挂起来呀!” 这四人听罢,其中有一人从怀里掏出三根铁钉,每根铁钉足有七寸长,就见他一跺脚,来了一招旱地拔葱,身子飞起九尺来高,左手抓住门楣,右手用拇指将三根铁钉生生摁进木头里,外头只留了两寸来长。等这汉子落了地,两个抱着匾的汉子身子腾空窜起,正好把金匾挂好。 就这一招,又是引来一阵赞叹声,呼延大侠自然心里饶是得意了一番。 云漫天看了看天,吉时已到,他满怀欣喜地把众位英雄让进大厅就坐,准备自己亲自去后院密室,请爹爹云东来出关。哪知他刚要拔腿,就见一个小师弟跟发疯似地,跌跌撞撞的跑来,脸色煞白地朝着云漫天大叫道:“不好啦!师傅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死了!” 云漫天听罢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就觉得眼前发黑,好悬没有晕死过去,幸好旁边有几个师弟扶着,这才没有摔倒。等他稍微明白过来,立刻奔向卧云庄的后院。 在场的江湖侠剑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震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杀得了天下无敌的云东来?于是也都拔腿跟着云漫天向后院跑去看个究竟。 卧云庄在云龙山山巅一侧的平地上修建而成,而云东来修炼气功的密室,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静修崖。云漫天第一个赶到,紧随其后的便是大侠呼延百岁,后面还有几十位江湖高手尾随而来。 静修崖的石门已然大开,一股血腥味直刺人的口鼻,云漫天奔进去一看:两丈见方的石洞内,油灯尚在燃着,石桌上茶具还算完好,但侧面的石床下竟趴着一具无头尸体,左手向前自然伸出,正好落在一滩血水里,右手蜷缩在胸下,再看看衣服穿戴,显然正是自己老爹的装束! 云漫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迟疑的迈了两步,继而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恸,踉踉跄跄跪爬到尸体近前,轻轻将尸体翻了过来,胸前早已被血渍染红,右手五根手指却紧紧地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