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崆峒派与华山派联姻结盟的大喜之日,谁也想不到会被日月神教的圣姑端木云舒搅了个天翻地覆,在场的侠剑客们也够憋屈窝火的,“天仙剑客”周兴泰、“大智上人”崔道龙、“云霞道人”杜心桥,纷纷受伤挂彩。崆峒派掌门莫谷峰和华山派掌门令狐岳的下场更惨,他们二人在阅看“贺帖”之时,万万没想到,信纸上被人下了三虱腐骨虫之毒,被这毒虫这么的死去活来。 群侠看罢,个个义愤填膺,怒发冲冠,抽刀拔剑,打算群殴端木云舒等妖人,端木云舒见犯了众怒,她也不敢硬拼,毕竟她们满打满算也就十个人,这里可是崆峒派的底盘,真要群殴起来,肯定得吃亏,于是她使出了惯用伎俩,突然双臂齐摇,从袍袖之中发出两股绿烟来。众位侠剑客刚冲了两步,就被“混元剑客”金妙来给阻拦了下来。他疾声叫道:“这是毒烟!大家赶紧闭住真气,快些躲闪!” 众人听罢,吓得惊慌失色,纷纷后撤躲避。这些人不怕刀光剑影,真刀真枪的拼杀,就怕魔教的人使用毒烟毒物。金妙来为了掩护众人躲闪,施展上乘内功,双臂齐摇,顿时生出两股劲风,这劲风好比是两掌大网,竟然把业已扩散的毒烟又收拢成一团,然后就见他双掌齐发,竟然又把毒烟射向魔教众人。 这一招可够绝的,端木云舒早就听说过崆峒派第一高手不是掌门莫谷峰,而是老道金妙来,方才就这一招,她便信服了。她身形一晃,带着手下人风遁而走,身法之快,也令金妙来为之惊叹。 众人惊魂甫定,突听有人哀嚎,寻声看去,原来是诸葛剑、司马韶等人抱着师傅莫谷峰痛哭。此刻,莫谷峰疼痛难忍,疼的他都快脱相了,脸色发灰,五官扭曲,热汗直流,浑身徒徒颤抖。诸葛剑、司空韶等人束手无策,急的干跺脚没辙,能不着急难过吗? 金妙来提醒道:“剑儿,哭有什么用,赶紧把你二师伯请来救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诸葛剑的二师伯就是圣手神医袁道和,要说他的功夫谈不上有多么高明,要说他治病救人,那绝对是名列前茅的。诸葛剑心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于是,他让司空韶等人把师傅抬回寝室之中,自己施展轻功直奔山顶药王殿去请人。 华山派的人也都缓过神儿来了,令狐群、令狐龙搭眼瞧看,怎么不见掌门人令狐岳呀?这下可着急了,华山派的人四处查找,左右都问过了,大家方才光顾了自己躲避毒烟了,谁都没有留意令狐岳的去向。 金妙来思忖片刻,言道:“坏啦!令狐掌门八成是被妖女掳去了。” 华山派的人听罢,无不担心惊骇,掌门人被妖女掳走,这还了得呀。令狐群、汪啸通、雷无病、令狐龙四人也不跟金妙来打招呼,各自拔剑在手,施展轻功直奔山门而去。金妙来有心阻拦,但来不及了,这些人的轻功很不错,三晃两晃便没了踪影。 群侠只顾查看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都没有注意到,孔亮和花逢春也不见了。这两位去哪儿了?原来,他们二人有自己的心思,见师父莫谷峰中了人家的三虱腐骨虫,疼痛难忍,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孔亮就跟花逢春悄声嘀咕着。 “兄弟,这妖女太他娘的厉害了,咱师父都中招了,看来旁人也都够呛啊。” 花逢春也忧心忡忡,言道:“是啊,恐怕只有大师伯能对付得了她。” 孔亮翻着母狗眼,言道:“甭管这些,咱师父中了妖女的毒,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救师父的性命,咱就得找妖女要解药。” “她会给咱吗?”花逢春言道。 “当然不给啦,咱得靠‘偷’。”孔亮悄声道。 打定了主意之后,趁着大家都全神贯注地观看令狐岳大战端木云舒之际,二人从真武大殿后面绕了出去,一直绕到西跨院,西跨院有颗参天古树,二人施展轻功飞上树梢,居高而下观战。果不其然,端木云舒施放毒烟后,率领几个属下施展轻功,蹿房越脊奔着山下遁去,这伙儿人还真好经过古树下。孔亮和花逢春跳下来,施展轻功凌云步,在他们后面紧追不舍。 端木云舒这伙人轻功的确很好,不过这里是山区,山峦叠嶂,道路崎岖,有些地方干脆就没有路可走,再加上现在是深更半夜,他们还押着华山派掌门令狐岳,因此,逃遁的速度并不算太快。孔亮和花逢春则稳稳地跟在后头,他们可不敢冒进,知道端木云舒武功极高,耳力惊人,稍微靠近点,就会有暴露行藏的危险,真要是落在那个妖女之手,自己还能有个好吗?因此,他们二人在后面亦步亦趋,远远地跟着。 “五鬼使”负责在头前开路,这“五鬼使”分别是“红袍鬼”淳于晟、“黄袍鬼”褚遂青、“白袍鬼”潘悦扬、“黑袍鬼”蒋世昭、“蓝袍鬼”蓝天翔。虽然他们之前做过功课,悄悄来崆峒山摸过地形,可他们现在也傻眼了,天黑看不清路,更辨不清方向,五个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带着端木云舒等人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翻过一架山岭,又绕过一道山谷,跑来跑去,反倒是把路给跑丢啦。 端木云舒纵身跃上一颗大树顶上,抬望眼四下瞧看,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灯光闪烁,有灯光就极有可能是一户人家,她言道:“你们随我来。”她纵身跃到树下,带着属下人奔着灯光赶去。 有了目标,脚下的步法也就快了许多,这些人本来就是轻功极好,因此,不大一会儿,就到了灯光附近。众人定睛瞧看,原来这不是什么人家,而是一座山神庙,这山神庙修建在半山腰一块平地上,从外面看规模不大,殿宇并不阔绰,此时大门紧闭,杳无声息。 “红袍鬼”淳于晟上前叩打门扉,“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按现在钟表时间计算,足足拍了五分钟,庙里这才有人应声。 “谁啊?深更半夜的,吓死个人。”听声音,是个老者。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淳于晟仍然“一根筋”似的地敲门。 “别敲啦!再敲就把我老人家给敲走啦,别人敲门烦心,你敲门他娘的要命啊!”庙里的人极不耐烦地叱道。 不大一会儿,庙门开了一道缝儿,从里面探出个半张脸来,警觉地问道:“谁啊?你们是什么人?” 淳于晟赶忙上去抱拳道:“老人家,我们是赶夜路的人,在此迷路了……” 还没等他说完,开门的人吓得“妈呀”一声惨叫,好悬没背过气去,他颤巍巍地言道:“大晚上遇到鬼啦!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我可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从没做过损人的事儿啊,怎么恶鬼会找上我呀?……” 淳于晟先是一怔,他忽然反映过来了,自己的长相太难看,另外,我还有意给自己画了个大花脸、烟熏妆,跟新鲜出棺的厉鬼一般无二,再加上自己这身儿“红袍鬼”的装扮,这要是有人晚上遇到我,不害怕才怪那。 “火龙道人”赫连发一看,赶忙走上前来,打稽首言道:“无量天尊,庙主莫怕,我们都是好人呐。他不是鬼,是我的一个伙计,平时喜欢恶作剧,故意涂抹的大花脸,不过他心地最为善良,希望庙主别介意。我们是外地人,来此拜会个朋友,哪曾想天黑走错路,误打误撞才来到贵庙,另外,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山贼,我两个朋友都受了伤,需要休息诊治,请老庙主行个方便吧。我们可不白住,临走时肯定会多留香火钱。” 老庙主仔细打量了一番道长,见他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玉簪别顶,腰系丝绦,脚踏云履,外罩八卦仙衣,袖袍宽大,手托着拂尘,像个正经出家人,听他说话颇为有礼,再往后面一瞧,端木云舒、司马错、司马英都朝他微笑致意,另外,人群之中的确有两个伤病号,说明这道士所说非虚,老庙主这才放下心来,把庙门打开了。 端木云舒仔细一看,好家伙,这老头少说也得奔九十了,老的满脸皱纹,双目混浊无光,脸上还有不少老年斑,用“行将就土”这个词再合适不过了。另外他还是罗锅腰儿,老脸几乎跟地面平行的。你看他这身装束,既不是道士也不是俗家,倒更像是个老乞丐,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腰里缠着根儿粗麻绳儿,脚上的趿拉着些,大脚指头全都露出来了。 庙主老头言道:“哎,出门在外不容易,都进来吧。” 众人跟着老庙主进来院子,这山神庙真不富裕,院子也就七八亩地大小,主店是山神殿,说是殿,其实就是个稍微大一点的屋子,院子两旁还有几个厢房。老庙主带着众人来到右面的一座房舍,刚推开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借着灯光瞧看,这房子分为左右各有个里间,中间是个会客厅,不过看样子是很久没人居住了,桌椅板凳上都积下了厚厚的尘土。 老庙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言道:“实在对不住啊,小庙就我一个糟老头子,我上了年纪,懒得收拾整理,几位就在此地将就一晚吧。看你们赶夜路辛苦,我去给你们弄点吃喝。”说罢,步履蹒跚地退出了房间。 赫连发对老庙主千恩万谢,心说话,这老庙主还真有人情味儿啊,大家折腾了一晚上,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这时候能有东西吃是再好不过了。 司马错、司马英趁着这个机会给老三司马雄重新治疗剑伤,司马雄现在有些虚脱,额头上全是冷汗,方才在崆峒派,司马英只是给他的伤口做了临时处理,经过方才这么一顿狂奔,伤口再次崩裂,失血不少。 华山派掌门令狐岳则更难受,他中了三虱腐骨虫,此刻毒虫正吞噬着他的骨血,这种痛苦简直生不如死。要是换做旁人,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了,可他却宁肯忍受着痛苦,也要争取活下去。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孔亮和花逢春一路跟踪来的火神庙近前,两个人在墙根儿地下蹲了一会儿,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除了那个老庙主叽里咕噜的弄吃喝的,其他的也没什么特殊的声响。 花逢春刚要纵身上墙,孔亮赶忙拉住了他,指了指庙门,原来庙门虚掩着,二人悄悄摸到门前,顺着门缝往里瞅,见右面的厢房里灯光挺亮,猜测端木云舒他们肯定在屋中。两个人蹑手蹑脚进了门洞,在阴暗处蹲着静待时机。孔亮知道,端木云舒可不是一般人,想从她身上盗取解药,谈何容易啊,稍微不注意就得被她发现,自己这点能耐,在人家跟前走不了两个回合就得玩完,因此,必须要有耐心,一定要等待最佳的时机才行。孔亮琢磨着,现在这些人精神头儿肯定还挺足,绝不是下手的良机,我们哥俩儿就得眯着,等他们睡着了,我们才能有机会。 老庙主鼓捣了半天,还真折腾出一桌吃食,有一笸箩蒸芋头,一笸箩热饽饽,四大碗咸菜条,还煮了十几个土鸡蛋,另外还煮了一锅红薯小米粥。老头挺热情,言道:“道爷,各位朋友,小庙生活清苦,饭食也简陋了些,各位就将就一下吧,等明天出了山,往东走十来里路便是凉州城了,到时候你们好好改善生活。” 众人对老庙主千恩万谢,等老庙主走了之后,司马英刚要下手抓芋头就被赫连发给拦住了,老道表面和善,实则心眼极多,他从把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来,在这些饭食上挨个捅了一遍,验看是否有毒,好在银针没有变黑,全都没有毒。司马英哼了一声,言道:“道爷,你未免太小心了些,这老庙主一片热诚,咱可不能瞎怀疑人。”说罢,拿起一个芋头就吃了起来。 赫连发拿了两个鸡蛋、一个芋头,又端了一碗粥亲自送到里间屋,圣姑在里面盘膝打坐,她毕竟是女人,跟这帮男人不能混在一起。 孔亮见老庙主送罢晚饭,突然有了主意,对啊!我百宝囊里还带着迷魂药那,给他们使上,不就万事大吉了吗?想到此处,孔亮兴奋地好悬没蹦起来。伙房离着门洞本就不远,他瞅着老庙主正在烧水,估摸着要给这帮贼人泡茶。老庙主上了年岁,干一会儿活儿,就得去一趟茅房,孔亮终于等来了机会,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水壶近前,从百宝囊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说实话,干这种事有点损阴丧德,但事情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孔亮也没别的好办法,他激动地手都发抖,哆里哆嗦地往水壶里下药,结果自己太紧张,整瓶药全都给干进去了。孔亮心道:乖乖,这下可够劲儿!好在这迷魂药无色无味儿,要不然可露馅了。 他做完活儿,又顺着原路返回,躲在阴暗处瞧着。老庙主终于回来了,见水也烧开了,赶忙提着水壶,拎着茶壶茶碗进了厢房。不一会儿,老庙主又出来了,回了自己的房间。赫连发本来还想拿银子验一下,结果其他人都不乐意了,老道见犯了众怒,只好把银针收好。五鬼给大家倒茶水,吃晚饭喝点茶水,真是惬意的很。 赫连发虽然没有用银子验茶,但他自己坚决不喝水,也没有给圣姑送茶水。司马三兄弟和五鬼使都有点瞧不起赫连发,心说话,这老道真是贼精贼精的,谁都不信任,像他这样的,活该没朋友!这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也就喝了两被茶儿,再看这些人嘴眼歪斜,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直淌,脑瓜子直打晃儿,又过了几秒钟,这八位全都栽倒在地。 赫连发一看,坏啦!这八位全都中招啦!赫连发刚要起身大呼,就听圣姑压低了声音言道:“莫要声张,将计就计。” 赫连发多聪明呀,立马就明白了圣姑的意思,便脑瓜子一晃,也趴在了桌上。孔亮在暗处一直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听房间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了,这才放下心来。 “兄弟,现在该咱下手啦。”孔亮言道。 花逢春也很兴奋,心说话,要是我们哥俩儿又得了解药,又生擒活拿了妖女端木云舒,这脸可露到天上去啦!我们就得名扬天下,轰动整个武林界。要不说年轻人嘛,总是喜欢想入非非,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啊。 二人也不再隐匿自己的脚步声了,晃着膀子,大步流星来到厢房门前,花逢春仓啷一声拔出宝剑,孔亮也拉出了双锏,孔亮抬起罗圈腿儿“当”的一脚便把屋门给踹碎啦,大模大样地走进来,见客厅里横七竖八全都躺下了,心里得意的想喊两嗓子秦腔,好在他不会。 哥俩干活要紧,见客厅里不见端木云舒,便一头扎进里间屋,进来一看,圣姑端木云舒已经侧身躺在了床上,身旁有倒着一只粗瓷茶杯,这么大的动静,她竟然毫无反应,说明她也中了迷魂药。孔亮兴奋地一蹦五尺高,好悬把房顶给顶个窟窿。 花逢春毕竟内向些,见了女人要说打架还行,要是搜身他可下不了手。 “师兄,这活儿还得你来,我给你把风。” 孔亮白了他一眼,讽道:“你可真完蛋,用得着把风吗?难道你还怕庙主老头帮着他们呀?多此一举,看我的!”说罢,他撸起袖子,跳上木床,弯着腰伸开双手就要往端木云舒身上摸,还没等孔亮的手指头碰到她的衣衫那,端木云舒突然圆睁二目,把孔亮吓得魂飞天外,就在这一愣神儿的功夫,圣姑抬起脚卯足了劲儿,正踹在孔亮的草包肚子上,把孔亮飞出去五丈多远,从屋里撞碎了窗户直接摔到院子里。 花逢春大吃一惊,心说话,坏啦!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自己给骗啦。花逢春舞动宝剑,刚要大战端木云舒,哪曾想自己被人扫了腿,摔了个仰面朝天,宝剑也撒了手。原来老道赫连发趁着花逢春不注意,使出一记扫堂腿儿,不等花逢春起身,上前一步正蹬在花逢春的胸膛上。 “别动!胆敢妄动,我一脚踩死你!”赫连发可不是吹牛,他的武功远在花逢春之上,腿上有踢柏木桩的硬功夫,想要踩死花逢春,真不费多大劲儿。花逢春这个懊恼就甭提了,方才还举得胜券在握,肯定能生擒妖女端木云舒,现在可倒好,反倒被人家给活捉了,这可真够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