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神秘玉佩 人失去了希望,就如同已经死了。 石牢里潮湿阴冷,江焕瘫坐在地上,脊背倚着铁栅栏,他在轻声呜咽,感叹世事对他的不公,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渺小到可以被忽略,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明天的全山大会他当然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崆峒派的人本就是江湖上的人,他们办事都要讲江湖规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便是江湖规矩,而我却根本就不是江湖人。 他想到了老婆孩子,他结婚晚,自己四十岁,老婆却才三十岁,儿子刚刚十岁,女儿六岁,邻居们都羡慕他是个有福的人,妻子贤惠,儿女乖巧,他也一度认为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现在看来,幸福原来是镜中花水中月。他的眼泪已经流干,空洞的眼神中全是绝望之情。 没有希望的人与行尸走肉何异? 小云玺把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甲骨上,他颤了一下,这是个小孩子的手,却又那么温暖人心,他已经猜到了,来的人肯定是他——疯尔(小云玺)。 “疯尔!真的是你。”江焕的直觉很准,“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来看看你。”小云玺认真地说道,一个孩子倘若能认真的和你说话,是那么真诚和可爱。 江焕笑了笑,这是他自受伤以来第一次笑,这笑声如花,它发自心田,却在脸上绽放。他问道:“你的朋友们还好吗?” “嗯,有你的卤肉、烧鸡和热腾腾的馒头,他们不会挨饿。”小云玺的双眼已情不自禁地湿润了,他低着头,近乎啜泣着言道:“可我另一个朋友处境却很不好。” 江焕的眼睛也湿润了,但他脸上却还在笑,他劝慰道:“疯尔,别为我担心,或许这就是。刚才我还在想,我一直是个小角色,没有人注意过我,想不到一夜之间,我就成了主角,为了我,崆峒山明天还要开全山大会呐,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他干笑了两声,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云玺也哭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朋友遭难而自己无所作为。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绝不会是杀蒋飞豹的凶手。”小云玺很坚定的说道。 “可我的枕头下,被人翻出了毒药瓶,尤其是蒋飞豹手上的伤,跟我的一模一样。”江焕无奈地言道,“不是我还是谁呢?复仇!哈哈,我一个炒菜的厨子竟然有种向江洋大盗复仇?”他摇了摇头,竟又无奈的笑了,笑的那么凄惨。 “昨晚上,谁进过你的房子?”小云玺冷静地问道。 “没有人,哦,有是有,但绝对不会是他的。”江焕不自信地说道。 “谁?”小云玺追问道。 “就是在厨房里给我做帮手的钱三儿,也算是我的学徒了。”江焕言道,“你不会在怀疑他吧?他不会害我的。” “我不想放过任何可疑之处,钱三儿来看你时,你始终在房间里吗?”小云玺又问道。 “对啊!哦,不对!他帮着我涂好刀伤药后,我去了趟茅房。我回来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他就走了。”江焕一边回忆一边细细的说道。 小云玺点了点头,言道:“这就对啦!毒药瓶不可能自己飞到你枕头底下。” “你是说他干的?”江焕瞪大了眼珠子,他自己始终不相信,“钱三儿不肯能这么干,他对我一向很尊敬,我也传给了他很多名菜的做法,我们关系可铁了。” “他的手艺如何?”小云玺问道。 “很好!他跟了我三年,几乎把我的看家菜都学会了,凭着他的手艺,到任何一家饭店都能挑大梁。”说到这儿,江焕的眼中竟然有了喜悦,他很赞赏钱三儿的手艺,钱三儿是他教出来的。 “你教的徒弟,手艺肯定差不了的。”小云玺站起身来,又道:“时间太过紧迫了,我一刻也不能耽搁,告辞了。” “你去哪?你要做什么?”江焕连问了两个问题。 小云玺回头朝他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乌黑的夜晚,星月齐隐,伸手不见五指。 小云玺却看比谁都清楚,自从他吞下五爪龙蜥之眼后,他就能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一切,跟白天没有两样。 还是刚才的小院,仆人们都已经睡去,钱三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没有睡踏实,时而起来看看,时而喝几口茶水,时而又莫名其妙的摇头叹息。他是为江焕担心吗? 小云玺静静地趴在后窗根儿上,看了个真真切切,直觉告诉他,钱三儿很有可能跟这起毒杀案有些牵连,可除了他睡不踏实外,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要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想起一阵“笃笃笃”的扣门声,有人在轻扣打钱三儿的屋门。 钱三儿豁然站起,压低了声音,问道:“谁?” “是我!快开门。”那人的声音也很低,但却是命令的口吻,显然身份要比这个厨子要高出不少。 钱三儿一骨碌身儿,跳下床来,看心情似乎还有些兴奋,他步履轻盈,几步便到了门口,把门栓往左一拉,屋门便被推开了。钱三儿探出头去,左右张望了几下,见没有人,这才又把门插紧了。 小云玺的眼睛十分敏锐,就见这个壮汉身高七尺,身材略微粗壮,黑黑的脸樘,宽宽的肩膀,身穿白衣,腰扎板带,板带左侧还挂着块方型白玉,红色的穗头来回飘摆,很是好看。 “不用担心,绝不会有尾巴。”一个身穿魁梧汉子低声言道。小云玺仔细瞧看,这人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昨天晚上,蒋飞豹等人在食堂喝酒吃菜,好像里面就有他! 钱三儿慌慌张张地找出火镰准备点燃蜡烛,被那壮汉赶忙拦住了,斥道:“你脑子进水啦!点什么蜡烛。” “哦,是了是了,我太紧张了,这一点倒是忘了,张大侠您总算来了,我都快吓死了。”钱三儿迫不及待地言道。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一箭双雕,真该喝几杯庆祝一番!”姓张的汉子笑道。 “庆祝?”钱三儿吃了一惊,十分担心地说道:“江焕被抓去审问了,崆峒派的几位当家人可不是好惹的,这样反复一盘问,说不定咱们就得暴露了。” “哈哈,你有所不知,审问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江焕就是谋杀蒋飞豹的凶手!明日召开全山大会,要众人处决,以儆效尤,我都接到通知了。”姓张的汉子很是得意。 “啊?这么严重!要杀江焕?”钱三儿有些不相信,自言自语道:“江焕对我可不薄啊,手把手教会我做菜,我非但没有报答他什么,却往他头上扣屎盆子,我可真不是个人。”说罢,就见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姓张的汉子一把抓住钱三儿的手腕子,低声吼道:“你疯啦!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我休想活命!” “我是疯了!”钱三儿恨恨地说道,“这地方我可待不下去去了,银子呢?五百两,一两也不能少,我要远走高飞,离你们这些越远越好。” “好!算你识相。”姓张的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五百两的银票,大通银号。” 钱三儿一把抄起银票,举到眼前仔细地瞅了又瞅,晚上很黑,凭着些许的月光,他还是看清了银票内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把银票折叠好,揣了进怀里。 “你不想做你的厨师长了?”姓张的汉子奸笑着问道。 “有了这五百两银子,我他娘的自己开饭店当老板,还但什么厨师长呀。”钱三儿有了钱就有了底气。 “好!有志气。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件事绝对要保密,绝不可对任何提起,明白吗?”姓张的汉子严肃的说道。 “明白,这事儿绝对会烂在肚子里,你尽管放心吧。”钱三儿打着保票回道。 姓张的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便要走,钱三儿紧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不料姓张的汉子右手下垂,轻轻一震,一把匕首便从袖筒里落到了手心,这个动作极其隐蔽,何况又是黑咕隆咚的晚上,钱三儿毫无察觉。 姓张的汉子到了门口,转身对钱三儿说道:“再见!”嘴上挂着奸笑。 钱三儿还以为人家跟他道别那,刚想说“再见”,就觉得肚子凉飕飕的,继而是剧烈的疼痛感,他用手一捂,正碰到匕首上,他万万也没想到姓张的会对他下毒手!钱三儿大惊失色,刚要张嘴大声疾呼,就被姓张的一把捂住了嘴巴,用力一推,把钱三儿整个人推出去一丈来远,正好一头栽倒在床上。 姓张的实在不敢松手,捂住钱三儿的嘴巴,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钱三儿手刨脚蹬,但在这个江湖高手面前,简直就跟一只小鸡儿一样,拉也拉不动,蹬也蹬不动,不一会儿,手脚便发硬了,钱三儿的手顺着姓张的侧身滑下,右手正好扯下了对方腰间的那块玉佩。姓张的全然没有察觉,还在死死地摁着钱三的嘴巴,绝不能让他发出声响来。 就看钱三儿胸脯子一挺,双脚一蹬,这时候才绝气身亡。 姓张的慢慢松开了手,冲着钱三儿的尸首嘿嘿一笑,低声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从钱三儿的怀里掏出了银票,又揣回自己怀里,左右瞧了瞧,见墙边有个大号木箱,估计是放衣服用的。趁着钱三身体还没有硬,他赶紧把他对折了一下,正好塞进木箱里,又在死尸上面盖了很多旧衣服,然后把箱子盖好。 他站在箱子近前,好像很欣赏自己的手段,笑道:“只要明天杀了江焕,这件事就烟消云散了。”他压着声音冷笑了几下,便抽身离去。 小云玺在窗外又等了半个时辰,发现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他这才抠开窗户翻进屋来。 小云玺方才看到钱三儿临死前扯下了那块玉佩,于是在床边仔细查找,结果找了个三遍也没有找见。心道:会不会在钱三儿手上? 小云玺蹑手蹑足地来到大木箱近前,轻轻掀开盖子,把那些旧衣服拨弄到一边,钱三儿的尸体果然在里面,这姿势很怪异:双腿伸直坐着,身子往下压,跟现在咱们拉伸腿筋的动作十分相似。 钱三的左手正好朝外,小云玺赶紧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摸,一直摸到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攥成了拳头。幸亏钱三儿的身体还没有凉透,即便如此,小云玺也使出了吃奶的劲,才面前抠开他的手指。钱三儿的手心里果然攥在手心里。 他把玉佩拿起来一看,玉佩的正面写着雕刻着几行小字:日月神教蝮蛇坛副坛主张兴祖,玉佩的背面雕刻了一条盘身立起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