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线索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崎岖的山道疾驰了好一阵子。不知道绕了几道岭,翻了几座山,云玺终于在一个茅屋面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当年崆峒名宿疯道人的隐居之地,玛瑙泉畔的无碑坟茔,便是他老人家长眠之所。他把白孝天往地上一扔,独自一人戚戚然走到坟茔前,背影是那么怅然,那么孤独。 云玺面对着坟茔站了许久,五年前的一幕幕不时在脑海中浮现,疯道人中毒身亡的惨状记忆犹新,而最令云玺感动的,却是老人家临死之时,还在托付莫掌门照顾好自己。可以说,没有疯道人的庇护,云玺绝对活不到今天。他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莫灵韵又岂能明白呢? 莫灵韵之所以没打扰他,是因为她实在是累的够呛,她弯着腰蹲在地上喘粗气,过了良久,这才把气儿喘匀和,此刻才觉察出来,原来自己前心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清风徐来凉飕飕的。 云玺转过身来,对莫灵韵道:“师姐,咱们把白孝天就藏在茅庐里,这里人迹罕至,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莫灵韵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言道:“你是……?我看你很眼熟。” “哦,我是你的小师弟,疯尔。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我曾经用过你的剑,后来咱们还交手了。”云玺笑道。 “哦!原来是你!”莫灵韵突然想起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越是笑便越是好看。云玺看的有些痴了。 莫灵韵道:“这五年来,怎么见不到你的踪影?”她说完这句话便立刻觉得说的太多余了,因为她被人软禁在真武殿西跨院,除了娘亲和看门的四个师兄,其他人谁也没见过。 云玺憨然一笑道:“我被罚打柴,整日的打柴,一直打到现在,五年多啦。”他说话的语气很低,脸上的笑显得是那么无奈和悲凉。 莫灵韵冰雪聪明,她能听的出,这短短几句话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滋味,五年,人生有几个五年?用这么好的五年打柴,岂不是糟蹋了这段最宝贵的时光?莫灵韵的心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委屈感,委屈到连眼泪都悄悄流了下来。 “师姐,你……”云玺看到莫灵韵流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冒犯了她。 莫灵韵回过神儿来,赶忙摆手道:“哦,没什么,我在想心事。” “你准是在想师傅了,他老人家被白万生、公冶王孙关了起来,我五年来一直在打探,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云玺说道。 “可是,以我爹的武功,有谁能打的过他?什么样的机关能困住他?”莫灵韵有些不解地说道。 “哎,我想师傅他老人家一定是被白万生等人抓住了软肋,比如,他的家人,又或者是门人弟子,乃至崆峒派的百年基业。”云玺分析道。 莫灵韵深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大哥二哥都被他们带走了,五年来再也没有见着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现在好了,只要白孝天在咱们手上,就不愁查不出师傅和师兄们的下落。”云玺很有信心,也是为了抚慰莫灵韵担惊受怕的心。 云玺来到白孝天近前,一把将他拎起来,跟拎包似的,把他拎进了茅屋。茅屋只有里外两间,里间屋是卧室,陈设十分简单,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张长条桌子和一把椅子。外间屋更简单了,一张小桌子,上面一个茶壶,两只茶碗儿,旁边两把藤椅,靠着窗子站着个花架子,上面摆着几盆干枯的盆栽花卉。 云玺到屋里拎过一把实木椅子,把白孝天倒背着双手捆在椅背上,有把他的脚裸捆在椅子腿上,等捆结实了,这才运用气功给他揭开了穴道,从他嘴里拔出了袜子。 白孝天大口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脸上才见到血色。 这被点穴的滋味真不好受,整个身子气血两脉被封死,一动也不能动,一般人哪能受到了,若是没有人及时解开穴道,时间久了非死即伤。 云玺站在他对面,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问道:“白孝天,我师傅莫谷峰关押在何处?” 白孝天缓过劲儿来了,瞪着三角眼,冷笑道:“你是个谁?敢动老子,真是活腻歪啦……” 没等白孝天说完,云玺抡起大手猛然抽了他一个嘴巴子,怒道:“你再给我狂一个!” 云玺对白孝天十分憎恶,因此下手可够重的,白孝天左脸肿起两寸多高,后槽牙也被扇飞了两颗,顺着嘴角直淌血。云玺冷笑道:“白孝天,你最好放聪明些,老老实实交代,你还能少受点罪,否则,我就是把你开膛摘心,别人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白孝天被宠惯了,从来没被人打过,放眼往外瞧看,山外是山,一眼望不到边际,自己真要是死在这儿,还真没有知道。 云玺问道:“我再问一遍,我师傅莫谷峰被关在哪儿了?” 白孝天神情无奈,摇头道:“我不知道啊,你让我说什么,这些个事儿又不是我干的。” “你跟我甭扯这些,白万生是你爹,他干什么缺德事儿,你难道会不知道?”云玺不相信白孝天的话。 白孝天十分无奈,言道:“不管你信不信,此事我是一无所知,再说了,这是上一代人的事儿,跟我有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云玺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的嘴真够硬的。”说罢,从腰里拔出一把黑乎乎的砍柴刀,刀背很厚,刀刃锋利,他把刀在白孝天眼前晃了几晃,转头问莫灵韵道:“师姐,你看我是先砍他的手呢?还是先剁他的脚?” 莫灵韵笑道:“当然是爪子!见了女人伸手就去摸,这样的脏手真该剁下来!” “好!就先剁他的手!”云玺说罢,一把拉抓住白孝天的左手,往外一拉,把砍柴刀当空举起这就要往下剁,把白孝天吓得真魂出鞘,不住地惨叫着告饶,“少侠客饶命啊!我是真不知道啊!” 云玺的刀眼见就要垛上了,白孝天突然道:“我说!我说!刀下留情啊,我全说!” 莫灵韵暗自好笑,心说话:这白孝天果然是个贱骨头,不打不招供。 云玺冷笑一声,把砍刀又收住了,言道:“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嘛。快说,我师傅关押在何处?” 白孝天眼泪都吓出来了,颤抖着说:“莫师伯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见云玺又要举刀,他赶忙接着道:“但我知道诸葛剑、司马韶还有李通江等人的关押地。” 云玺听罢,也是愣住了,心道:我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对自己可不薄啊,而且对师傅也是忠心耿耿,人品都没的说。便问道:“好,总算你还有点用,快说,他们关在何处?” 白孝天见这个情报有价值,这才稍稍放了心,低声道:“紫霞岭。” “紫霞岭?”云玺自小上了崆峒山就没有下过山,自然也不知道紫霞岭在什么地方了,便问道:“紫霞岭在何处?” 白孝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紫霞岭在崆峒山的东南方向,下了崆峒山往东南大约四十里山路,那里有一条绵延千里的山岭,主峰很高,就是紫霞岭的所在。” “是谁看守?多少人?”莫灵韵问道。 “哦,那里有一伙儿山贼,为首的是个老道,好像叫什么‘紫霞真人’,其实他吃喝嫖赌,奸盗邪淫,无恶不作的。他的手下估计有五十多口人吧,不是江湖上的浪荡人就是吃了官司的亡命徒。” “我师兄他们怎会关押在那里,我看你分明就是戏耍我!”云玺故作生气状,抡起砍柴刀就要剁他的手。 白孝天吓得赶忙求情道:“少侠客听我说,我可没有骗你啊!紫霞岭的山寨早就被投靠了日月神教,圣教有令在先,崆峒山方圆百里,都属于圣教崆峒分舵掌管,因此,这伙儿也归咱们崆峒分舵管,算是我爹的下属。” 云玺呸道:“去你娘的,是你们崆峒分舵,老子的眼中只有崆峒派,没有什么狗屁分舵!” “哎,对,对,您是少侠,您自然不会瞧得起崆峒分舵了。”白孝天顺杆儿往上爬,尽说拜年的话儿。 云玺不去理他,跟莫灵韵走到一旁小声合计道:“看来,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嗯,这种软骨头,在刀刃面前,绝不会说假话,因为他的命比什么都金贵。”莫灵韵说道。 云玺点了点头,说道:“师姐,这个白孝天实在太重要了,千万不可让他逃走,我想委屈师姐一下,您看着他,我去办点事儿,最迟明天中午就能回来。” 莫灵韵何等聪明,笑道:“小师弟,你不用跟我耍小聪明,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想去就大师兄他们?” “呃……”云玺见不能隐瞒,便道:“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怎么着?师姐我的功夫不行么?紫霞岭五十多号贼人,就你一个怎么能行?我必须得去!”莫灵韵那是大小姐的脾气,说一不二,根本不给你商量的余地。 云玺一看,这可怎么办?两个人都去,白孝天谁来看着?莫灵韵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笑道:“你瞧瞧他,被你捆的结结实实,连动都没法动,你还担心他跑了不成?” 云玺只好勉强点了点头,他又从里屋中找了半天,终于又找了几根牛皮筋的绳索,把白孝天又是一顿捆绑,莫灵韵噗嗤一声娇笑道:“看你紧张的,都把他捆成粽子啦!” 云玺捆好之后,往后撤了两步一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