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邪恶的人 孟占鳌运足了真力假装打云玺的膻中穴,掌心离着云玺还有一尺之时,突然变向往上走,改打云玺的天突穴!这一招来的太突然,不仅云玺没有想到,就连宫步奇以及群贼,谁都没有想到。只听天崩地裂一声响,孟占鳌结结实实打中了云玺的天突穴!云玺用尽全力抵御,但孟占鳌可不是一般般的侠客,咱之前交代过,单论武功,人家已经达到了剑客的水平,内力十分浑厚,掌力更有击石如粉的功力。 就看云玺身子趔趄了好几下,蹬蹬蹬,往后倒退了三步,然后猛地右脚跺地,刹住了身形。他就觉得体内气血翻滚上涌,两肋发胀,心口发甜,不好!这是要吐血啊!云玺急忙深吸一口天罡气,抬双掌指尖相对,掌心向下,双膝微曲,运用内功往下压,把上涌的血气又硬生生给逼了回去。也就是云玺,换了别人,这一掌焉有命在呀。 孟占鳌也不好受,他将全身的真力聚于掌心,这一掌打下去又被云玺的护体真气给弹回来,他蹬蹬蹬往后趔趄了六七步,这才停住了脚步,再看孟占鳌,脸色通红,鼻凹鬓角渗出了冷汗,整条右臂下垂着,突突突,不住地抖动。他睁大了眼睛瞅着云玺,眼神之中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孔亮见云玺脸色发黑,就知道他现在肯定很难受,孔亮是个热心肠的人,当着这么多贼人的面儿,竟心疼的流出了热泪,带着哭腔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云玺运功调息了足足一分钟,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言道:“师兄,请放心,我还顶得住。” 花逢春此刻心如刀绞,眼泪也夺眶而出,心说话:为了救我的未婚妻刘彩云和莹莹姑娘,我兄弟把性命都豁出去了,而我作为七尺男儿,却眼睁睁地瞅着,什么忙也帮不上。想到此处,花逢春突然给自己四个嘴巴子,把身旁的孔亮给吓了一跳。群贼也都瞅着他,不知道他这是犯病了呢还是犯病了。 “花师弟,你怎么了?”孔亮问道。 花逢春也觉得有些尴尬,言道:“哦,没事。”花逢春本来就不善言谈,因此,也没有表露出心声,但云玺却是明眼人,自然理解花逢春的心情。 云玺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走到孟占鳌近前,抱拳施礼道:“大寨主,您的掌力果然名不虚传,晚辈领教了。” 孟占鳌羞的满脸通红,想抱拳,可右臂根本抬不起来了,只好长叹一声道:“哎!真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江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云少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实在令老夫大感意外,我二弟说的不错,你担得起‘双脚踏日月,神掌定乾坤’的绰号,不愧是‘风云四绝’之首,老夫输的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云玺抱拳施礼道:“大寨主真是谬赞啦,方才若不是大寨主心怀慈悲,掌下留情,我云玺焉能活命呀。” 孟占鳌听罢羞的脸更红了,有多红?你看过猴子屁股吧?你猴子屁股还要红!言道:“云少侠,您别这么说,真是羞煞我也。” 云玺言道:“大寨主,请恕我救人心切,请问第三掌由谁动手呢?” 孟占鳌看看宫步奇,宫步奇又看看身后的偏副寨主,群贼有的看天上的星星,有的看脚下的蛐蛐,要么交头接耳,要么内急上厕所,总之,大家向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谁也不接这个茬儿。这些人都是江洋大盗,是人中精灵,哪个看不出形势呀,连你孟占鳌都揍不动云玺,这些人谁能揍的动呀,与其当中丢人现眼,还不如“王顾左右而言他”呢。 孟占鳌和宫步奇看罢,心里哇凉哇凉的,心说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倒好,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这帮大爷都开始装孙子了。他们俩虽然是寨主,也不好强令谁出战,他们其实心里也都有数,这些人打一般人肯定都是战神一般的存在,要是跟云玺比,哎,真是差的太远了。两个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听“嘟……嘟……嘟……”的声响。 这是拐杖杵地的声响,群贼听到这串声响,都知道是他来啦!于是,赶忙往左右让开,在群贼中间,让出了一条丈许宽的道路。 “第三掌,就由老夫来动手吧。”这声音不大,却嘶哑地令人毛骨悚然。 孔亮、花逢春赶忙寻声看去,只见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徐徐向他们走来,斗笠边缘都缝上了黑纱,黑纱罩住了整个脸面和脖颈,根本看不出他面目,他的身子被夸张的黑袍包裹住,到底是胖是瘦,完全看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断定——他是个独脚人!左腿从膝盖往下截肢了,就剩下个右脚,右脚上穿着靴子。他左右两手都带着黑手套,左手握住龙头拐杖。这根拐杖是镔铁打造,长有八尺多,顶上是一个龙头,底下是个漫圆形的尖儿,中间的铁杆儿,上粗下细,握在手里正很合适。他每走一步,就会用龙头拐杖杵一下地。 孔亮瞪着母狗眼,仔细瞅着这位斗笠怪客,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熟悉,但又实在想不出是谁,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确没有见过这么个威望极高的残疾人。斗笠怪客来到阵前,孟占鳌、宫步奇赶忙向他抱拳行礼。 斗笠怪客阴恻恻地笑了笑,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怎么样?老夫说的没错吧。” 孟占鳌直截了当地回道:“法王所言,句句属实,云玺果然武功深不可测,我等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斗笠怪客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能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你孟占鳌还算是个人物。” 云玺也在盯着斗笠怪客看,之前在房顶上看,只看个大斗笠,现在看则更直观了些。 斗笠怪客转身面对云玺,言道:“云少侠,久违啦!” 云玺先是一怔,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说话,听他的语气,似乎我跟他之前就认识呀,可这人是谁呢?我所见的人之中,似乎没有残疾人呀。 云玺抱拳施礼道:“恕晚辈眼拙,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斗笠怪客听罢,哈哈大笑,肩膀子都抖个不停,他的笑声简直太难听了,就跟某种野兽的叫声,令人听罢毛骨悚然。 “云少侠,这也不能怪你,说实话,我现在对着镜子,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啦。嘿嘿嘿,哈哈哈。”他的声音嘶哑又尖锐,似从地狱里传来,“不过咱们的确是老相识了,崆峒山凌云峰下咱们交过手,金刚寺辩理大会咱们也曾照面儿,蛤蟆沟咱们也曾打斗过。云玺,你还记得本法王么?”说罢,他右手缓缓抬起摘下斗笠,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云玺定睛瞧看,不由得地“啊”了一声,往后倒退了两步,心里是又惊又怕又恶心——他简直不是个人!就看面前这位面目狰狞,一张脸奇形怪状,要是单看左半边脸还算有点人模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只是零星长着六七个脓包,脓包都是殷红的,仿佛随时都会爆浆似的。要是看右半边脸,估计你能把屎吐出来,只见他右脸蜷缩着,只有左脸一半儿长,皮肤腐烂,似乎没有脸皮,表面上全是脓血,脓血里有不少毒虫蠕动。眼睛往下歪着,眼珠子耷拉在外头,一晃脑袋,眼珠子都跟着晃动。右半边鼻子黑不溜秋,没有鼻翼,右嘴角没有肉,上下两排锋利的牙齿在外面裸露着。 “云少侠,你还识得老夫么?”怪人问道。 云玺极力稳住紧张的心神,言道:“郝敬轩!你是魔教的大法王郝敬轩!”快 怪人邪恶地大笑道:“不愧是老熟人了,还能认得出老夫来。” 孔亮和花逢春也是大惊失色,尤其是孔亮,他满以为自己耍手段,把郝敬轩给活活烧死了,却万万没想到,郝敬轩竟然还活着,那么大的烈火竟然也没把他烧死,真是邪门儿啊!原来郝敬轩是个美男子,别看上了年纪,也是老帅哥一枚,现在再看郝敬轩这副尊容,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阴森可怖,孔亮的寒毛的都立起来了。 郝敬轩往后看了看孔亮,言道:“孔亮,久违啦!老夫这副鬼容全是赖你所赐啊!我每日每夜遭受火毒的折磨,生不如死,哼哼,这笔账,咱可得好好地算一算。” 孔亮吓得额目瞪口呆,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然吓傻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郝敬轩言道:“云玺,这调虎离山、釜底抽薪连环计是老夫出的,目的嘛,当然不是为了两个丫头片子,而是为了你!老夫知道,沈三娘这些人绝不是你的对手,你必然会找到这里来。” 云玺点头道:“郝老剑客,您贵为剑客,又是日月神教四大法王之首,身份地位尊崇,可不能干掉价的事儿。咱们之间的仇怨是咱们的事儿,跟刘彩云和莹莹没有半点干系,我云玺就在你面前,有什么仇怨,您尽管找我,请郝老剑客高抬贵手,放了两位姑娘吧。” 郝敬轩把右手一摊,言道:“那两个丫头片子对老夫毫无用处,人我肯定得放,不过,方才孟寨主与你说的明白,只要我们的人打你三掌,就会放人,两位姑娘绝对是毫发无损。现在这最后一掌,由老夫亲自动手,云少侠,你没有异议吧?” 云玺心中一凛,郝敬轩乃是一流的剑客,他的武功比我大师伯“混元剑客”金妙来只在伯仲之间,以我的武功根基,想要接住他的一掌,恐怕是九死一生啊!何况方才在大厅之中,他故意将内力夹在笑声中,单单就这份内力,已经被很多人都笑的气血紊乱了,足见他的内力又增强了不少。 “怎么?大名鼎鼎的云少侠也会怕死么?你若是惜命,就请现在下山去吧,我郝敬轩想杀你,有上前种办法,不会急于这一时的。”郝敬轩故意用话激他。 到了此时,云玺也就豁出去了,冷笑道:“好老剑客,你不比用激将法,我云玺堂堂七尺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来吧!我云玺今天就豁出破头撞金钟,接一接你的神掌!” 郝敬轩就想听这句话,他嘶哑又尖锐地笑道:“好!云玺,老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你准备好,老夫这就下手了!”说罢,郝敬轩一个箭步就到了云玺近前,扯掉右手上的黑皮子手套,露出一只碧森森的右手,手指头上几乎没肉,一层皱巴巴的肉皮紧紧裹住骨头,骨节突兀,看着就很瘆人。 孔亮看罢,心中大叫不好!揣测道:郝敬轩的手有古怪,该不是练了什么毒掌吧?孔亮猜的没错。 咱之前交代过,郝敬轩极度看重自己的容貌,每天把自己收拾的极为精致,发型梳理,穿衣打扮都极为讲究,没事还敷一敷面膜,别看六十几岁的人了,面如冠玉,肌肤白嫩,满满的胶原蛋白,跟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差不了多少。自从被孔亮一把大火烧成十级残废后,郝敬轩活过来,对着镜子一看,自己简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终日遭受火毒的折磨,真是生不如死啊。他的心路一窄,几次寻短见,结果都被身边人给阻止了。 后来圣教主端木赢方亲自跟他做思想工作,两个人促膝长谈了十多次,终于把他轻声的念头给打消了。从这儿看,做好一人一事的思想工作是多么重要啊,可以挽救人的性命。不过这次挽救的不是人,而是个恶魔!郝敬轩咬牙切齿,一定要报仇雪恨!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功力,也为了以毒攻毒,他竟然练起了日月神教三大魔功之一的《五毒摧心掌》。 这套掌法厉害的邪乎,不过为了练此魔功,郝敬轩也遭老罪了,双手每天都要遭受毒虫的啃食三个时辰,然后再放入毒蛇毒液中浸泡三个时辰,剩余的时间就是运功行气,把毒液运遍奇经八脉,最后再汇聚于双掌上,要不然他的右掌怎么会变成碧森森的呢。这可不是人受的罪,毒气在体内运行,对身体造成难以忍受的痛苦,为了报仇,他硬是忍住了。而且,端木赢方也的确够意思,每到关键时刻,都会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保他不死。 连作者都不得不佩服,郝敬轩的确毅力非凡,也的确是练武的奇才,他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竟把五毒摧心掌练的小有成就,武林高手跟他交手,只要稍微被他拍一下,毒气就能攻进对方的体内,不到半个时辰必死无疑,而且还没有解药。 郝敬轩能有今天这个可悲的下场,不反思自己之前堕入魔教,为虎作伥,欺压良善的种种行径,反倒怨恨天下间有云玺、孔亮这帮人,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他现在就钻进牛角尖儿了,把自己活着的价值锁定在了嗜血杀戮上,杀云玺、杀孔亮,杀尽天下武林正派,另外还杀花逢春,因为花逢春长的太好看啦,他还要杀光天下的美男子! 云玺双膝微曲,心中默念口诀,竟使上了崆峒派最上乘的六绝心法,这是崆峒派最上乘的内功,不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是绝不会使用的,真气发自丹田,贯通任督二脉后又走遍奇经八脉,真气充盈,护住全身,离他稍微近点,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但外人却看不出来,从外表看,他跟上两次并无不同。离着他最近的,便是“傲天巡游逍遥叟”郝敬轩,他感到从云玺体内散发出一股真力,直逼人的眼睛和面庞,郝敬轩的脸上全是脓疮和毒虫,被这股真气逼迫的,隐隐流出了脓血,毒虫也赶紧往烂肉和脓疮里钻,郝敬轩疼痛难忍,哇哇暴叫。 “云玺!你给我纳命来!”说罢,郝敬轩气运丹田,全身毒气逼至掌心,只见他的右掌比方才更绿,毒气更重,他往前一窜,立起右掌,就要往云玺面门上拍,还没等他拍下来呢,就听有人大叫一声:“住手!” 众人寻声瞧看,喊叫的人正是“坏事包”孔亮。郝敬轩收住右掌,转脸逼视着孔亮,声音嘶哑地问道:“孔亮,你因何阻止老夫动手?” 孔亮嘿嘿一笑,言道:“郝敬轩,我兄弟云玺是个实在人,从来没有什么歪心眼儿,我替我兄弟操操心,再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我兄弟能挨得住你们的三掌,你们就把刘彩云、莹莹两位姑娘给放了?” 郝敬轩道:“对啊!孟大寨主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只要云玺能挨得住三掌,我们立马就放人,连你们带两个姑娘,全都可以安然下山,我就算再想杀你们,也得等下一次。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孔亮点点头,言道:“好嘞,我听明白啦,那么我兄弟都挨了两掌了,为了表示一下诚意,你们是不是该把两位姑娘压过来呢?也让我们兄弟看看她们,这样才公平嘛。”云玺、花逢春听罢,不住地赞同,心说话,对啊,费了半天劲儿,不就是为了救出两位姑娘吗?到了现在都还没见着个人影儿那,看来孔亮的确高我们一筹。 郝敬轩听罢,恨恨地道:“好好好,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占鳌,把那两个姑娘押过来。” 孟占鳌朝着后面的一个副寨主一摆手道:“李寨主,你辛苦一趟,把那两个姑娘押来。” 李副寨主领命,带着四五个打手立马去押人。云玺这时候也回归了本队,孔亮抱着双臂,一副胸有成竹、幸灾乐祸的神情。云玺悄声问道:“孔师兄,我总觉得你有点古怪呢。” 孔亮嘿嘿一笑,言道:“兄弟,你看着吧,更古怪的事儿还在后头那。” 云玺和花逢春不知道孔亮说的什么意思,正纳闷呢,就看李副寨主带着四个打手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后面还夹着个男人,再往他们身后看,并没有刘彩云和莹莹的身影。 “大寨主!不好啦!两个人质不见啦!”李副寨主满心焦急地嚷嚷道。 “什么?”孟占鳌听罢吃惊不小,急问道:“看守她们的‘茅山四怪’呢?” “四怪都被人点了穴道,我把四怪之首马勇给带来了。”李副寨主一招手,手下人赶忙把马勇给架到了近前。孟占鳌仔细一看,马勇身体僵硬,只有两个眼珠子很能转动。孟占鳌在他身上七处穴道上点了点,结果马勇仍然是僵硬着,不得动转。孟占鳌脸上可挂不住了,寻常的穴道,他自然是轻易就能解开的,但马勇被人点穴的手法与众不同,他堂堂的大寨主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