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暗藏祸心 “冷面佛”悟法闭目坐禅,蔡志飞站在门口矗立了良久,他仔细打量着师父,心中暗道:咱师徒俩十几年未见面了,师父,您是真见老了。 “冷面佛”悟法未曾睁开双目,却口打唉声道:“阿弥陀佛,来者是志飞吗?” 蔡志飞赶忙走进禅房,双膝跪倒诚心诚意地磕头道:“不肖弟子蔡志飞,拜见师父,师父,徒儿真想您呐。” 悟法缓缓睁开二目,就见他这双眸子乌黑透亮,射出冷冷寒光,宛若黑宝石似的充满了活力,这哪是七八十岁老人的眸子?但他始终冷面对人,即便是见到了自己的爱徒,也不曾多一分热情。 “志飞,你远道而来必定奔波劳苦,随师兄去偏殿休息去吧。”悟法淡淡地言道。 蔡志飞听罢简直是来了个透心凉,心说话,我还没有诉苦那,师傅竟然先封住了我的嘴,不行,我得说道说道,就算你不爱听,我也得说出来,否则非把我憋屈死不可。 “师傅,徒儿有话要说,请师傅您老人家给徒儿一盏茶的功夫,行吗?”蔡志飞磕头恳求道。 “哎!冤孽啊,好吧,你有什么话?说来听听。”悟法还真给他机会了。 蔡志飞酝酿好感情,又把他的遭遇详详细细地给师傅说了一通,尤其注重说自己是如何遵守绿林道的规矩,云玺是如何嚣张跋扈,如何欺负他青龙岭,如何勾结官府残杀好人,说到妻离子散这样的伤心处,还不忘记抹泪痛苦,普化、普惠都听过他这套词儿,再听一遍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对云玺是恨之入骨。 “冷面佛”悟法不动声色地听着,就仿佛他全然没听见一样,蔡志飞又抹眼泪又擦大鼻涕,偷眼瞧看师傅,哎呀,师傅不知何时又闭上双目打坐修禅了,就跟一尊木雕泥塑的佛像一般。 普惠是个直性子,他见师父无动于衷,便仗着胆子,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师傅,志飞他苦心经营青龙山二十年,着实不容易啊!何况他每年都给咱金刚寺送来大批的钱财,资助咱修补庙宇,广施佛法,普度众生,着实功德无量啊。再者,那个叫云玺的年轻后生着实可恨,专门跟咱金刚寺的门人弟子为仇作对,这才刚下山闯荡江湖,就杀了我九师弟金光罗汉普本,又勾结官府毁了蔡师弟的青龙岭,态度狂傲的不得了,咱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要忍让吗?” “普惠,枉你参禅修行四十年多年,仍未能戒除仇恨心。”冷面佛悟法嗔道。 普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弟子佛根尚浅,未能参透‘无恨心’,但佛祖降妖伏魔也会作狮子吼,倘若让云玺这等狂徒继续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到时候不知有多少好人要遭了他的毒手,还望师傅您老人家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帮一帮蔡师弟吧。” “你们做一个云玺,右一个云玺,前者法本、法相、法空等人也反复提及此人,他一个崆峒派的弟子,无缘无故为何要与咱们金刚寺为仇作对?仅仅是因为他狂傲吗?这于情理上说不通啊,老衲猜想这其中必有隐情,只不过你们这些人不肯说罢了。”冷面佛虽然年纪大,思维可清醒着那,这几个人想糊弄他,简直门儿都没有。 普惠、蔡志飞彼此瞅了一眼,蔡志飞把眼泪擦干,进言道:“师傅,要说隐情的确是有,这事儿得从我的好朋友‘活报应’公羊邪老剑客身上说起,几年前,不知道为了什么,公羊邪与云玺结下了梁子,云玺还把公羊邪打成了重伤,前些日子他们在东京汴梁城偶遇,云玺一贯嚣张跋扈,见公羊老剑客还没死,便要再次下毒手,公羊邪约他在金光寺见面,为的是想请我师兄金光罗汉出面从中说和,好让云玺就此罢手,公羊邪老剑客说的明白,我之前的一掌之仇不报了,愿意跟云玺交个朋友。” “哦?你说什么?那个年轻后生云玺把‘活报应’公羊邪给打了?”冷面佛悟法满是怀疑地问道。 “啊,对啊,这个云玺武功厉害的邪乎,据徒儿所知,他的师傅是崆峒派掌门‘疾风剑客’莫谷峰,不过,据说‘混元剑客’金妙来、‘神拳无影’司空妙都传给他绝功,另外,他还有一位最最了不起的师傅,就是昆仑派第一高手‘幽冥鬼神昆仑大剑’段天涯,这么多高人教给他武功,他能不厉害吗?这小子能耐大,为人狂傲,自称是‘双脚踏日月,神掌定乾坤’,‘风云四绝’之首,藐视全天下练武的人。” 冷面佛听罢默不作声,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蔡志飞一看,便接着道:“我九师兄金光罗汉是个慈悲为怀的人,他出面说和,想不到云玺却根本不领情,甚至蔑视我师兄,说什么金刚寺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管他的闲事,芸芸,哎呀,话说的很难听,徒弟不忍令师傅听了生气。后来说僵了,云玺指示他的人打死了法明、打残了法本和法空,云玺更是亲下毒手,杀死了我师兄金光罗汉普本。再后来,公羊邪逃到我青龙岭避难,咱们都是绿林人,得讲义气呀,想不到云玺不依不饶,晚上闯我山寨要人,我好言相劝,努力给他们说和,云玺连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瞪眼就宰活人,连杀了我两个小寨主,这我都忍下了,他为逼公羊邪出手,竟然得寸进尺的又杀死我结拜四弟‘穿山黑熊’孟达,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们青龙岭跟云玺打了交手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擒拿住,由于粮仓失火,我带着山寨的兄弟去救火,公羊邪、洪云志、胡来三位老剑客看守云玺,等我们回来时,公羊邪经死在云玺之手。本以为此事会告一段落,没想到云玺为了报复我,竟然勾结官府派出铁甲军突袭我山寨,呜呜呜,可怜我苦心经营二十二年的山寨,不到半天便毁于一旦,师傅啊,你徒弟我可被云玺欺负惨啦,如今被朝廷定罪为反叛,各州各县到处都张贴着我的画影图形,我已经无处藏身,因此,只有投靠师傅您老人家了。” 冷面佛眼眉挑了挑,双眼盯着蔡志飞看了半晌,把蔡志飞看的变毛变色的。 冷面佛叱道:“你们可真让我不省心,前者法相夜入皇宫盗取国宝九龙白玉杯,这本就是天大的案子!你则干脆成了朝廷的反叛,唉!真是愁煞我也!”天平 普化言道:“师傅,请您消消气,恕徒儿直言,这件事怨不得蔡师弟,法相他们先于蔡师弟来咱金刚寺,把他们所说的能够两相印证,这就说明他们所言非虚,云玺残杀我师弟‘金光罗汉’普本,这是事实,云玺勾结朝廷灭了青龙岭,这也是事实。法相夜入皇宫盗国宝栽赃云玺,不过是为了泄愤而已。当然,师傅您参禅修行已达化境,早就看淡江湖的纷争,对与错在您老人家眼里早就不那么重要了,但是人言可畏呀,知道的,会说咱们金刚寺虚怀若谷,不与云玺这等狂妄之徒一般见识,不知道的,恐怕会说咱金刚寺怕了云玺,被崆峒派骑在脖子上拉屎,连个扁屁也不敢放,这对咱金刚寺的威名是大大的折辱啊。将来咱们金刚寺的门人弟子在江湖同道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呀?弟子斗胆,还请师父为弟子们着想,是时候要云玺还咱们个公道了。” 普化向来比较稳重,他把利害关系这么一分析,冷面佛不得不为之心动了,心道:普化说的不无道理,这云玺接连打死打伤我金刚寺的门人弟子,这简直就是打我的脸面呀,将来我如何面对武林同道? “那么依你看,让云玺如何做,才算是给咱个公道呢?”冷面佛询问道。 普化思忖片刻,言道:“这个……弟子认为,咱们金刚寺向来以慈悲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云玺固然可恨,甚至该杀,但为了显示咱的大度,只要云玺肯来咱金刚寺负荆请罪,您老人家再训戒他一番,只要他能幡然悔悟,还不失一个可造之材,到时候咱们把九龙白玉杯亲自交给云玺,叫他去销案,从此咱们金刚寺与崆峒派化干戈为玉帛,岂不两全其美吗?” 冷面佛听罢,觉得普化这个主意很不错,既不会再动干戈,又能化解仇怨,不失为一条良计,凭着我的威望,给崆峒派掌门莫谷峰去一封书信,让他带着云玺来金刚寺赔礼认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他点了点头,言道:“好,就依普化的主意去办。” 普化、普惠、蔡志飞听罢,心里都高兴的不得了,心说话,只要师父肯出面,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普惠则趁热打铁,进言道:“这个主意甚好,师父,弟子也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冷面佛言道。 普惠言道:“云玺打死我金光罗汉普本,勾结朝廷灭了青龙岭,这两件事儿已经轰动了整个江湖,对咱们金刚寺的声誉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损伤,云玺负荆请罪,光咱们金刚寺和他崆峒派两家还不行,应该广发英雄帖,邀请各门各派的当家人来做个见证,也好借此机会重塑咱金刚寺的威名,打压一下崆峒派的狂傲,不知师父以为如何?” 冷面佛觉得普惠这么做有点兴师动众,但仔细想了想,这么做也未尝不可,毕竟云玺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也只有这么做,才能在江湖上重塑金刚寺的威名。想到此处,冷面佛点了点头,言道:“好吧,普化、普惠,这件事就交个你们两个全权操办,记住!凡是以忍让为先,不可造次。” 普化、普惠赶忙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弟子谨遵师命。” 普化、普惠带着师弟蔡志飞、阎老五、杜迁离开大方禅院后,来到另一个下院,这里是他们师兄弟的一亩三分地。到了这里,这二位就不那么谦虚谨慎了。普惠令手下的小和尚把法本、法相、法空三个师侄请来,八个人先开了个秘密的碰头会。 普化言道:“弥陀佛,诸位,你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云玺肯来金刚寺负荆请罪,到时候可就是咱们爷们说了算。” 法本想起云玺来,就恨得牙咬切齿,言道:“绝不能放过他,咱们非要他死在金光寺不可!” “对!这小子狂妄至极,若不杀了他,难泄我心头之恨!”法空也附和道。 这两位都吃了云玺的暴亏,法本号称“铁掌僧”,结果跟云玺对掌,直接被震断了两臂的筋脉,现在两个膀子几乎成了摆设,跟个残废也差不了躲闪,手无缚鸡之力。“铁背僧”法空被云玺一掌打在后背上,好悬把他的脊柱骨震碎了,现在后背的掌伤十分严重,很难再使出成名绝技“铁背靠”了,而且他的右掌还被花逢春给斩断了,现在是不折不扣的残疾人。这二人对云玺真是恨得牙根儿都痒痒,恨不得对云玺“啖其肉、寝其皮”。 普惠言道:“你们的心情我和师兄都很理解,但这件事得一步一步地办,首先,咱们要给云玺下书,让他乖乖地来金刚寺,书信由谁来执笔?由谁来下书?” 众人听罢,都陷入了沉思,虽然大家都恨透了云玺,但没有人敢跟他正面交锋。 普化言道:“阿弥陀佛,师弟,书信就由我来写,至于下书之人,我看还是你亲自去一趟为妙。蔡师弟、阎大侠、杜大侠都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他们抛头露面极为不妥。法本、法空两位师侄都受伤不轻,需要好好静养。” 普惠点了点头,言道:“就听师兄的,一个人去也挺无趣的,我带上法相、洪音、洪声三人,路上也有个伴儿。” “行啊,带谁去,你自己决定就是。”普化说罢,拿出执笔,刷刷点点便写了一封书信,信中大致内容是说:云玺你接二连三与我金刚寺门人弟子为仇作对,金刚寺老当家冷面佛极为不满,要与你崆峒派辩理,只要你来金刚寺负荆请罪,两家就可化敌为友,另外,九龙白玉杯就在金刚寺,到时候也会交给你回去销案,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