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出手好阔 这军丁举枪猛戳云玺的胸膛,他觉得自己行伍出身,枪法相当不错,力气又打,就这一枪杆子,管保把对面这个愣头青给捅倒,结果他想错了。云玺并不躲闪,而是笑呵呵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枪杆子,看似轻松随意,实则力大无穷。军丁使劲往前捅,憋的脸蛋通红,却丝毫没能捅进去毫厘,他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愣头青手指上的力气这么大,简直比老虎钳子都要大!捅不进去那就往回拽,打算换个招法收拾他,结果军丁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丝毫没能把枪杆子拽回来。 其他的军丁一看这插架,嚷嚷道:“这小子是来找茬儿的!说不定他就是采花贼!别愣着,都上吧!”这些军丁舞动长枪奔着云玺就扎来,云玺冷笑了一声,双臂齐摇,身形转动,这帮当兵的还没反应过来,长枪都脱手啦。这帮当兵的哪见过这么棒的功夫呀,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啦。就在此时,城门楼上有人探头往下瞧看。 “呔!什么人?胆敢搅闹城门!”话音刚落,就听城门楼上蹬蹬蹬一顿脚步声,走在最前头的是六个精干的军丁,左手提着弩箭,右手按着刀柄,一个个精神抖擞,显得十分干练,再往后看,只见一个黑面大汗头戴枪头铁盔,身穿鱼鳞铠甲,腰里围着吞金兽的腰带,脚上瞪着官靴,手臂上扣着铁护腕,右手按着三尺佩剑,腆着将军肚儿,迈着方步走到城门前,真是威风凛凛。不过这位儿武官十分傲慢,大嘴叉子撇的跟个“八万”似的,眯缝着细眼,眼珠子懒得瞅人。 “庄将军,这小子来闹事,他仗着自己会点三脚猫四门斗的功夫,竟然辱骂咱们当兵的,这不,他骂的不过瘾,还出手打咱们呐!”一个军丁告状道。 庄将军是真能装,他咳嗽了一声,来到云玺近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叱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擅闯城门是什么罪吗?” 云玺含笑不语,摇了摇头。 “哼!”庄将军言道:“敢闯城门就是朝廷的反叛,这是要砍头的!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云玺冷笑了一声,言道:“庄将军,我可没有要闯城的想法,只不过你的这些手下人,手脚太不干净啦,借着搜身之名,对良家妇女上下其手,实在太龌龊,太下流了,我看不惯,所以才站出来制止他们。” 庄将军也有护犊子的心,他言道:“最近城里闹采花贼,我的手下严格盘查入城的人,有什么不对的,这是朝廷安排的,你管的着么?看你贼眉鼠眼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你就是那个采花贼!” 军丁赶忙附和道:“没错!他就是采花贼!把他抓起来,咱领赏去!”这帮家伙真是无法无天,为了赏金,他们可不管你冤枉不冤枉,先把你法办了再说,要怪只能怪你倒霉。 云玺仰天大笑,指着庄将军的鼻子叱道:“你说我是采花贼,证据呢?采花贼姓甚名谁?多大年纪?使的什么兵刃?属于哪一门派的功夫?你倒是说说看。” 庄将军被问到张口结舌,他思忖了一下,叱道:“混蛋!你一个贱民,胆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将军说话,真是大不敬!来人,先给他搜身!” 云玺这次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搜身,两个军丁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也没有摸到兵刃暗器,其中一个军丁在他腰里摸到了一块金牌,沉甸甸,这可是好东西,就这么一块儿能抵好几百两纹银。不过金牌上刻着字儿,这军丁是个文盲,大字儿不识一个。他把金牌交给庄将军查看。 庄将军也大感意外,心说话,一个普通老百姓能有这么好的玩意儿?他接过金牌仔细瞧看,金牌两面都刻着字,正面是:“持此令牌,进出皇宫无须盘查。”反面是:“皇宫大内一等侍卫,云玺。”庄将军看罢,吓得脸色大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淌,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跪爬到云玺近前,双手托着金牌,颤巍巍地举过头顶,胆战心惊地言道:“卑职有眼无珠,请侍卫大老爷恕罪啊……” 云玺把金牌抄在手上,冷笑了一声,质问道:“听你的口风,我现在又不是采花淫贼了?” 庄将军听罢咚咚咚直磕响头,然后又狠狠地抽了自己四个大嘴巴子,赔礼道:“都是卑职的嘴臭,卑职胡说八道,满嘴喷粪,真是该死,该死。”其他的军丁一看这个情况,赶忙跪在地上,磕头好似鸡啄米,嘴里嘟囔着,都是些求饶恕罪的软和话。 云玺这才把气儿给顺过来,叱道:“行啦,都起来吧!捕捉防范采花淫贼是对的,但你们不能瞎胡闹,不能给老百姓添堵,更不能连脸都不要了,光天化日之下对良家妇女动手动脚,这件事我可记下了,倘若您们再敢欺负老百姓,我可不饶你们!” 庄将军跟这帮军丁,连连称是,满口应承。老百姓在后面看了个真真切切,大快人心,前头的人交头接耳,后面的人拣话把子瞎猜。 “老王,你看到了吗?那个小伙子(云玺)是钦差大老爷!” “谁说不是呐!刚才我就觉得他的与众不同,你看他多威武,多神气啊,一看就是好大好大的官儿。” “哎,你们看,钦差怎么个还带着个矬地缸呀,你瞧这样子长的,唉,该不是母猪变的吧?”有人指着孔亮小声揶揄道。西西 “孙大哥,你小声点!当心矬地缸咬你。” 孔亮听罢气的鼻子都歪了,猛回头恨恨地往人群之中瞪了一眼,那些市井百姓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孔亮扭回头去,这帮人抖着肩头嘿嘿直乐。 这时候,庄将军等人已经站起身来,不过腰杆子、膝盖始终弯着,方便他们随时磕头。 云玺嘱咐道:“我有任务在身,你们不要声张,千万别惊动了地方。”云玺说完沾沾自喜,想不到自己这个大内侍卫还有点用处,而且方才训话的确挺过瘾的,尤其“地方”这个词儿用的极妙。 庄将军唯唯诺诺,现在云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定也不敢违抗,等云玺带着孔亮、花逢春、莹莹姑娘走后,庄将军这才送了一口气,他赶忙把甲胄脱下来,里面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裤裆里也湿乎乎的,原来方才他看完金牌后,顿时就吓尿啦。排队进城的老百姓看罢,觉得十分好笑但又不敢笑,憋在心里偷笑,好悬笑出内伤来。也有的老百姓很聪明,为了让自己不笑,使劲想伤心的事儿,爹死娘故孩子丢,怎么悲伤怎么来,总之大家各有各的招。 四人进了宋州府真是大开眼界,大街上人头攒动,接踵摩肩,两旁店铺林立,想吃喝有饭馆子、茶楼、酒楼,想买点日用品,什么绸缎庄,瓷器铺,铁匠铺,粮油店,走街串巷的货郎,沿街摆摊的买卖,真是应有尽有。想玩的,有赌坊青楼一条街,说书唱戏测字算卦比比皆是。另外,最吸引老百姓的就是打把式卖艺的、变戏法的、演杂技的,这些行当门槛低,有钱就赏两个,没钱就鼓鼓掌,没那么多约束,男女老少哪个不爱看个热闹啊。 “我说咱都赶了半天路,是不是犒劳一下肚子呀?”孔亮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莹莹笑道:“孔哥哥,早饭的时候数你吃的多,拳头大肉包子你一个人就吃了整整一屉,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呀?” 孔亮撇着嘴反驳道:“还说那,那包子肉少面多,吃起来寡淡无味儿,我这老肠老胃都没填饱。” 莹莹诧异地瞅着孔亮,又摇了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 四人边走边看热闹,只见前面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看的津津有味儿,想必里面有什么表演,于是莹莹挤进去瞧看,云玺、花逢春、孔亮也都跟着挤了进来。原来,圈子之中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汉子,此人身穿青布长衫,腰系紫红的腰带,脚上蹬着抓地虎快靴,手腕上缠着鹿皮护腕,手持一口柳叶刀,往脸上看,五官长的很端正,一看就是个厚道人,只不过脸色姜黄,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云玺心道:从这位穿着打扮来看,他绝不是打把式卖艺的,因为打把式卖艺的为了吸引人,都是赤着上身,或者穿个坎肩,把两个粗壮的膀子露出来,显得孔武有力,腰里杀着巴掌宽的板带儿,下面往往是蹲裆滚裤,方便他们扎马步练一些油锤灌顶、胸口碎大石之类的粗浅硬功。这位肯定是个江湖人物,但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规矩,不管哪个门户,基本不允许自己的弟子沿街卖艺,因为这是对本门户武功的大不敬,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这么做的。 这位青衣汉子把额头的上汗珠子抹了抹,对着众人作了个罗圈儿揖,操着一口南方话,对围观的人言道:“各位父老乡亲,我再次给您各位作揖啦,前边我说过,我是个买卖人,走到咱们宋州府不慎染了场重病,这一病就是个把月,身上带的盘缠全都用作了药费,现在我身无分文,两天没吃东西啦,我在此地举目无亲,也没什么朋友,因此,我只好向大家伙儿求求帮,方才练的刀法,您各位不给赏钱,这说明我的刀法练的不到家,难入各位的法眼,没关系,您能捧场就好,我再给大家练趟拳,希望您各位赏俩钱,我对各位不胜感激。好,咱们说练就练。” 青衣汉子把刀撂在一边,麒麟步站定,双眼微闭,深吸一口气。云玺看得出来,这人的确是没吃饱,因为他说话这阵儿,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虚汗,若不是饥饿又怎会如此呢?青衣大汗突然圆睁二目,放出两道精光,气发丹田大喊一声“哈!”然后双拳变作刁手,整个人形似螳螂,一招“牧童指路”亮出门户,紧接着“螳螂扑蝉”“螳螂展翅”“白猿偷桃”“金丝缠腕”,一招接一招,一招带一招,发劲刚猛,腰眼灵活,勾搂刁采、缠劈崩砸,时而快如闪电,时而蓄势待发,招法精奇,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云玺看罢,心中暗自赞叹,这人果然是一位武林高手。孔亮看的出神儿,竟然忘了肚腹饥饿,看到精彩处不住地鼓掌叫好。周围的老百姓也都忍不住频频叫好,巴掌拍的啪啪响。宋州府的老百姓有尚武之风,很多人都会个三脚猫四门斗的功夫,因此,这个青衣大汗练的螳螂拳,招法独到,的确是好功夫。 青衣大汗收招定式,前心后背都湿透了,他把脸上的汗擦了擦,朝着众人抱拳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这趟七星螳螂拳已经练完了,瞧各位鼓掌喊好,应该还算说的过去,恳请各位赏几个老钱,让吃口饱饭,然后能回到故里,我真是不胜感激啦。各位,我再次求求帮……” 青衣大汗好话说了一大车,结果这帮围观的老百姓愣是一个子儿都没给。 云玺等人觉得甚是奇怪,既然人家练的好,你们又围着不走,为什么不给人家赏钱的呢? 青衣大汗心底的火气就上来了,说话的语气之中就有些不对头了,他言道:“各位,这宋州府乃是咱大宋国兴国之地啊,宋太祖在咱这儿当过节度使,人人都说咱这儿的老百姓最讲道义,最好帮人,今日看来,你们怎得不通人情呢?……”这大汗越说,话就越走板儿,再问下就更难听了。 云玺怕他犯众怒,赶忙喝止道:“唉,朋友,话到嘴边留半句。”说罢,从钱袋子里掏出两锭银元宝,抖手抛给了青衣大汗。青衣大汗接住银两,着实吃了一惊,好家伙,这年轻人出手可真阔气!两个银元宝,少说也有二十两! 围观的老百姓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纷纷转脸瞅着云玺,不过眼神有羡慕之情,但更多的是担心和忧虑。云玺可没察觉出来,觉得众人是用崇拜的目光瞅着自己,心里自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