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匆匆前往阎王殿,冲进殿内,脚步无不透露着慌张。可在她见到阎罗王后,却停住了脚步。 她的手指攒住衣角,指节微微泛白,踌躇片刻后,她走上前,薄唇轻启:“你怎么知道。。。” 阎罗王半躺在椅塌上,折起一腿,将手肘撑在上面,邪魅一笑,“你是要问我,我怎么知道是他?” 随意颔首,眼神里染上了一抹急切。 阎罗王不急不慢道:“五百年前,生死簿上莫名添了一个名字,奇怪的是,这名字是赤色的。更蹊跷的是,我前去收魂时,他魂魄残缺。经查看,是被上古神器肆寒所致。” 他看向随意,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嘴巴一张一合,“是你的手笔。” 随意闻言,眼眸闪过一丝动容。 阎罗王放下左腿,站了起来,走近随意,脚步一重一轻,“当时我就在想,他凡身肉体,凭你的本事,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他,为何要用肆寒呢?” 话音刚落,便见随意攒紧了拳。与此同时殿内飘起一阵阴风,几盏幽火随之闪动。 阎罗王见此,轻笑一声。他转身背对随意,话锋一转,“第二日,你便来了。” “其实你只是被他蒙蔽了双眼,那二十三万冤魂并不是你的错。对他而言,是历劫。对你而言,却是罪孽。他渡劫成功飞升上仙,你却在地府还债,我不过是替你可惜罢了。今日之事,你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 “接下来是去是留,由你决定。” * 逍遥境。 境内铺满了剔透的琉璃,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透亮,斑驳陆离。 空中悬浮着一个漩涡,周身是万年玄铁,此物乃为逍遥境内的宝物,探世镜。 一男一女正站在探世镜前。 女子双手扶腮,紧紧盯着探世镜,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许久后终是轻叹一声,一脸忧愁道:“元辰,你说为何这探世镜能望向凡间和天界,却偏偏看不到冥界呢?也不知道师父在地府过得如何,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这名唤元辰的男子眉目清秀,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他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你这么担心师父,这五百年来也不见你去阎王殿看她。” “我。。。”元楚闻言一噎,站起身来怨怨的瞪向元辰,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嘟起嘴道:“你明知道我不能去。” 他挑起眉,唇部也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你为何就这般怕了那阎罗王?” 元楚抿唇,神色有些闪躲,“我也不知道。就是一见到他,我心口就疼得厉害。” 丁铃铃—— 此时境内拂过一阵微风,传来了风铃的清脆声响。 元楚伸手朝上轻轻一挥,声响渐弱,一张红色的请帖若隐若现。再一挥指时,请帖便牢牢的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打开请帖,入目的几行字使她面色一喜,只是不到片刻又消失匿迹。 见此,元辰不禁好奇,伸手一抽,便将请帖夺了过去。 “小仙君临启的百日宴?”他看完上面的内容,望向元楚,不禁疑惑,这分明是喜宴,她为何却是这般郁色。 只见她耷拉着脑袋,长叹一息,“唉。小仙君的母神,青离上神,跟我们师父关系最要好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师父却不能到场见证,我真是替师父惋惜。” 元辰听后,也是暗下了眼眸。 * 翌日,随意站在阎王殿内,对着青壁伸出手去。葱葱玉指在幽冥火烛上打转,蓝色的幽火一闪一灭,在地上形成一片摇曳又微弱的光圈。 阎罗王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幽幽开口道:“你还在这。” 随意闻声,并未转头。她眼眸微转,反问道:“不然我该在哪?” “在你该在的地方。”他盯着随意的背影,仿佛从背面也能将她看穿一般,“经过昨日之事,你还不想回去吗?” 她听闻不禁笑道:“这就是我该待的地方。你忘了?二十三万,我还没还完呢,怎能擅离职守。” 未见后者言语,她又道:“怎么,我替你干活,你还不满意了?” 阎罗王闻言先是一怔,随之抚掌大笑,走向阎王椅,“哈哈哈,果然你还是那个随意上神呐。看来是我误会了,我愿以为你会不甘心,跑到千乘去讨个说法呢。” 话落之际,随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过身子面向他,轻挑眉目,“是不甘心。可利用我的是李世,早在五百年前我就将其手刃了,也算是抵消了吧。”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怨裘安?” “谈不上怨恨,也谈不上喜欢。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仙。” 阎罗王依靠在椅塌上,单手托腮。他看向随意,眼神戏谑,“是么?” 随意轻轻抬眸,与其四目相对。 她勾起唇角,并未言语。 虽然昨日见到他确实心中起了些波澜,不过仅此而已。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坐起了身子,手轻轻拂开了肩上散落的墨发。 “听闻今日,是青离之子的百日宴。不过像随意上神你这般守规矩的人,断然不会擅离职守。” “应该,是不会去了吧?” 话落他轻笑一声,期待着随意接下来的表情。 果不其然,随意闻言勃然色变,声音中带着一丝埋冤,“你怎么现在才说!”话罢便消失在了殿内。 阎王椅上的男人见此,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