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窜过各个角落,留下点点痕迹。 转眼间,日子又过去了半月。 随意已然将其吃喝玩乐四字做到了极致,仍迟迟未得到余劫的消息。夜半醒来,偶尔也会觉得,做神仙,也是好生无趣。 这日,星辰适才偷偷溜走,披上绯红的晨曦。随意搭了件羽披出了逍遥殿,衣摆翩翩扫过漾着熹光的琉璃甬路,仿佛印下层层辉烨,缭绕而行,直向前去,终在霞云桥上止了步。 周身云雾弥漫,时不时飘来几朵柔柔云彩,伴随着朝霞,倾泻在薄雾里,漾起片片斑斓。 她立于拱桥之上,望着脚下一片柔白掺着粒粒彩尘,弯了弯眼。 “姐姐。” 蓦地耳旁响起一道声音,令她浑身一颤,皱了皱眉。 怎的还出现幻觉了? 许是那小子日日这么唤着,竟也听习惯了去。 随意甩了甩头,未放在心上。 不想顷刻,又闻温声一唤。 “姐姐。” 这回倒是听的更真切了些,她眉间一蹙,旋即扭头望去,果真一道颀长身影落入眼睑。 只见他站在桥下,抬首朝着随意望去,面上总是一抹融融的暖意,薄风拂过他的发丝,荡起一道弧度。 随意的眼睫飞快地颤了几许,面露迷惘,半晌过去方才开口,“裘安……?你怎么来了?” 他轻轻一笑,步上桥路朝她而去。这时随意适才瞧见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瞅着有几分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余劫之事不是仍未了结吗?”裘安抬眸对上她的双目,神情恳切。 她撇了撇嘴,勾起长长的眼尾看着他,“剩下的事倒也不麻烦,有元辰和元楚跟着我,大可不必挂记。” 话落,还未见裘安再言,便先闻其身后传来一道唏嘘。 “殿下,您有心帮忙,奈何她却不领意。” 裘安旋即斜眸睨了他一眼,不语。 随意倒是好奇的探了探头,只觉这言语中掺着隐匿的敌意,回忆了片许,顿时想了起来,不住凝了凝眉,“边尘?” 此人似在千乘时便有意无意地透着一股对她的厌恶,古怪的紧。 她将双手负在身后,昂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睇了其一眼。 腹诽道莫不是北斗星君瞧她近日百无聊赖,特地在她的命谱上添了一笔,派了这么号人物过来给她添堵呢。 挥了挥衣袖,朝桥下步去,潇洒地落下一缕清风,和幽幽四字,“随便你吧。” 见到裘安回来,元辰和元楚最是高兴。纷纷上前相迎,元辰更是凑了近去亲切地执了他的手,欣悦道:“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哪。” 裘安亦是欣慰地抹唇笑开,颔了颔首。 瞧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人,元楚眯了眯眸子,端详了好一会,似觉面熟。 只是那人周身却散发一抹强烈的不友善之意,令她颇感不适,皱起眉头,“裘安,你怎么还带了个外人来?” 他应声转头,解释道:“他是边尘,你们应是见过,在千乘的时候。” 闻言,元楚歪了歪脑袋,似是忆了起来,却仍不待见他。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极为准确的。 她撇了撇嘴,不再落目在其身上,转头跑到裘安一旁,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四处张望着,“方才师父也在外面,你们没碰着吗?” 裘安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见过了。” “哦。”元楚鼓嘴亦点了点头。忽地又问:“对了,你今日前来是做什么的?会待多久呀?”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点上了,元辰亦是好奇,眼巴巴地望着他。 边尘闻言却暗了暗眼眸,望着裘安的背影,目光幽深。 只见裘安抿了抿唇,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去。 “裘安?”元楚在其面前摆了摆手,又唤了唤。 他回过了神,“此番我是来同你们一起收复余劫新魂的,不知可有了动静?” 元辰与元楚二人闻声皆是摇了摇头,“还未得到什么消息。” 后者双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话锋一转,笑吟吟道:“不过如此,你便能与我们待得更久一些,甚好甚好。” 元辰一听,是这么个理,眼角眉梢俱是喜悦之情,拢了拢他的肩膀道:“是啊是啊,如此甚好。” “对了,快与我们说说,先前你与师父在北溟都发生了些什么?师父回来一直闭口不提,我们可好奇的紧。” 裘安却不可察地淡了淡面色,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 不知为何,方才瞧见裘安,总隐隐觉得有什么异样,却说不上来。 许是曾在地府的日子过得格外舒坦,如今随意一有了空闲或惹了烦心之事便往冥界去。 阎罗在殿内还未转身,听着那步子便知晓是她来了,轻叹了叹,揶揄道:“我这阎王殿的门槛都快叫你给踏平了。” 随意闻言粲然一笑,拂了拂袖,直接越过了阎罗朝他的阎王椅上坐去,俨然一副她才是这里的主人模样,调侃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话落只见阎罗轻嗤一声,勾了勾他那殷红的唇角,“若你当真这般思念,不如卸去上神之位,仍旧回来做个阴差,替我引魂可好?” 她抬了抬手,端起桌上茶水便饮了起来,复又砸了砸嘴巴,“啧啧,我看不成。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凡身肉体之人尚且懂得向上攀,我这个做神仙的,岂能拖了后腿不是?” 阎罗蹙了蹙眉,作出一副受伤模样,沉吟道:“你是意指我冥界入不了你随意上神的眼吗?” 随意低头轻轻一咳,“言重了,言重了。” 见状,阎罗也不再与她打趣,走向一旁坐下,扬了扬眉,绽出一抹得意的笑,“说罢,又是遇见什么事了?” 这话她听着倒是有几分不悦,甚是听出了几许嫌弃之意,眼风凌厉扫过他,蔫了蔫嘴。 其实要说出了何事,倒也还不及。只是依稀觉有诡谲。 她半垂眼帘,面露几许狐疑,“今日裘安来逍遥境了,说是要一同收尾余劫之事。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哪里奇怪?” “自北溟一别数日,便再没有见他有什么动静。今日突然出现在我逍遥境,说余劫一事还未了结,委实有些古怪。且之前他还问过我,能否授他如何使用探世镜。”随意抬手放于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桌面,摇了摇头又道:“他不会是还在打探世镜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