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还有许多要事,阎罗便没有久留,朝着随意与裘安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后就匆匆离开了。 明明在这殿内几个人中,他最想见到的人是元楚。离开时却一个眼神也未在她的身上停留。 或许这便是掩耳盗铃的最高境界吧,随意想。 先前天君曾言道,待她回了天界,可恢复从前的一切权利。 如今这逍遥境中,她最需要的权利,便是召人使唤。 倒也不是真的有多么需要伺候,只是这余劫之事迟迟没有眉目,裘安就迟迟不会离开。那她确实需要充盈一下她的逍遥殿,也好寻得些个挡箭牌。 这么想罢,她也就这么做了。 攀了朵祥云,二话不说地飞去了天宫。 近日下界飞升了不少天兵,也新进了不少貌美的仙娥。 只不过这些新任的仙娥们,漂亮是漂亮了点,可惜经世尚浅,未曾听说过随意的名号。是以,听穹移星使说要遣几位到随意殿中当差时,没有一个主动请缨。 诚然,穹移星使也是个机灵的,旋即换了种说法。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昂了昂下巴,“逍遥境中还缺几位仙娥,不知谁有这个意愿哪?” 话音落下,众仙娥纷纷低声窃语了起来。 飞升前便知晓,这九霄云外,有天宫。天宫之下,逍遥境。 若能到逍遥境去当差,再有幸得到逍遥之主的提点,那飞升上仙也未尝是妄想。 是以,众人纷纷上前道出自己的意愿。 穹移星使见状,满意地颔了颔首。这下随意上神交代的事,总算是办的圆满了。 是夜,点点星耀悄然爬上了夜空,泛着泠絮的光。 境口忽地传来一阵躁动,伴随着女子尖利的声音。 随意向来耳力甚佳,还在殿内便听见了遥遥境口的动静,转了转眸。 何时这穹移办事效率已如此之高了?仙娥这就到了? 旋身披上羽衣朝外步去。她走的极快,不多时便到了。 只瞧境外站着十几个眉目清秀的女子,而为首的那位更是出水芙蓉。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更显几分妩媚。 为首的女子瞧见有人出来了,且还是一个貌美的女人,眼底不觉浮上了几分戒备,同样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随意。 这幅端详的目光落入随意眼底,不禁心生几分疑惑。 如今的飞升的小仙已然这般无畏无矩了吗?当真是初生牛犊哪。犹记得万年前她逍遥境的第一批仙娥入内时,可是垂首低眉,无趣的紧。 这样活泼点的,也好也好。 她的脸上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冲着殿外十几人说道:“几位便是新进的仙娥吧,我逍遥殿……” 话还未说完便被为首的女子贸然打断,语气颇为不善,“你说谁是仙娥呢?!” 此番倒是令随意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皱了皱眉。 若不是仙娥,又是何人? 这逍遥殿自五百年前她被贬冥界后就格外的清冷,根本无人问津。她也更是不曾以逍遥境的名头在外招惹过什么花花草草,若说是来寻仇的,便更不可能。 “那你们是?” 女子倨傲的抬了抬下巴,说道:“我乃千乘帝姬,知画。” 知画。这个名字她倒是从未听说过,更没听说过裘之行那老狐狸膝下还有一女。 不过她也没有多么好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朝后挥了挥衣袖,“不认识,请回吧。” 她这傲慢的态度倒是将知画的气焰尽数燃气,愤然喊道:“喂!你站住,你到底是谁?” 随意闻声止了止脚步。她们既不认识自己,那必然是找错了地方。复侧身斜眸望去,反问道:“那姑娘又是来找谁呢?” 话落只见那名为知画的女子凝眉拂了拂衣袖,颇为不悦道:“裘安哥哥是不是在这?” 听到裘安的名字,随意顿然醒悟。 方才她说到千乘之时,自己就应该想到。此刻她这逍遥境内,不正有两个千乘的狐狸吗。 “原来你是找裘安的。”她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起伏,复摆了摆手,“且随我进来吧。” 如果此人来此能将裘安这个麻烦带走,也不失为一位佳客。她想。 不过知画身后还跟了一群女子,就让她有些烦恼了。 “你们都是来找裘安的?”随意又止了步,眯了眯眼眸,狐疑道。 知画却转了转双目,不知道在计较着什么,倏地朝后与她们吩咐道:“你们都回去吧。” “是。”众人恭顺颔首,拂袖而去。 来寻个人还带着诸多撑场面的? 如此看来,方才她说自己是千乘帝姬,倒也有了几分可信。 裘安恰巧未眠,正往欲尘阁步过,只因此处风景颇佳,朝下还能望见飘渺凡尘。 “裘安。” 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呼唤,他应声望去,便看见了随意。 眉眼一弯,“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姐姐?”知画闻声皱紧了眉头,甚是戒备的从随意身后跳了出来,冷冷地望着她。 这时裘安方才瞧见知画,不着痕迹地淡了淡面色,语气冰冷,“知画?你为何在此?” 瞧这二人的氛围,似是有不少故事。随意扬了扬眉,虽然心中有一丝好奇,不过还不足以令她留下。 她抱了抱手,俨然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语气轻慢,“人我也给你带到了,你们且好生聊着。” 如果聊着聊着能回你们千乘去,那可谓皆大欢喜。 随意光是这么想着,便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看似心情甚佳。 挥挥衣袖,潇洒而去。 只是裘安的表情,却没那么好看了。 他寒眸一瞥,如有实质的霜意扑面而来,将此地冻地犹如三九寒天。 知画是个会看脸色的,她望着随意离开的背影,心底暗暗涌起一丝怨尤。继而强扯出一抹笑容,看似简单纯净。 “近日桃花坞安定,我便得了闲暇,故而想着寻你。听他们说你来了逍遥境,我亦心生好奇向往。不知这逍遥境如今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裘安蹙着眉,听着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颇为烦躁,却也还是回答了她的疑问,望着随意适才离去的方向,揶揄道:“方才不正是她领你进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