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回并未喝得如上次那般酩酊大醉,却也染上了几朵红晕于两颊,定睛望了李世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李世?” 好在此时周身并无旁人,没人听见她唤的名字。 李世闻声先是蹙眉,不过转念一想也懒得说其直呼自己的名讳。突然一改往日的肃穆,眉梢携了丝玩味,“林公子真是好雅兴,青天白日便喝起酒来。” 面对他的揶揄,随意不以为然。收回了视线便继续饮起酒来,望着面前佳人妙曼舞姿,乐得自在。 可是后者却径直走了上前,全然无视她的不理不睬,自顾自地坐在其右。 就这般肆无忌惮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勾唇不语。 诚然,随意就算再想若无其事也很难做到,只因感受到旁的视线炽热地犹如烙印在自己的脸上一般。 不由侧过头去,拧眉问道:“你来作甚?” 她这话说的好不客气,俨然一副嫌弃模样。 “这么不欢迎本宫?不是你说的,要与本宫交友么?”李世挑了挑眉,依旧看着她,问道。 随意先前确实说过要与他当朋友,不过她这人,最是擅长做些虎头蛇尾的事情。能在探世镜中看他一眼便匆匆下凡,亦能因他的某一举动,而蓦然失了兴趣。 如今的她,便处于后者阶段。 “如今我悔了,不愿意了。”她又拾起酒樽仰首饮下,说得坦然。 话音落下,他方才还温煦带笑的神情,顿时变得阴寒。 心道其如今得了父王官赐,不过才短短几日,便连戏都懒得演了么。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一脸平静,漠然道:“你醉了。” 闻言,随意放下手中酒樽,徐徐回眸看他,只瞧他那一张如画的面庞,生的比女子还要俊美许多。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尽是薄凉,没有一丝温度可言。 “你若在我们神界,一定是个狐狸仙。” 她许是真的喝醉了,竟开始说起胡话来。 而这句话的前半段,李世也未太在意,只是听去了后半句,暗暗皱了眉。 狐狸仙? 他是在骂自己狐狸精么。 思及此,李世的脸色便又沉了几分。 “林公子慎言。” 随意撇了撇嘴,不喜他们宫中的这一套,天天将慎言慎言挂在嘴边。无论是在天宫还是在这皇宫,都是一样。 就算在她清醒之时,都尚且是个直来直去之人,更别说她已是半醉半醒之态。 一时不悦,不由小声喃喃,言语似是赌气,“等我在这凡间玩腻了,就回逍遥境去。” 她的话音虽小,却被李世一字不落地听了去。不禁心下腹诽其非但酒量不行,酒品也不大好。 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也算是正中自己下怀。俗话说,酒后吐真言。 见其将将倒下,李世眼疾手快地往前倾了半许扶正了她,复又带着试探的意味问道:“林渊,你与徐谓之是何时相识?” 随意闻言眸色一转,如实回道:“进宫那日。” 话落,后者却是面色一冷,眼底划过了一丝提防。 显然,李世笃定她在说谎。 “是么,那你与徐太师可真是好交情。” 相识不过短短几日便将你引荐于父王。林渊,究竟是你当本宫好糊弄,还是你压根不担心本宫拿你怎么样。 此时随意虽已是大醉,却仍然听得出他话中携着的那抹意味深长。 不觉撑起身子,两手按于桌上,凑近他那一旁,“你不信?” 李世应声抬眸,彼时才发觉对方的面容不知何时起,已至自己眼前一寸之距。 随意满是酒气的气息幽幽地扑打在他的脸上。李世不由心下一愣,怔怔地望着她。 半晌,才听她又道:“由不得你不信。” 说罢她便失了重心,双眼一阖面朝他倒去。 方才二人的距离不过一寸,眼下更是来不及闪躲。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其扶住,却忽觉眼前一黑,嘴唇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觉,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开来。 一刻,两刻。 李世倏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将她推开,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怵在原地。 而此刻的随意就比较惨了,直接后背着地,发出巨大声响。她不禁吃痛一声,却也没睁开眼来。 良久,李世才回过神来,面色通红直至脖颈,不知是羞是恼。蓦然转身匆匆离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直守在外面的柳一见自家殿下慌张地走了出来,忽地眉头一皱,旋即上前问道:“殿下,您的脸色怎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居然被林渊那小子给亲了么。 简直荒谬! “没什么!回宫。” 直到夜里,随意醒来的时候仍在水榭花都,只觉腰酸背痛不甚爽利。撑起身子方才发现自己昨夜尽是睡在地上的,也是难怪了。 不由揉了揉脑袋,站起身来。 酒楼的老鸨见其酒醒了,旋即上前说道:“林公子哪,您看看您,明明只包下了半日,却在我这水榭躺了整整一日,我这晚上都没法做生意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随意听的明白。 遂又从袖中掏出了袋银子,抛到她的手上,“这些够了吧?” 老鸨接过后在手上掂了掂,旋即眉开眼笑,谄谀道:“够了够了,林公子好生阔绰。” 待其酒醒得差不多了,记忆才缓缓浮现于脑海。 是以,她不禁蹙了蹙眉,一脸狐疑对其说道:“记得白日我明明包下了整座酒楼,可为妈妈还让别的人进来了呢?” 若不是李世突然到访,还说些有的没的惹她心情烦闷,她也不至于愈饮愈多,醉倒在地。 后者闻言甚是尴尬,双眸一转,不由讪讪笑道:“这……那位公子,他给的银两吗……确实不比林公子您给的少。再说了,您一人确实也不用占这么大的地吗……” 老鸨的声音愈来愈小,许是知道自己并不在理。 随意闻言也懒得与其计较,只是瘪了瘪嘴,摇首叹道:“我说妈妈你,实乃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