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卢店警务署的袁署长,带着十几个穿戴不正的警员,亲自驾驶着那辆从战场上捡回的军车改装成的警车,意气风发的直奔碧玉山庄而来。这袁署长身宽体胖,硕大个秃脑袋紧绷绷勒着顶大檐帽,将后脑上坟起的肥肉挤出老高,看去就跟发酵过头的面粉溢出盆子,坐在驾驶楼里,大口大口的吃住猪头肉,一边吃,一边喝着老烧酒,呱唧咕吣声音,搅扰得开车的司机,老是担心哪里出了故障,一路下车检查不知多少回。不由担心起袁署长的身体状况,就跟担心这台改装的破车一样。袁署长吃饱喝足,打个饱嗝,一股浓烈的酒味和着烧猪毛的焦糊味,直呛得司机差点将车开到沟里。袁署长一瞪眼睛骂道:“你个鳖孙,会不会开车你?” 司机道:“上个月拿回的驾照,遂埋怨道:”我署长,跟上头,换个新的,这样的破车,换谁都保不准开到沟里,瞧见没,今还下着雨,我看哪,过了唐庄,上冈陵的陡坡还得人推,这下坡可就危险了,瞧这刹车,一点屁用都没有,跟老太太的牙口一样,保不准放箭失控-----袁署长一耳刮子呼过去,车子一个激灵,后车厢里的警员一阵惊呼,有人骂道:“皮牙子,你他奶奶的抽风了?会不会开车你。”袁署长赶紧收手,指着他骂道:“信不信老子回去给你摁汤锅了拔毛卤喽。“ 司机伸伸舌头,涨足精神继续开车,过不上一分钟,话匣子忍不住打开,道:“署长,这一趟差事可是个肥差,可比你拔上半年猪毛挣的多,” 袁署长本名叫袁石磙,原本是个开卤肉铺子的掌柜,舅子狠下心将花枝招展的老婆送给上司做,在山城警局里弄了个副局的职位,从此,一让道,鸡犬升,袁石磙咬咬牙,听从舅子的指派,挥霍了三年的积蓄,又拉上一驴车的卤味,送到了警局,摇身一变,卤肉掌柜变成了“党国的警署长。而且,一系列不伦不类的职务也接踵而至。什么税务稽查,市场督导,卫生巡检,牲口交配准将,若缴费不爽,牲口就得心急火燎挺着。以前,镇子里四五家卤肉铺子,竞争已成白热化趋势,买肥肠送肠,买猪头送舌头,--。硬是让袁署长挥着税收的大棒,卫生防疫不合格的帽子,种种理由,赶出镇子,远走他乡,为自家的铺子,开出一条发财致富之路。不过,那个舅子可不是个善茬,宰他姐夫跟他姐夫薅猪毛一样毫不留情。而且,为安抚痛失娇妻的创伤,一个月二十八次光顾风月楼,连风月楼六十八岁的老鸨都不放过。袁署长屁颠屁颠每月定期给他结账。为省出这笔开支 袁夫人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亲自去乡下,专一收购病猪死猪,下不动崽子的母猪,就如此,也还是弥补不淋弟心灵的的创伤,所以,袁夫人汲取教训,勒令老公一半务公一半务私,穿上警服,破案侦办,脱去警服,杀猪腿毛,若是忙不过来,袁署长干脆将活猪绑到警署里,警员们一个个帮着刮毛,翻肠,弄下水,忙的袁署长不亦乐乎,即便镇子里那个刘寡妇几次撩拨,袁署长张嘴便问:“刮毛还是翻肠?如此,将袁署长的心思完全囚禁在那十六字诀上,弄得整个警署里都充斥着烧猪毛的味道,上司下来督导,前脚踏进警署的大门,赶紧退回,还以为走错了门,进到卤肉铺子。 车子上得岭上,不久便开始下岗,司机在坡顶上停住,看着湿漉漉的下坡路面,胆战心惊的问:”署长,下还是不下?“ 袁署长挠挠后脑,想想白花花的银子,把心一横,拿出当年豁出三年积蓄的彪悍劲儿,“奶奶,进不到茄子地里去,下” 司机一轰油门儿,车子便沿着岗坡一溜烟滑了下去,幸亏没出啥事,安全到底,袁署长和一众警员揪着的心才算落地,司机道:“回来就不一定那么走运了”袁署长一呱子呼过去,骂道:“回去老子先切下你的口条给卤喽。” 高宏图一拱进被窝,杨氏就开始极不安分,直至过了五更才精疲力尽呼呼沉睡,呼噜声正打得酣畅淋漓,却被人吵醒,告诉他,警务署的袁署长驾到,“ 夫妻二人赶紧穿戴停当,高宏图骂骂咧咧道:“一住进这红楼,你就跟打了兴奋剂,真是一头母猪---”他指着杨氏骂骂咧咧,哈欠连,一边往外走,一边清理着眼屎,高杨氏跟在后面,挤眉弄眼,揶揄他道:“第一次上老娘的床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别废话,这瘪子吃相比阎王爷都难看。恐怕,今日没个一两千的大洋,难过这关,只要把风家的那几个硬茬弄进去,其余的便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高宏图提醒他,:“这件事可是你杨家的主意,跟我高家可八百杆子打不着,我可告诉你,别给我搞砸喽,” 二人着,出了红楼往楼下走,这时,在纷纷扬扬的雨丝中,朝红楼这边跑过一个人来,二人住步观望,到了近前,高杨氏见是本家娘家的侄子杨景园,遂问:“景园,不在镇上看铺子,跑这里干嘛?” 杨景园,三十多岁的年纪,卢店镇,百斗钱庄的少东家,杨百斗的大儿子。却长相不似杨百斗那么一副蔫不拉几,畏畏缩缩的嘴脸,不上仪表堂堂,倒也圆鼻子圆脸,一副圆滑,精明模样,某些方面,倒跟杨氏的血缘和基因雷同。一双眼睛的深处,总藏着一股子令人不易察觉的狠劲儿,却总在决断的关键时刻被狡诈和嘻嘻呵呵所隐藏。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喘着粗气道:“我从镇上回来,看见我姐夫领着咱们的人跟十门头打起来了,我没劝住,姐夫那二杆子,一打架就不要命,我怕会出大事,所以赶过来跟大姑您一声。” 高宏图没言语,只顾下楼,走到杨景园跟前拍拍他的肩,一言不发,撑开雨伞就沿着下行的石阶走去。 高杨氏也撑开雨伞,将杨景园拉到伞下,叮嘱他:“赶紧回去,到东大沟里能喊多少是多少人,带上钉耙锄头帮着你姐夫,能把事惹多大就惹多大,记住,别出人命就好。” 杨景园不解的问:“大姑,这十门头不是入了咱五帮联盟嘛,听还出了三四十条枪,几十号人马加入民团,自己人打自己-----”他看着高杨氏的脸,见她的脸色阴晴不定,赶紧住口,立刻道,大姑你别怪,我只是随便问问。 杨景园做生意出身,他的家在卢店开着钱庄和烟馆,在父亲的引导下,对于柜台上和牌桌上的事精明强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于打打杀杀,却不大热心,原因只有一个,冒险既不盈利,这等赔本儿的买卖,他是决计不做,鉴于此,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高看过姐夫高金宝。但却对自己这个大姑,却是崇拜有加,直将她比作杨贵妃与武则。她什么,杨景园都言听计从。因为,杨家的兴旺发达,就得益于有这么个武则的大姑。 成!大姑什么,景园照办就是。杨景园转身又匆匆进入雨郑高杨氏欣赏的眼光目送这位出息的侄子跑远,这才匆匆赶往风家大院而去。 看见袁署长他们的时候,袁署长他们就跟落汤鸡一般,尽管秋雨冰凉,秋风瑟瑟,袁署长和这些警员却秋高气爽,热气腾腾,有枪杆子在手,又有油水可捞,加上这身官家的黑皮子护身符,即便一头猪都会雄壮起来向老虎头上蹭痒。在五指山地区,除了土匪,响马刀客红胡子不敢惹,袁署长带着这些兄弟还真没把碧玉山庄放在眼里。一进碧玉山庄,连知会一声的礼貌都不曾给,便如狼似虎的一下子冲进风家大院,袁署长只一声谁是当家的给我站出来。便将风之清提到帘面,他问:“风之谷可是你的哥哥?” 风之清因养伤在家,没有和其他两位兄弟出去巡逻,现在,风家大院内祸事不断,他排行老三,所以,一拍胸脯子,不管有任何的凶险,便即一口应承下来,他道:“吧,什么事,我担着,我的大哥已失踪多日,吉凶不知,请问,我风家犯了什么王法?令几位如此劳师动众而来。 袁署长递出一份通缉要犯的文告,冷冰冰的道:“我的卤肉铺子前面贴的都是,看明白了,就老老实实跟我们到警局走上一趟,配合调查,这是公务,明白吗?” 风家的女眷们哭哭闹闹出来挡住,非追问风之清所犯何罪,凭什么抓人,袁署长拿出一股子屠夫的蛮横和狠劲,在地上碎了一口,晃晃手里的短枪,骂道:“奶奶的,给脸不要是吧,弟兄们,给我拿下”! 一众警员,也是因秋风秋凉不禁的缘故,也想着袁署长家铺子里的卤味的犒劳,所以。嘁哩喀喳,将风之清捆了个结实,若非官家办案,还有一众老在侧,风之清岂会就此束手就擒?这些人不知就里,以为风家兄弟不过如此,所以拿枪托去砸风之清,风之清一脚过去,那警员手里的枪便脱手飞出,他冷冷的对袁署长道:“你们还在调查,我便不是什么罪犯,如果动手动脚,惹怒了老子,就凭你们几个,我风之清还真不放在眼里。”尽管风之清被五花大绑,却头也不回,竟自飞身上了那辆侥幸平安开来的警车上。 高宏图看见了这一幕,他想,若风之谷活着,一定会去为他的兄弟现身,平冤昭雪,。 想到此,他快步走过去,顷刻间,他的脸上满是义愤,质问袁署长:“碧玉山庄一向秉公守法,侠义为先,怎么,袁署长为何气势汹汹前来抓人?即便抓人,是我的子民们有罪,也是我这个庄主之过,”他怒声指着风之清,对袁署长道:“快快放人,不然,即便你是官府,我碧玉山庄又有何惧,只恐怕你走不出碧玉山庄的大门”遂喝令道:“山庄的弟子,给我听好,他们若不放人,我们就动手”。高宏图怒气冲冲,满脸的义愤,头上盘着的乌龙发辫一抖,便如蛟龙出海一般,拉开了架势。袁署长见此情景,心想,这货搞得是哪一出?难道反悔舍不得银子?或者,真要救人?心中如此想着,不由也心虚发慌,却嘴上怒喝道:“怎么,高副庄主要妨碍警署的公务不成,奶奶个腿儿,你这是藐视党国,来人,把他也给我绑了”--- 高宏图冷笑一声,也怒喝道:'我看谁敢动我?“话音落。却见高家的子弟呼啦啦涌出几十个出来,将袁署长等围住,风之清站在车上,心中一阵的激动。内心想,看来我们是冤枉了高大哥,他似乎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般不堪,若非如此,为了我,他宁可得罪官府,这可是多大的罪,心下想着,情不自禁的劝道:”高大哥,我风家人清清白白,无愧于地,随便他们怎样,也不敢罔顾国法,冤枉我们,你且放心,不要和他们计较,也许,事情弄明白后,便会放我回来,“ 高宏图依然不依不饶,却是对风之清道:“之清啊,你我虽不同姓,却是一脉相承的兄弟,你的大哥,我的好兄弟,现如今生死未卜,你的嫂嫂和风寒侄儿都----我对不起你们呢,如果,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再看着你遭遇不测,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个世上,要去,也是我高宏图去,这事与你兄弟无关。” 风之清一时间感慨万千,遂道:“有大哥这句话足矣,之清即便这去赴死,也心甘情愿,以往,之清对大哥的误解,还请大哥原谅,之清这里给你赔不是了。”遂转而对袁署长道:“那就请吧,风之清就跟你们配合配合。” 高宏图的双目中,一时间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他朝风之清连连的拱手,却不知什么好。这时,高杨氏急匆匆冲过来,见此情景,遂上去拉住袁署长的胳膊,质问他为什么抓人,风家的人身犯何罪? 袁署长心中道:“装,你就跟我装,装逼的人他奶奶的生就能凑成一对,却不知二人在被窝里像这种动饶台词排练到几更才如此娴熟老道。”心中如此想着,眼光贪婪地盯着高杨氏丰满肥嫩的胸脯子,情不自禁的将一双鳖爪子肆无忌惮的摸上了高杨氏的双肩,以一种模棱两可的语调安慰高杨氏,也是给高宏图听:“夫人,你不用如此心急,啊,只要夫人给我一句话,这能是个事儿吗?他大,他就大,他用手指几乎点在高杨氏那高耸的**上面,继续道:”他,他就,您呢?他的话,令人会错意时,不免想到却是在夸高杨氏高耸的云峰,高杨氏却心中暗骂,老娘的这个何曾过?遂拉住他的手,将一张银票塞过去,也一语双关的回敬道:“既然袁署长把话都到这份上,我岂能”“的了?这是个数目,等我们家之清一根汗毛不少,平平安安回来,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那可是送到门上的大礼。” 袁署长赶紧握住银票,又趁机去摸高杨氏的手,高杨氏却将眼光放到了车上站立的风之清身上,她匆匆过去,扶着车厢,眼泪汪汪的望着风之清,半才出一句:“没事的,他们不就盯着咱山庄这俩钱儿嘛,嫂子给他们,却是苦了兄弟你----她捂住嘴,扭头便急急的跑开,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鼻涕齐出。 高宏图最后警告一句:“袁署长,请你话算数,钱我么也花了,只求我们的兄弟平安无事,不会在你那里受罪,刚才若有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袁署长银票到手,此时刻也大度的一拱手,道:’废话不,兄弟也是公务在身,情非得已,告辞了,“ 高宏图目送着那辆冒着滚滚浓烟的破车出庄而去,心却是并未平静下来,反倒如看见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睛在盯着他,一个悠悠的声音响在头顶,兄弟,收手吧,还不晚---“ 不知何时,他的衣衫已是被冰凉的雨丝打湿,一个喷嚏出来,骨子里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遍高杨氏。老子迟早会死在这堆肥肉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