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黑衣人见夜色平静如常,极为熟练的摸到河边,将那空洞中隐藏的木桩挖出。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早已不知干过多少回,骗过多少钱财,若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不知还要祸害多少百姓。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扯住木桩,奋力向后拖拉,将那渔网拖上河岸。 那张细密的渔网一点点从给奔腾的河水中显露出来,那只有拇指大小的孔洞中迸射出金银亮光,闪亮亮金灿灿,极为炫目耀眼,在夜色之中极为显眼,如此多的钱财,又沾了水,七八个黑衣人一起拉也显得有些吃力,而凌空子与赤霄童只是负责在一旁护卫,静静的看着,并不帮忙。待渔网全部被拉出水面,那密密麻麻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钱币玉器等等等等,数不胜数,任任何人见了,都难免会起歹心。这偏偏这钱,却是中天府百姓的血汗钱。 正当那些黑衣人一边清点,一边流着哈喇子将钱财尽皆收入早已准备好的麻袋之中,沉甸甸的,足足装了四五个口袋,还有余下的散碎银两,七人将散碎钱财就地分了,这也是方神祭准许的酬劳。黑衣人将钱财贴身藏好,扛起麻袋就要折返。一直按捺不住侠义之心的沈墨鱼见状,便转头去问那裴镜年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裴镜年卸下腰间宝刀,攥在手中,与白星泪相视一眼,两人同时飞身而出,直扑向那伙黑衣人。沈墨鱼见状,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之时,也踉跄着爬起身来,怎奈双脚酸麻无比,晃晃悠悠的冲上前去,几位古怪,只留下那明觉还站在原地,连声说道:“阿弥陀佛。”念着佛经,不肯轻易动手。见沈墨鱼三人出动,一直提不起兴致的白无寿急忙说道:“大哥快看!沈墨鱼!” 岑昏微微一笑,便说道:“他们果然来了。看来他们是想和方神祭过过招了。正好,我们静观其变,从中取利!”白无寿点了点头,两人便又猫下了身子。只见那白星泪与裴镜年飞身而出,一跃而起,裴镜年飞出一脚,白星泪掣出银蛇,一起扑向那伙黑衣人。黑衣人未曾想到会遭人伏击,猝不及防,一人被裴镜年踢晕,昏倒在地。一人被白星泪宝剑割破喉咙,爆开一团血雾,当即倒地,气绝身亡。 两人稳稳当当的转身落下,看着脚边的尸首,脖颈伤口处还在汩汩渗出殷红的鲜血,血腥味刚刚飘出便被寒风吹散。白星泪面不改色,鲜血顺着剑锋一滴滴落下。而裴镜年则是面色古怪,望了一眼那尸体,轻声对白星泪说道:“白姑娘,他们只是诈取钱财,并不曾谋害性命,又是奉他人之命,顶多算是帮凶。即便押去衙门,撑死也就是打几十板子,关上个是十年八年。可却罪不至死,何必杀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伤害他人性命罢。” 可白星泪闻言,扫了她一眼,冷笑着回答道:“你有和我争辩这些人是否该死的工夫,不如想想那些百姓,想想那些砸锅卖铁也要供奉这伙妖人的穷苦百姓。”两人正争辩不休之时,那伙黑衣人见还未动手就折了两名同伴,便丢下扛在肩头的麻袋,抽出腰间那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匕首,往两女心窝要害处去扎。 正巧那沈墨鱼龇牙咧嘴的扑了过来,也要和黑衣人大战一场,可白星泪一脚踢飞一人手里匕首,又后翻一个筋斗,横过白泽剑,挡在沈墨鱼身前,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就别来捣乱了,快和明觉将这些麻袋都运到一旁去,绝不能让他们拿走!”沈墨鱼万般无奈,但也只得点头答应。便招手叫来明觉,两人一同将沉甸甸满当当的麻袋带走。 原本按兵不动的赤霄童与凌空子本不愿插手,这些黑衣人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方神祭的命令也只是平安的将钱财送回黄泉观,见沈墨鱼两人就要来抢麻袋,当即出手,各自抽出刀剑,齐声喝道:“哪里来的贼人,速速放下麻袋,饶你不死!”而身旁的明觉一直在催促沈墨鱼快些离开,可他手里攥着麻袋,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偏要转过身来,指着那二人笑骂道:“你这不要脸面的腌臜宵小,你们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我等发现,还没治你的罪,你倒是先问起我们来了。” 说罢,便将那麻袋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迈开腿往那麻袋上一坐,便说道:“今日便告诉你,我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雪剑神,正要将汝等丧尽天良之人一网打尽,若尔等识相,也该跪下求饶,束手就擒,兴许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明觉将脑袋凑近,小声问道:“沈公子,这风雪剑神是何处人物?为何小僧从未听说过这号人?” 沈墨鱼眼珠一转,也小声嘟囔,偷笑道:“我临时编的,根本没这号人,但我又不能将我师父他老人家供出,不如假借个名头,说不定能唬住他二人。”明觉闻言也有些忍俊不禁,但为了不破坏沈墨鱼的计策,便直起身子,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谁知这虚无缥缈的风雪剑神名号真的吓住了赤霄童与凌空子,两人相视一眼,愣在原地,凌空子手提长刀,迈步上前,指着沈墨鱼问道:“阁下是何处人士?为何要插手中天府之事,来趟这趟混水?虽说我不曾听说过甚么风雪剑神的名号,但我看阁下一表人才,日后定是武林俊杰,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收手,免得惹火烧身!”那凌空子的语气虽然平和,可却隐隐藏着刀子,针锋相对。 而那赤霄童虽是孩童,脾气却异常火爆,早已看不惯凌空子磨磨唧唧优柔寡断的模样,便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将高出自己许多的凌空子向后一扯,用手中沉重的阔剑指着沈墨鱼厉声说道:“管你甚么狗屁风雪剑神,听都没听过!我看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敢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么!”沈墨鱼未曾想到这七八岁的小孩也有如此大的口气,便笑着问道:“你这小子,不知是哪家跑出来的孩子,口出狂言还舞刀弄剑,你爹娘知道么。” “哼,你休要逞口舌之快,若是有胆子,便来和我大战一场。若是没胆子,就滚回你爹娘的怀抱中,哭着找奶喝罢!”那赤霄童一脸坏笑,返来用言语去伤沈墨鱼。可这话偏偏刺中了沈墨鱼的软肋,他爹娘皆是因他而死,本就心怀愧疚,加之本就对爹娘孝顺,闻听此人用言语相辱,遂勃然大怒,一拍大腿起身说道:“小子,我希望你别后悔!” 两人剑拔弩张,怒气正盛,眼看就要大战一场。正在此时,那白星泪与裴镜年已然将黑衣人全都解决。他们武功不俗,只可惜走上了不归路。三人被裴镜年用刀鞘打昏,四人被白星泪使出星海剑法解决。闻听身后传来宝剑入鞘之声,凌空子与赤霄童急忙回头,见黑衣人倒了一地,血流成河,极为惨烈。可裴镜年眉头紧蹙,白星泪却平静如水。 “还和他们废话干嘛,一起解决了,再将这些钱财送回给百姓,皆大欢喜。”白星泪与裴镜年拦住凌空子二人去路,四人呈夹击之势,将凌空子与赤霄童围在当中,对峙起来。裴镜年却又劝道:“白姑娘,休要贪图一时之快。若是就这样将他们全都杀了,既无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制裁,也无法让百姓相信我们,知道他们的罪行。若想让他们的所作所为被他人所知,依我看,还是押送官府比较好。” 白星泪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可笑!若是那中天府府尹陈广瑞与这伙贼人沆瀣一气,包庇罪犯,该判不判,正如那安淮府的晏节一般,休说是那钱财被吞,百姓们依旧蒙在鼓里,反倒栽赃我们个莫须有的罪名,这该如何是好?”裴镜年却摇头说道:“并非天下乌鸦一般黑。”眼看着两女就要大吵一架,沈墨鱼与明觉便慌了手脚。 抓住了这难得的时机,赤霄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杀意,挥舞着漆黑的阔剑便向那沈墨鱼刺去。沈墨鱼极少和人正面交手,心里没底,见一剑逼来,越来越近,竟有些恍惚,愣在原地,呆若木鸡。白星泪与裴镜年也没想到那赤霄童会不顾江湖道义突然出手,正要动手阻拦,却被凌空子一刀截住,转身挡在二人身前,将那银刀在脖颈边一绕,迈开步子,动作之大,险些将长袍扯碎,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却舞动着弯刀,那模样实在可笑。 眼看着那剑尖直逼沈墨鱼眉心,一剑毙命,而两女却在和那凌空子缠斗不休。忽然一个鹅黄的身影闪过,挡在沈墨鱼身前,一只洁白纤细,骨骼突出的手在那漆黑冰冷的剑神上一拍,将剑尖拨开,抖了三抖,赤霄童连连后退,那阔剑也斜插进了身前的土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