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那白衣男子扶住岑昏的肩膀,斩断其镣铐,要将他带离刑场之时,忽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急忙抬头,一剑迎面飞来,直取眉心,那人赶忙撇下岑昏,连连向后翻去,四五个筋斗之后,已是退无可退,便猛然踢出一脚,脚尖踩中那剑尖向下奋力一压,白泽剑便调转了剑身,白衣男子又顺势补出一脚,踢中剑柄末端。 刹那间便扭转了局势,白泽剑刺破长空,呼啸着反向白星泪飞来。而白星泪亦不惊慌,嘴角微微上扬,面带不屑的笑容,飞身而起,反手接住白泽剑,挽了个剑花便收剑入鞘。轻盈落在台上,并无多少声响,直起身子,便站在岑昏身侧,扫了他一眼,仍没能认出甚么。 白衣男子上下打量着白星泪,冷笑一声徐徐说道:“哼,我当是谁?丫头,你乃一介女流,为何多管闲事,插手江湖中事?”白星泪闻言便反驳道:“我乃是江湖人,为何不能管江湖事?”谁知那人又讥讽道:“你也是江湖人?哼,既然如此,为何替官府卖命,甘愿做他们的鹰犬爪牙?趁我不备,偷袭于我?” “我并非官府中人。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江湖中人,英雄豪杰,皆以济世救民,行侠仗义为己任。此人犯下杀人重罪,害了两条无辜的性命,若是叫我撞见他行凶,早已将他人头斩落。只是他既被官府拿住,就该由官府处置,将他判处极刑,也是公平合理,他罪有应得,岂容你插手?我如今阻止你救他离开,也是为了个公理正义。所以说,乃是你插手官府之事,而并非我插手江湖之事。莫非,此人乃是你的同伙,你急着救他离开,分明是他的同道,那你便是草菅人命的江湖败类,对你等这样的江湖败类,又有何道义可讲,休说是偷袭,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亦是你死有余辜!” 白衣男子闻言愣在原地,白星泪则是颇为得意半仰着头,却从未放下心中的警惕。而白衣男子则是轻笑一声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说的头头是道。既然你这么想打抱不平,那我便来问问你,你怎知此人所杀之人便是无辜之人?你怎知那月丘府府尹乃是秉公断案,不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徒?你怎知此人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你不明缘由,不分青红找白便阻止我救他,你才是那个不知廉耻的江湖败类罢!” “你!”白星泪闻言怒火攻心,此言分明是白衣男子以言语相激,但白星泪却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将岑昏护在身后,“噌”的一声掣出三尺青锋,剑指白衣人便怒斥道:“他该不该死,月丘府衙门有没有错判这桩案子,待我日后,定会查清。但你今日想带他走,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白衣男子见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也执剑在手,毫无惧色的冷笑道:“那便更由不得你了!” 偌大的东市口街上早已不见一位百姓,寒风萧瑟,稍显寂寥。行刑台上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惨死的官兵尸首也被搬走,只剩下白星泪,白衣男子相互对立,以及依旧跪在一旁的岑昏。白衣飘动,杀气暗藏,寒风刺骨,长剑嗡鸣。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间火药味十足,但也谁不敢率先动手,虽说先发制人,但一旦自己先出手,便是将破绽暴露给对手,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破解之法。 耐性,亦是行走江湖的要诀之一,二人僵持不下,迟迟不肯动手,也是在比试耐力。白星泪自知耐性不足,已然要忍不住动手之时,那白衣人却抢先一步出剑,大步流星,一剑向白星泪咽喉刺去。白星泪不慌不忙,微微侧身,那长剑蹭着雪白的脖颈而过,锋利的剑锋割断了一律青丝,随风散乱。 而白星泪则是俯下身去,同时飞起一脚,向上一踢,将白衣人手中长剑震开,逼他倒退三步,趁他立足未稳,足见一点,飞身跃起,高过那白衣人半身,气运丹田,银白的剑气裹满剑身,放射出璀璨的光芒。白衣人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趁她剑招未成,便一剑向其小腹刺去。白星泪眼疾手快,空翻一个筋斗,便立在那白衣男子的长剑之上,白泽剑落下,化作无数道银白的剑影顷刻间从剑身之上倾泻而出。 白泽剑影阵将那白衣男子捆在阵中,寸步难行,刚出出招,白星泪又一剑当头落下,白衣男子急忙抬剑招架,接住白星泪那一剑,还未来及发力,周遭的剑影霎时间便化为万千星辰,璀璨耀眼,晃得那白衣人睁不开眼,诸多星辰又重新化为万千剑气,朝那白衣人刺去。那人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上又有白星泪青锋当头,躲避不及,已被剑气所伤,只在白衣之上留下无数道剑痕,渗出殷红鲜血,将白袍浸染,与墨迹相融。 剑气消散,白星泪轻盈落地,面带微笑,手中长剑光芒更甚。再看那白衣男子,果然如白星泪所想,招式华而不实,根本不会用剑,遇到真正用剑之人便露出了马脚,招架不住,口吐鲜血,连连后退,单膝跪倒在地,只用那长剑支撑着虚弱的身躯。谁知下一秒,那长剑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随风而去。 白衣人惊诧的望着手中残缺的剑柄,微微颤抖着。眼前之人缓步走来,抬头望去,正是白星泪。白星泪负剑于身后,淡淡的说道:“你虽杀了诸多官兵,但我念在你我同是江湖中人,今日且不杀你,你速速离去,休要再插手此事!”那白衣人却垂着头低声笑了起来:“哼哼哼哈哈哈,好剑法,真是好剑法,只是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使的是甚么剑法,可否告知?” “你且记好了,本姑娘乃是安淮府白家的白星泪,自然用的是白家闻名天下的星海剑法!”白星泪骄傲的说道。那白衣男子仍低着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既然是白羽生的女儿,那在下心里便有数了。”白星泪微微一愣,忙问道:“莫非你认识我爹?” “剑撼星辰白羽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我并非与他熟识,只是......”白衣男子话说一半,徐徐摇头。白星泪不耐烦的问道:“只是甚么?”“只是我若是杀了白羽生的女儿,想来那老家伙一定会气得气绝身亡罢!”白衣人出言不逊,白星泪脸色剧变,勃然大怒。谁知那白衣男子猛然抬头,闪电般的抬手,一道黑影便从宽松的袖手飞出,白星泪急忙后退,却晚了半步,粉嫩的脸颊被白衣男子的暗器隔开了一道小口子。 白星泪捂着受伤的脸,后退五步,那漆黑的血顺着指缝渗出,白星泪这才知晓,这暗器淬有剧毒,贝齿紧咬下唇,厉声斥责道:“呸!你这奸诈小人,竟然做出此卑劣偷袭之事?!”白衣男子徐徐站起身来,擦去嘴角鲜血,后撤半步便反讽道:“你偷袭便是合情合理,我偷袭便是卑劣之行,难道你白家之人,皆如你这般巧舌如簧?” 白星泪见他再三侮辱白家,怒气更甚,咬牙切齿道:“找死!”说罢便一剑飞出,白星泪紧随其后,攥住剑柄,旋转杀出,那剑气铺天盖地的向白衣人席卷杀出。可这白衣人却无先前那般慌乱,而是从衣袍之中抽出一柄亮银的弯月刀,那刀形态怪异,如月如钩,但却锋利无比,寒气逼人。 见白星泪一剑刺来,白衣男子不慌不忙,变换脚步,身子竟做出诡异的横斜,身形一晃,同时一刀挥出,避开势如破竹的剑锋,大有将白星泪手腕斩断之时,出招之狠辣,比起先前残杀那些官兵,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星泪急忙收手,执剑去迎,兵刃相碰,白星泪一个踉跄,后退三步。可那白衣男子却不懂分毫,冷笑两声:“我若连你都对付不了,如何还能留在暗门七杀?” 白星泪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喘着粗气,正视那白衣男子。这一剑她分明使出了七八分的气力,却不能撼动其半步,实在是可怖。而白星泪也颇感奇怪,此人不过是换了给兵器,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武功大增,更是浑身上下充溢着乖戾之气。 “先前在中天府之时,曾与暗门七杀的沙绝天交过手,此人又是出身于同一门派,怪不得武功如此诡异。看来我要小心应对!”白星泪又仗剑上前,欲抢占先机,白衣男子持弯刀上前对阵,从容不迫,二人交锋三十余招,白星泪已然逐渐从攻势转为守势,渐落下风。而白衣男子却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不仅封死了白星泪的退路,力道越来越大,招式越来越狠,白星泪稍不留神,便会有性命之虞。 又拆了十余招,白星泪已是大汗淋漓,脚步渐乱,气息不稳,就连剑招也逐渐施展不开,愈发缓慢,破绽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