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无疑,唯命难测。 若是九劫知晓了他的想法,什么鼎力相助,什么兄弟之情,都不再单纯,皆是有所求,还会一心只想报恩吗? 或许会的,别人的想法谁又能控制的了呢。 或许不会的,恩要报,情难留。 总之,这一切他却是无法知晓了,因为蓝光的父亲在他走后没多久,便感觉到危机的降临,比之前算的早太多了,几乎是刚刚感应到,人便已经上门,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一水的黑衣灰裤,气势汹汹,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冷血无情,如鹰狼之眸,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进得庭院,一行人迅速的四下散开,旁若无人的开始到处查找,完全不将这里的主人,父子二人放在眼中。 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即便蓝光修养极好,也有些忍耐不住,就要上前,阻拦住对方,但被身旁的父亲一把抓住,对着他轻轻的摇摇头。 “唉,小光,该来的终归会来,莫要强求,随它去吧。” 仿佛是看透了,却不说透,让蓝光一头雾水,总觉得父亲今日有些不对劲,说出来的话十分的晦涩难懂。 “可是父亲,他们如此放肆,我不明白...” “呵呵,糊涂点没什么不好,为父就是太明白了,才有今日之祸,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为了小晖,苦了你了。” “小晖?” 难道是小晖之劫? 若真是这样的,身为兄长,当为弟先。 想到这里,蓝光反而不再求根问底,对着父亲坚定的点点头。 看待周围这些翻箱倒柜的黑衣人也不再那么敌视,与其父一般风轻云淡,静等他们查找。 生子当如是,可这样对他公平吗? 忽然之间,父亲发现自己真是太糊涂了,半生都在为逃脱家族宿命而奔波,到头来,还是不知不觉的栽在其上。 或许,从为两子算过命劫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自己还是逃不脱。 正如他所言,长子小光愚笨,不为宿命所选,幼子小晖聪颖,自为家族使命,却命中大劫,但也是最有可能替自己达成所愿的儿子。 一弃一选,总要有取舍,或许在他心里,对幼子小晖,关爱更多一些吧! 所以,他一直在想发设发为小晖摆脱,期望能躲过大劫,躲过宿命,最终一飞冲天,以至于时时处处的算计,期望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自己承担。 可他终归还是低估了命劫的可怕,即便儿子们毫不知情,甚至都不曾为他们通心开窍来遮掩,付出的代价仍旧超乎想象。 人力难胜天啊! 这不,来的如此之快,最终不仅会搭上了自己,甚至有可能连长子小光都深受其害。 如此不称职,怎好为父? 不行,今日说什么也要再拼一把,算是自己为这个忽略的儿子做一些本就该享受到的事情。 下定决心,气势却无任何变化,只是在他的眼中,隐隐可以看到,竟然有丝丝紫色的火焰冒出,随即蔓延至整个眼睛,如生了一双紫瞳般的诡异。 “紫气东来,逆天改命,鼎现。” 喃喃自语出声,眼中的紫火骤然一收,化为很小的一个紫点,若是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紧接着,紫点“嘭”的一下,雾化炸裂,变成了一座紫色的小鼎,在他的眼睛里滴溜溜的旋转不停。 或许小鼎因为被裹在他的眼中,所以并未有任何的气息露出,所以并不为外人所发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之下所暗藏的能量,到底有多么的惊人。 与此同时,此地间隔千里之外的中洲,大河以北,大豫山界,平静了多年的深山老林,被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所惊醒,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自中心主峰开始四处蔓延。 一座,两座,几乎在眨眼的工夫,整个大豫山界百余山峰被全部波及,一时间,无数的林中猛兽仓皇出逃,连一些久不出世的上古大兽都现出身来。 一头比两人还要高的赤目妖猪,吼声震天的冲出,浑身上下血腥弥漫,立起了比刀剑还要锋利的尖刺,这是只有它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刻才会发出的技能,做为一方霸主,此刻的它竟然也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一路上,撅起的獠牙摧毁了挡在它面前的一切障碍,树木崖石,能断则断,山林猛兽,能顶则顶,如此下来,即使再坚硬的獠牙,也扛不住如此冲击,很快的便从中断开,而它却似未所觉,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顾着埋头逃窜。 不知逃了多久,它终于停下身来,气喘吁吁的回身望去,原本属于它的地盘,早已化为乌有,熟悉的山林,成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 四面八方如蛛网纵横交错的沟壑,将这一片山脉重新分割,毁灭之后或许会重生,但它已经没胆再留在这里。 再看周围,能逃出来的野兽十不存一,显然它们都已经凶多吉少,剩下的也大都是实力雄厚之辈,即便平时多有仇恨打斗,此时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庆幸之后的本能,便只剩下了危险。 它不敢再做停留,转回身,继续向前奔去,很快,庞大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里只是庞大的大豫山界,冰山的一角,很多同样的情况都在一齐的发生着,好在,周围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什么人烟。 不过,随着这些大兽的出山,肯定会给江湖带来极大的震荡,牵一发而动全身,早晚都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变化,中洲三宗肯定也不会作壁上观。 到时是福是祸,是机遇是巧合? 相信用不了多久,大豫山的秘密终会被发现。 而此刻,远在大运城的蓝光父亲,并不知晓,他的举动会给整个江湖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但就算是他算到了又如何。 对一心只想弥补长子的父亲而言,不管是江湖之福,还是江湖之祸,与己何干? 更重要的是,时间也并未留给她太多,在眼中的紫鼎停止旋转的那一刻,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整个人的气息,几乎是瞬间变得萎靡了许多,重新恢复清明的双眼也失了神采。 与此同时,黑衣人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九劫躺过地方的血迹,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说,人在哪里?” 好家伙,行动迅捷,没有过多的询问,也不给解释的机会,上来便是开门见山,直指要害。 由此可见,这些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远非普通的家丁可比。 紧接着,还没等父子二人有所表态,这群人已经做出了戒备的防御姿态,刀剑半出,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隐隐的,虽然,他们的站位有些随意,但若是懂行之人来看,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隐隐之中,他们两人或是三人之间,间隔相当,一剑距离,像是有一种无形的联系,由此可以形成最迅速的配合,二对一,乃至三对一,以多对少,最保险的对敌招式。 如此训练有素,丝毫不留任何的机会,父子二人不由的面色阴沉,如临大敌。 “小光,时间不多,你听我说。” 声音不大,更像是嘱托,小光刚好能听到,有些纳闷的转头望来,看着父亲郑重的脸庞,他只能暂时放下眼前的敌人,耐心的等待父亲说话。 “为父刚才算过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机会便在你身上,一会儿我会尽力拖住他们,你一定可以杀出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可是,父亲,您...” 一向对父亲言听计从的蓝光,可能只是听了个大概,便本能的答应下来,待他反应过来,才发觉父亲是拼死为他争取生机,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你放心,只要你能逃出去,为父自有方法逃脱,你别管了。” 可能吗?蓝光不相信,虽然父亲说的斩钉截铁,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今生唯一一次违抗父命的决定。 父亲还在等待他的答复,他却没有任何的言语,率先一步冲了出去,如下山的猛虎,气势如虹,视死如归。 由于没有趁手的兵器,他只能赤手空拳上阵,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一时间,还真被他搅乱了黑衣人的包围圈,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战当中。 不过,黑衣人初时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是人多势众,他们之中还是有通心开窍之人,再加上配合已久,整齐划一的动作,节奏开始有条不紊的掌控,慢慢压制住了蓝光。 一旦掌握主动,下手更是不余地,每个人面上没有动容,招招指要害。 一旁的父亲眼见蓝光落入下风,一声轻叹,抄起地上一根折断的木棒,杀入战圈。 这一声轻叹包含了太多太多,有不甘,有不舍,有无奈。 他知道今日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长子唯一的一次违抗自己的命令,可他又生不出任何的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只剩下无尽的自责。 弥补果然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小光,为父今生愧对于你,不配为父,对不起。 这句话,蓝光是听不到了,但他却听到了父亲的叹息,同样是这声叹息,在他的心中又成了另一番滋味,一种违抗父命的失望,但他义无反顾。 有了父亲的加入,情况好了许多,最起码黑衣人想要稳稳的拿下他们父子二人,也不是一时半会便可以的。 这时,黑衣人中抽出一人,退出战圈,从怀中取出一物,朝天而上拉起。 “嗖”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响亮的声音在整个劈柴巷上空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指引者更多的黑衣人,向此地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