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自称来自山竹岛,这话听得熊阔海身躯一震,差点动起手来:“什么?她是山竹岛的?认不认得那仇渊仇如海!” “自然认得,我不光认得,他还是我的亲生骨肉!”老妇人面不改色,语气阴沉的答道。 熊阔海目瞪口呆的扭头望着王斯文,不解地问道:“王道爷,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老熊我犯糊涂了,不明白!” 仇渊与他动过几次手,两人之间有些疙瘩尚未解开,倘若他母亲不明事理,那在这里熊阔海就想动手将她扔下船去。 没等王斯文开口,老妇人就亲口说道:“仇渊与我虽是血脉骨肉,但他将我囚禁在山竹岛地下密室内,又想要用毒逼杀我,如今已经跟我丝毫没有关系,你们之间的是非,也不要怪罪到我的头上。” 仇渊父亲英年早逝,山竹岛在老妇人的带领下,不但没有没落衰弱,反而蒸蒸日上,收拢不少的门客弟子为其效命。 老妇人本身的本事不俗,将仇家的阵法绝学一个不落的全都学到手中,想着等仇渊继承岛主之位后,再徐徐将所有法门都传下去,她老人家就退回山林老家,颐养天年。 谁曾料到仇渊外出闯荡几年后,结识了几位狐朋狗友,给他出的主意,偷袭老妇人,将大权夺走,还用五毒锁脉的毒术想要逼着母亲交出父亲家传的阵图。 幸亏老妇人技高一筹,趁着仇渊外出的时候,拼尽全力逃出山竹岛,慌不择路之下这才沦落于此地,又逢毒性爆发,这才被王斯文见到。 “佘老太,您虽然容貌变化多了些,但贫道好在见过几面,有所印象,不然您躲在哪里,何时才能恢复?”王斯文笑眯眯的说道。 老妇人姓佘名翠,也是八仙海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山竹岛周围海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佘老太这一路上,回想着自己先前所遇到的人中,并没有王斯文这幅样貌的,心中纳闷,自己应该是年纪大了,记忆有些不清楚,也就作罢。 “还要多谢道爷出手搭救,此恩老妪必然答报。”老妇人微微欠身施礼道。 王斯文就等她说这句话,赶忙接着说道:“您方才也是看到了,那位新晋的宗师,是我们的好朋友,现如今不小心落入诡术迷宫中不得出来,我早听说山竹岛的阵图厉害,能破尽天下迷阵,不知这诡术迷宫,佘老太可懂得?” 诡术迷宫能位列二十三座奇观,等闲之辈绝不能从里面自由出入,阵法一道跟修为并无关系,曾经有位下海捕鱼的老渔夫,没注意自己钻进迷宫,就这么划着小船晃晃悠悠从里面绕了出来。 而仇家代代相传的阵图,其中有大篇幅的内容,都是在写如何破阵,迷宫自然也是阵法的一种,按理说应该可以堪破。 佘老太也清楚,她跟在众人身后看的明明白白,陆浩然的剑法精湛,可称作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就是脑子有些不太灵光。 “夫君在世之时,曾经告诉过我如何进出迷宫,但我并未真正进去过,老妪不敢跟你打包票。”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船家!麻烦再快一些,银子有的是!”王斯文撸起袖袍来,跑到船尾帮着划桨。 刘威见到王斯文走出去,也小心翼翼的跟佘老太交谈几句,恳求她顺便将青松流的师兄弟们一同带出诡术迷宫。 船篷外阳光明媚,今日是千川泽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船家也心情舒畅,哼唱着小曲儿,带着一叶扁舟笔直朝着岐黄岛冲去。 岐黄岛上住着一位神医,八仙海人尽皆知,这座方圆百里的平坦大岛上,随处可见种满草药的田地,请了很多草木精怪,帮着打理着药田,甚至这位神医的大徒弟,就是一位药草所化。 自古能人多古怪,王斯文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神医在见到他后,闭门不出不给医治,正好柳小奕自己有所顿悟,将伤势祛除,不由得松了口气。 佘老太的伤,神医就算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会出手相助,再不然就拿着诡术迷宫里那么多条人命要挟。 岐黄岛的海滩宽广,上面立着一块很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岐黄之土,严禁私斗,违者驱逐出岛,永不准进!” 船家将小舟侧着停好,早有岐黄岛弟子过来帮着拴绳靠岸,这弟子问道:“请问几位,是哪里人士,来岐黄岛有何所求?” 说话诚恳的很,并无外界传言的那般傲慢无礼,熊阔海瓮声瓮气的答道:“我们都是横阳城那边来的,本来有个兄弟受伤,结果半路上自己好了,又遇到个老太太中毒,想要过来请神医解毒。” 好端端的一段话,愣是被熊阔海说的支离破碎,手舞足蹈地解释了好半天,这才让对方听清楚。 “几位请随我来,师父他外出游玩,还未曾回来。”小弟子头前带路,顺着碎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往里面走去。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岐黄岛,这云山雾绕的景色,令众人为止新奇,阳光穿透在林间的云朵,散碎温和的光束落下来,让人感到懒洋洋的。 百里的景色,竟然将春夏秋冬都纳入其间,如果不是王斯文解释,柳小奕甚至都以为这里也是千川泽的奇观之一。 “神医的手段莫测高深,不是你我这般的凡人能比的,岐黄岛原来可没这般景象,都是神医来到这里之后,才渐渐出现的。” 王斯文的话,落入前面的小弟子耳中,后者听到后便骄傲的介绍道:“师父带着师兄们在岐黄岛住了三十多年,早已将这里修成一处洞天福地,整座八仙海敢拍着胸脯说比我们这里风景好的,还未曾有过!” 穿过层层药田,来到山林间的一排排红砖瓦房前,小弟子将众人安排进一处院落,就转身告辞。 王斯文赶忙喊住他:“小师父,还请抓紧时间去禀报神医,就说王斯文来访,还请速速前来相见。” “师父外出一旦回来,我会立刻禀报,还请诸位在这里住着,时间到了自然有人来请。”小弟子告退,将大门合拢。 这院落虽然不大,但好在房间够宽敞,东西耳房内收拾的干净利落,香炉内焚着静心安神香,熊阔海大大咧咧往床榻一坐,嘿嘿笑道:“来到这里,老熊我都有点觉着喘不过气来,好家伙这床也太软了!” 说着话,熊阔海就打起呼噜来,没等其他人言语,他便沉沉睡去,王斯文见状,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他连日奔波,与高人动手,早就有些体力不支,再加上周围这么安静,就放松了心神,眼皮一闭就不省人事。 “那既然如此,大家就先休息休息,等晚上我们再去岐黄殿打探消息如何?”王斯文也选了一间房,自顾自休息去了。 老妇人住在正屋内,那就剩下东耳房一间,柳小奕和刘威两人住在一处。 柳小奕自然是无所谓,他刚刚有所顿悟,正是要找个地方消化消化,但刘威却和火烧屁股的猢狲一般,在房间内坐立不安。 自从他听说佘老太懂阵法,可破诡术迷宫后,就一心想要快些将师兄弟们救出来。 他见柳小奕五心朝天,闭目养神,自己更是百爪挠心,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刘兄,再着急也得等那神医回来才行,一路上劳顿不安的,还是休息片刻为好。”房间里有这么个陀螺在,柳小奕也难以入定,只好开口相劝。 刘威一听他开口说话,就将苦水倾诉而出:“柳剑客,你是不知道我们九流的人有多么艰难,那些修为高深的道士们,都将我们视为鱼肉,想要从我们手中逼问出道家九字真言的修炼方法,可没遇到有缘人,怎么敢传授真言,幸亏我们青松流能隐匿身形闭气而出,这才逃过重重劫难。” “阵字诀的确神奇,”柳小奕双手结印,将他所掌握的两种字诀当面施展,“你可认得这两种?同为道家九字,应该见过吧?” 刘威感受到周身大势一紧,立刻大喜道:“临字诀!还有另外一种,我暂时感受不出是何字诀,万万没想到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福缘,那阵字诀理应双手奉上!” 青松流代代相传的阵字诀,与其它几枚不同,阵字诀没有文字记载,只能口口相传,刘威双手掐诀,尽量速度放缓,给柳小奕展示。 若是无缘之人,这时候看刘威的双手,是看不见结印的,而在柳小奕的眼中清清楚楚,随着手印的定势,刘威整个人凭空消失在柳小奕的眼前。 “少侠可看好了?我青松流刘威,将阵字诀传授与柳小奕之手,此生使命完成,退出青松流!” 刘威说罢,面色庄重的站起身来,朝着遥远的南方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再站起身来时,如释重负,刘威浑身说不出的激动,有些颤抖着,将房门推开,“柳师兄,那神医回岛了,可与我先去拜会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