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报私仇？我跟你有什么仇？”顾陈书莫名其妙。　　傅婉婧瞪大了眼睛：“你是装傻吗？谁不知道崇城的程家是我们家亲戚？程锦夙算是我表妹，怎么？你还假装不知道？上次回家周的时候，程锦夙还偷偷停过那个播放器放的歌……”　　周围突然沉默了，顾陈书也陷入了思索当中。　　傅婉婧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给吓了一跳，整个地下室里面就只剩下了梁多的呼噜声，周围的空气冰凉刺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不由得小声问：“我……我就是瞎说的，其实程家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程锦夙也没听过什么歌，你放我走吧！”　　顾陈书看着她说道：“走是肯定走不了了，不过你要记住你刚才说话一定得照着这个版本说。”　　“什么话？”傅婉婧有点没弄清楚。　　“就是程锦夙没听过什么歌的话！”顾陈书逼近一步，冷冷地盯着傅婉婧说道：“记住了，程锦夙没用你的设备听过歌，以后跟任何人都要这么说！知道了？”　　傅婉婧被他的眼神和稍微露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点头。　　两名七组队员便带着她走向了一个笼子，不容置疑。　　傅婉婧也不挣扎了，但是却哀求道：“先放开我一下，我……我想上厕所，而且这儿也太冷了。”　　顾陈书说道：“笼子里都有马桶，一会儿给你在笼子外面罩块布。至于冷……空调才刚开，等会就暖和了。”　　把傅婉婧送进了笼子里，顾陈书这才开始仔细观察梁多的状态。依然还是睡觉，而且症状越来越严重。　　这一路上颠簸辗转，梁胖子一次都没醒过来。但是要具体说的话，应该和正常的睡眠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怎么就会杀人呢？　　他猜测，梁父回家的时候，梁多很可能正在一种梦游的状态。所以梁多对于让他回屋的指令会有所反应，也能够做出执行状态。　　然后在回屋的半路上，可能是遇到了把大衣送进衣帽间返回的张姨，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才引发了这场惨剧。　　根据七组的现场调查，凶器是当时张姨手里端着的针线筐里面的一把剪刀，梁多当时拿过剪刀，在张姨的身上戳了两下，分别在肩膀和左胸。　　如果不是梁父及时赶到将梁多拦住，恐怕下一剪就是心脏了。　　看着笼子里睡觉的梁多，顾陈书回想着不久前的见面，他确实曾经透露过，脑子里面会有一些什么念头闪过，但是却又抓不住。　　现在看来，这种念头并非单纯的是因为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更可能是在无意识状态才能够执行的某些指令，因此醒着的人才抓之不住。　　可这些念头是什么？又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让梁多产生暴力冲动？现在梁多的身上根本察觉不到。　　看他呼噜声响的样子，顾陈书怎么也看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吾好梦中杀人，莫挨老子”的气息散发出来……　　没过多久，仇人默便将剩余的七个人全都送到了地下室里面。　　他们中间还有三个暂时清醒的，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见到俞睿和另外三个人都是被抬着上了车，顿时也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大对劲儿。　　疑神疑鬼地到了地下室，看见满屋的铁笼子，顿时就把他们吓了一跳。　　一个人看到顾陈书，顿时就吃了一惊：“草！有内鬼？！”　　顾陈书记得他叫粟暝，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　　仇人默推了他一下：“内鬼个屁！少废话，都找好自己的号子钻进去，别让我们动手。”　　粟暝缩了缩脖子，说道：“同志，都到这儿了，还不告诉我们到底什么事儿吗？我们可是一点都没反抗，总有知情权吧？而且小顾为什么也在这儿？”　　“什么小顾？这是我上司！”仇人默把粟暝推进了笼子里。　　其余几个人不是自己钻进去就是被送进去，一个个都安置好了，仇人默这才站在了笼子外面对他他们进行训话。　　“带你们过来呢？主要目的是保护性监禁。”　　“保护性监禁？”粟暝吓了一跳：“有人要杀我们？不对啊……要杀人的话，为什么不杀我爸？那些事儿都是我爸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陈书满头黑线，你们这一个个的，非得这么坑爹的吗？　　仇人默呵呵一笑：“保护你们？错了！我们的保护性监禁，意思是把你们监禁了，保护其他人。”　　“什么意思？”粟暝他们都听不懂了。　　仇人默指着梁多说道：“看见了吗？梁多之前梦游状态下，差点把家里的保姆给杀了！你们都是在用过那个德国设备以后才开始产生嗜睡的症状，并且精神不振是吧？脑子里还有许多小念头是吧？这就是杀人的冲动。”　　“草！”粟暝吓了一跳，摸了摸脸，喃喃道：“垂死病中惊坐起，曹贼竟是我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了顾陈书，顿时反应过来：“不对啊！那他为什么没被关起来？”　　顾陈书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说道：“我严重怀疑这是一起境外势力通过宗教势力进行的科技渗透，那个设备里面掺杂着催眠的次声波，对人的神经系统可以产生严重的影响。所有发生在崇城的事情，都由我来负责，明白了吗？”　　粟暝被唬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傅婉婧倒是想挖苦两句，却被顾陈书瞪了一眼，就缩回去了。　　骗过了这些人之后，仇人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便和顾陈书离开了地下室。　　“说瞎话还是你在行！”仇人默伸出了大拇指。　　顾陈书翻了个白眼：“不然都跟你似的，还国家一级保护鸟类，真特么有你的！”　　“啊，这……”仇人默没想到顾陈书居然还记得。　　不过好在顾陈书也没打算在这上面纠结，而是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梁多的身上。　　“梁多之前跟我说，脑子里有一些念头，应该就是来自于那种魂音。虽然我不是很了解神魂秘法之类的东西，可我还是觉得就算是魂音，也不可能让一个普通人梦中杀人。”　　“那你的意思是，梁多当时可能还保留着一些理智？”　　“也不算是理智吧……”顾陈书分析道：“你看，到目前为止，嗜睡病情最严重的的是俞睿，但是首先发作的却是梁多。虽然其中或许有些偶然的因素在，但是可以假定，梁多具有他们这些人里面最独特的不同之处，所以才会导致他被影响的程度甚至比俞睿还要深。”　　“什么不同之处？”仇人默问完，自己就想到了：“熬夜！作息紊乱！”　　顾陈书点头：“如果这样看的话，从当时的情况分析，梁多确实处于一种梦游的状态。可之前我们离开的时候，梁多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很可能在不断地跟睡意做着斗争。”　　“他为什么要跟睡意作斗争？”　　“我问你啊，你觉得喜欢熬夜的人，他们享受的快乐在什么地方？”　　仇人默被问愣了，他是修行人，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走上修行路，从来都没熬过夜，他哪儿知道熬夜的快乐在什么地方。　　话说这种事儿真有这么快乐？　　于是他随便猜测：“不就是通宵玩手机吗？”　　顾陈书却摇头：“不，熬夜的快乐不在于通宵玩手机。真正的熬夜，不是说我躺下了，从天黑玩到天亮然后还贼精神，那不叫熬夜，那就是纯粹的昼夜颠倒。而真正的熬夜，快乐之处就在于，玩手机的时候越来越困，但是玩手机真有意思，我还能继续坚持！”　　“你们还真特么的是个哲学家……”　　“总之梁多之所以和睡意做斗争，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熬夜之后的精神不振。熬夜的人几乎每天睡醒之后都要面对这样睡不醒的状态，所以他习以为常，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所以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困得不行，还以为是熬夜的后遗症？”仇人默明白了。　　顾陈书点头：“梁多当时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我猜测这种状态，才是魂音留下的那些暗示发作的主要诱因。所以在杀人的时候，梁多一定是有潜意识还清醒着的，只不过受到魂音的影响，梦游的状态占据了大半而已，但实际上操纵身体去杀人的不是梦游，而是残存的那些意识。”　　“那我尽量让他们困了就睡。”　　顾陈书心里担忧，刚刚许晴烟发消息来说，想要解析这段声音，最快也需要五天的时间。而七组调过来的神魂方面专家，是直接从藏海叫来的，还需要一天才到崇城。　　他轻声说道：“不会那么简单的……”　　果然，当天晚上病情最严重的俞睿当场发疯，差点把自己撞死在栏杆上。七组队员进去制止，还被打伤了一个。　　粟暝他们三个还有点精神的晚上被惊醒，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切的罪魁祸首傅婉婧则是躲在笼子后面，用手撩着苫布偷看，被俞睿癫狂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才知道顾陈书不是危言耸听。　　恐慌弥漫在整个地下室里面，梁多和其他三个人打呼噜声此起彼伏，但是配合上俞睿被绑在床上挣扎的嘶吼，就像是催命一样。　　而这个时候，顾陈书已经到了看守所，暂时还没有移交司法机构的程锦夙就在崇城看守所里面呆着。　　顾陈书有个猜想，需要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