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的打更人见到徐衍,恨得牙根痒痒。 徐衍则一脸无辜。 “这位大人好生奇怪,你差点被砍成肉泥,与我有什么关系。” “废话!你当时不说西街安全,我能走西街出城吗!不走西街,能遇到地煞帮围困吗!” “这可冤枉了,我当时说的是刚刚彻查完西街,何时说过西街安全?” “要不是你胡说,我岂能落得如此下场!蒙骗打更人,你罪该万死!” “罪名可不能乱扣,非说我故意蒙骗,那好,拿出证据,只要你能证明当时我们没有彻查过长兴府的西街,我自当认罪,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证据……” 独臂的打更人没词了。 怎么证明炼尸官当时没彻查西街? 根本证明不了! 查没查西街是人家炼尸官说了算,当时可没有打更人与西衙联手。 独臂打更人气得脸色发白,又无可奈何,拿徐衍半点办法没有。 这边的争执引来了其他人。 费材一见是徐衍回来,大喜过望,拉过来嘘寒问暖,打听失踪几月的下落。 徐衍只说自己在办案子的时候迷路在一片无边森林,陷进一座诡异的山谷,几经危险才走出来。 “没事就好。” 费材用眼神儿点了点独臂打更人的方向,低声道:“这帮家伙疯了,把屠刀朝着西衙比量,逮着点小事就来查办,听说东衙因此死了人,咱们的弟兄被抓了好几个,忍着点,别找事。” 徐衍自然不想找事,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奔着储尸房的雪果。 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徐衍跟着费材打算返回住处,没走多远呢就被人拦住去路。 抬头一看,正是鬼脸李寺。 不在黑市的时候,李寺是不会带面具的,可见当初长兴府的鬼脸确是外人假冒。 “徐衍,听说你多日未归,去了何处。” 李寺拦住去路质问道。 “回禀大人,下官办案途中迷失于一处无名森林,这才耽搁了时间。”徐衍拱手答道。 “什么森林居然能困住你几月之久,该不会是趁着这段时间去与你北晋的同谋密会了吧。”李寺冷声道。 费材听不下去了,帮着辩解道:“徐衍怎么可能是北晋的探子!他在长兴府立下大功,不仅火烧妖花,杀掉的地煞帮高手数不胜数!那地煞帮便是北晋的手笔!” 李寺哼了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跟我走一趟吧,若他当真问心无愧,南衙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一听对方要带走徐衍,费材的脸色立刻变了,阻拦道:“徐衍尚在办案途中,身背要务,没有官正大人的命令,南衙也休想调得动他。” 李寺倒是不以为意,道:“无需去南衙,在你们西衙简单盘问一番即可,跟我走吧。” 见躲不开了,徐衍没办法只好跟着过去,费材一个劲的示意,用胖手比量成嘴巴的形状,一张一合,那意思是叫徐衍见势不妙的时候大喊救命。 反正这里是西衙,不是南衙,只要炼尸官发出求救,费材就有由头去救人。 徐衍跟着李寺刚走不久,费材也遭遇了打更人的盘查,被带到了另一处封闭的院落。 整个西衙成了打更人的审讯之所,几乎所有的炼尸官都逃不过审查的一关。 西衙里隔出了若干个区域。 徐衍被带到的是一处最为僻静的院落。 这里离着储尸房不远。 院子里是几间单独的小屋,屋里只摆着一把椅子,竟是早被改成了刑讯室。 进屋的时候徐衍瞄了眼椅子四周的地面。 有喷吐过的血迹。 打更人显然在这里对炼尸官动过手。 “坐。” 李寺带上门,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徐衍坐在椅子上,等待盘问。 “上次长兴府一案,你好像出力不小,说是有人假冒于我下达命令,要不是你看穿,差点耽误了诛灭妖花的时间。” 李寺出乎意料的没摆架子,如同闲聊般说话。 “当时我也是猜测而已,对方戴着鬼脸的举动任谁都会奇怪,熟人当面,何须遮脸。”徐衍道。 “也对,我这人长得是有些难看,但还没到出门就戴面具的地步,冒充我的家伙看来是见过我,你猜他会是谁呢。”李寺绕着椅子踱步,语气中透着一股好奇。 “据我猜测,应该是五毒教的土毒使。”徐衍道。 “他们还真看得起我,用土毒使冒充,看来以后得防着点外人喽,别被人背后捅了刀子。” 李寺说这话的时候正绕到徐衍身后,他拍了拍徐衍的肩头,语气古怪道:“你说是吧。” 徐衍刚要答话,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致开始急速坠落,仿佛从高处掉了下来。 咕噜一声。 人头落地。 座位上的徐衍成了无头之躯! 李寺翘起嘴角,缓缓抬手,端详着手里冒着寒气的匕首。 “冰牙匕首,斩首的最佳法器,它能在切开脖子的同时冻住血液,让暗杀者不染丁点血迹,我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杀人嘛,还是干净点为好。” 李寺扯出一种残忍的笑容,望着角落的人头,道: “西衙炼尸官徐衍,罪名为勾结五毒教,证据确凿斩立决……得罪谁不好,得罪皇后,用命买个教训吧,下辈子别再多管闲事了。” 李寺在西衙诛杀炼尸官,缘由果然是皇后的密令。 南衙,已经逐渐脱离皇帝的把控。 大权,正被皇后紧紧的捏在手里。 李寺扬长而去。 他的任务结束,可以回去领取重赏了。 至于被他杀掉的炼尸官,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打更人可先斩后奏。 别说区区一个普通的炼尸官,即便当朝宰相,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他也敢决然出手。 天边的冷月投来清冷的银辉。 月光尽头,是那颗毫无表情的人头。 与其他人被斩首不同。 徐衍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痛苦的表情,神态安详得犹如在沉睡。 一阵冷风顺着门缝溜了进来,盘旋于尸身周围。 不知是月太明,还是风太冷。 人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 “大意失荆州啊……” 随着一声淡淡的低语,黑暗中,椅子上的无头尸缓缓站了起来。 一步步走向人头。 无人的屋子里,发生着无比诡谲的一幕。 失去的人头的身体,竟将脑袋捡了起来! 比量半晌,徐衍无奈的发现,尽管自己掉了脑袋也死不掉,这颗人头却怎么也装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