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狐狸脸的汉子不由一愣,捧着断了的半个手掌,满脸委屈道:“大哥,你是最了解我的。我平日里喜欢偷鸡摸狗调戏调戏小娘子不假,我哪里会背叛你……” 话未尽,却听得睡岭牛哈哈大笑,那狐狸脸汉子毫无防备,只见蒲扇大手挥来,一巴掌呼在了他脸上。 这狐狸脸汉子在空中几个旋转,随后摔落地上。他先是吐出一口血水,随后又连吐四五口,每一口血水中都会混杂着一两颗白森森的牙齿。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仲西侯也是不由一惊,暗暗赞叹。 那狐狸脸汉子肿了半边脸,表情痛苦,那双招子却隐隐射出凶狠恨意。 这眼神看得睡岭牛着实不爽,又要上去给这狐狸脸汉子一巴掌,却是仲西侯拦住了他。 “水牛兄弟,何不听他道道,再杀或剐也不迟。” 方才还生死厮斗,现在又好似这一牛一虎才是一伙。睡岭牛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狐狸脸汉子,不客气道:“给你个说话机会,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把你扔进这秦淮河。” 狐狸脸汉子盯着仲西侯,恨不得用眼神杀人。随后他又看了看那没了手脚奄奄一息的美姬,不由又是心头一凉。 “老大,我跟了你八年,整整八年,你今天就因为这外人一句话就对自家兄弟下毒手。兄弟们,你们说,老大这般,可仗义?” 那六个汉子也是不明白这狐狸脸的汉子怎的就惹怒了老大,可想想老大平日里如何对待众人,竟一时不知是该护着这狐狸脸的汉子,还是索性同老大一起修理他。无法选择,只得一脸无奈干站在。 狐狸脸汉子见无人站出来替他说句话,眼中凶戾更甚。 看到他这眼神,睡岭牛再是不爽,又打算抡起大手一巴掌呼过去。 仲西侯抢先出手,可他出手,倒不是冲着这狐狸脸汉子去。他前迈一步,一脚踩在地上美姬脚踝处,那美姬本就奄奄一息,失血过多令她快昏死过去。可这一脚,触及伤口,又是不由疼得发出刺耳尖叫。 任她再怎么叫,也是无用功。花楼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巡城司的人怕也被今夜拥挤人群堵在了路上。 “你,你,你杀了我吧……” 好死不如赖活,该多么痛苦和绝望,才会令人说出这般话语。 仲西侯蹲下了身子,手指轻轻挑弄着美姬娇嫩小脸,随后手不安分得向下一滑,隔着绸缎衣裳揉捏了一番这小娘酥胸。随后站起来身,语气之中竟也流露了些许的惋惜。 “这等娇美的脸,身子想来也是专吸男人精神气的去阳之体,怎的就不曾想过好生做人?做花魁也好,从良也好,寻个富家子做妾也好,当奴也好。不都比这条短命路来得快哉么?可惜啊可惜。” 睡岭牛那六个兄弟之中有个暴脾气的终于无法按捺,站了出来,语气不满,喝问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大,你不说清楚自己兄弟犯了什么事惹怒了你,只说这黑炭脸对个女人也这般泯灭人性。兄弟们看着,憋气!” 睡岭牛看着自己那兄弟,看得对方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可随后睡岭牛眼神变了,这眼神不带杀意没有不悦,这才让那个敢站出来说话的汉子稍稍安了心。 “好,很好!” 听到睡岭牛这般说,他那六个兄弟之中年纪稍大,之前被称作二哥的站了出来,为兄弟们解释着。 “老大,兄弟们风里雨里一起,今天老大话不多说直接对兄弟下手,的确会让兄弟们误会,寒心。”这二哥又看向了仲西侯同墨茗,又看了看地上的美姬,继续道,“老大,我们哪怕没银子时候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如果伤到女的,也是不被你允许,你看看这······” 这二哥又看了看那华佗在世也难回天的美姬,不由摇头哀叹,也是没法再继续往下讲。 终究是在一旁的墨茗看不下去,他也算看出这一个个汉子都是性情之辈,虽混迹绿林,即便不是好人,也算不得坏人。他站了出来,随后自怀中掏出四张明黄符纸贴在了美姬手腕同脚踝处。 又见墨茗双指在空中来回画着,又一声“天君借法”,随后金光自他指尖射出,打入那四张符纸。不过刹那,那美姬脸上痛苦表情褪去不少,苍白的娇美小脸也是恢复了几分血色。 众汉子看到墨茗这般动作,竟也忘了是这俊秀公子一剑伤了他们兄弟六人,也是这俊秀公子让这美姬难死又不好活。591网 “这姑娘伤人在先,与秋娘是一道人物,诸位兄弟想来也是看得出。废她四肢,的确不仁,过了些。” 墨茗言辞恳切,众汉子没怎么看到秋娘动作,只是见那老鸨跃出窗子,想想也是个武道高手。关于美姬这一点,众人算是半信半疑,也不再多问。 最先开口的那个暴躁汉子开口道:“小公子,那我们兄弟,你一言不合就废人一手,又做什么解释?” 墨茗眯着眼,嘴角勾起,微微笑。这笑虽说令他俊美再添三分,可看在众人眼中,总觉得有些渗人。果不其然,墨茗再次出剑,这一剑依旧是刺向那个狐狸脸的汉子。这狐狸脸的汉子武道修为低弱,哪里会是身怀炁源十八脉的墨茗的对手。 登时,一整条手臂飞离他的肩膀,掉落在地。 可这一次,众人不由看傻了眼。看他伤口处,血如泉涌,这般伤重,应当令人痛不欲生。可他们这狐狸脸的兄弟,竟没有哼出半声, 这狐狸脸的汉子看到自己断臂,面色刹那惨白,不由痛苦喊叫出声,甚而在地上捂着断臂处开始打滚。 看他这般动作,睡岭牛怒意再起,直接一脚踹在他后腰椎处。这一脚,听得骨头错位碎裂声,那狐狸脸的汉子就这般身子笔挺侧躺地板上,再也无法动弹。 对睡岭牛这所谓的心狠手辣,墨茗倒是有些兴趣,问:“敢问睡,敢问牛大哥,你是怎么看出你这兄弟有些问题的?” 听到墨茗这般问,睡岭牛也是无奈叹气摇头。他又去雅间一顿翻找,可惜没了酒,也是无奈。他只得坐下,手掌用力拍向桌子。桌子登时发出一声闷响,倒也没有碎裂迹象。可当他手掌抬起,一个蒲扇般的手掌大印留在了这厚实的桌子板上。 这一巴掌,看得他那一众兄弟不由心里一颤。可仲西侯看到了,不由脸上笑意更甚。与这睡岭牛方才拳脚搏斗,虽没吃亏,但也没占到半点便宜。再看睡岭牛这一掌,竟又拳头痒痒,想再打上几十个回合。 而睡岭牛这边,他又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兄弟们,你们可记得我弟弟,你们的小九是怎么死的?” 小九,也就是这睡岭牛的亲兄弟。虽说睡岭牛这一众兄弟武道修为一般,或许也就两极水准,有没有人突破元祖,还犹未可知。可睡岭牛的武道修为到底多少,仲西侯同墨茗倒也无法一时猜准。 睡岭牛,他那六个兄弟,还有这狐狸脸的汉子一共八人,他那弟弟想来最小,排名第九。 睡岭牛不是一般人物,那小九也不是什么寻常武夫。 铜三拐,铁八股,他那弟弟,就是这两个以铁布衫一类功夫闻名的二人之一,后者铁八股。 “小九的横练功夫火候少有人及,可面对顶尖高手,还是棋差一招。这小子后来干了什么,你们一个个不都是心理清楚么?” 还是那个二哥代兄弟们开了口,听他道:“小九糊涂,偷偷修习了那什么黑山传出的邪术,这些歪门邪道最后还是去了他的性命。唉,他不过二十五六,未来日子还有那般长,却偏偏要急功近利。” “黑山?”墨茗喃喃二字,随后又看向了这狐狸脸的汉子,问睡岭牛,“你这兄弟,修习的不应当是黄门功法么?” “黄门?什么黄门,我不懂那些。只知道我那小兄弟偷偷修习了黑山的歪门邪道,说是真的铜墙铁壁。他死前还来不及告诉我是谁祸心引诱的他就已经咽气,现在看到这胡八这臭小子的异常,我他娘才算明白过来。” 听到睡岭牛这般解释,那六个汉子不由也是眼神空洞,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后还是那个脾气暴躁的汉子,快步迈出,一脚踩在狐狸脸汉子依存的右臂关节处。但听一声“格拉”的骨头碎裂声,这狐狸脸汉子的右臂也是塌了下来。 他碎了后腰椎骨,身子无法动弹,可脖子还能扭动,眼珠子还能转。他那恶狠狠的眼神,看得脾气火爆的汉子更加来气。正当一脚又抬起,那个二哥立马上来抱住了他,将他扯到了后边。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灭了这狗-娘养的······” “闭嘴!” 睡岭牛一声喝,这脾气火爆的汉子同劝他稳住他的那几个汉子也都安静了下来,都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老大,静待下文。 仲西侯只以为这狐狸脸的汉子同这花楼里的人相关,这才出手,准备一道收拾。可怎么听着听着,好似是巧合遇到了巧合,八竿子不相干的恰巧凑到了一起。 “我那弟弟同这胡八一般,修习的都是黑山秘术。这黑山秘术不是什么好玩意,说说能令人长生,铜墙铁壁,实则,不过令人成了活死人,失去痛觉。修习黑山秘术,一时错觉,让修习者自认强大,实际上,不过是肉体慢慢腐蚀,最后落得个好似虫吃鼠咬,肢体不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