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龙阴沉着脸,高声道:“自我唐门立派一来,江湖正派人士一直视我等为邪派。虽然唐门立派的宗旨是以毒救人,我唐门也有至高无上的医道之术,但江湖中对我唐门误会之深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你们大师兄的事情再三证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立派口号是靠不住的,不论是谁,都要为此次唐门所遭受的灾难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唐正龙从今天开始将带领唐门重出江湖,为唐飞羽报仇,也为我唐门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而奋斗。” 堂下群情激奋,唐门“飞”字辈和“宗”字辈的弟子更是扬言要将武林搅个天翻地覆。唐正龙见目的达到,不敢再煽风点火,怕一旦失控,会给唐门带来灭顶之灾。 房中,唐飞羽还在昏睡之中,唐飞臣和唐正龙二人轻声相对而坐。唐正龙神情憔悴,仿佛一下午的时间人就苍老了许多,连腰都感觉有点弯了。 “父亲,大哥他……” “唉!飞臣,我知道你和飞虎一直在怪我,为什么要把唐门传给飞羽而不传给你们。不仅仅是因为门规祖训,还有很多事情,我也是不得已,以后自会跟你说” 唐飞臣慌忙摆手道:“父亲,我……” 唐正龙挥手打断唐飞臣道:“江湖险恶,今天我们的确是给弟子和长老们吃了定心丸,但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飞羽虽然有瑕疵,但有的时候他出面说的话做的事,比我们任何一人都有作用,以后你会明白。” “我最担心的,不是唐门能不能从四川走出去,也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我最在意的是你们兄弟之间是不是和睦,是不是将来会为了掌门人的位置而反目成仇甚至祸起萧墙。”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只要你们兄弟之间能够团结齐心,整个唐门也就能团结齐心。不论是权力还是欲望还是金钱,永远不要凌驾于兄弟手足之上,明白吗?” “我…..我明白,我……我懂了”唐飞臣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一样。 唐正龙目光如炬声音却又十分柔和地说道:“现在就你我父子二人,有些事你可以跟我明说。当着列祖列宗我可以保证:今天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不会怪罪与你,只是因为你年少无知。但今天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你一定要遵循古训,你可知道?” 唐飞臣脸色突然煞白,冷汗滚滚而下,双膝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声音道:“父亲,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 唐正龙长叹息一声道:“只要你实话实说,你我父子一场,我又怎么忍心责罚于你?” 唐飞臣战战兢兢道:“大哥看上了卫家姑娘,可卫家姑娘并未钟情于大哥,于是便起了单相思。后来大哥问计与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无奈之下,我便建议大哥使用了合欢散,孩儿以为只要大哥和她之间将生米煮成熟饭,定能成全大哥的姻缘。所以……” 唐正龙神色冷峻道:“接着说下去。” 唐飞臣浑身一抖,道:“后来,大哥便将卫家姑娘骗了出来,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孩儿不知,至于再后来的事情,父亲您都知道了。孩儿知道翻了门规大忌,也侮辱了家风,还请父亲责罚。” “你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成全你大哥的姻缘还是另有目的?” 唐飞臣这一下抖得更加厉害,连声音都变得口齿不清来。唐正龙皱着眉,厉声喝到:“你怕什么?你抖什么?我刚才说过,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会原谅你这一次。” 唐飞臣努力了很久,总算勉强让自己情绪平复了一点点,但当他偷偷抬起头时,恰好迎着唐正龙两道锐利又充满寒意的目光,他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唐飞臣一咬牙,心一横道:“父亲,孩儿,孩儿本以为这事可以做到一箭双雕的。如果大哥成功了,我不但可以成全大哥的姻缘,同时大哥也会因此而触犯门规,失去掌门人继承人的资格,到那时,孩儿……” “到那时候,你便可以趁热打铁,游说你爹废除你大哥的继承人是么?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么?是不是?”唐正龙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没想到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唐飞臣匍匐在地,浑身抖个不停,汗如雨下,不停地求饶。 “好了,”唐正龙怒吼道:“堂堂男子汉,做了就做了,你怕什么?后悔什么?求饶什么?” 唐振龙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哗啦啦碎了一地,同时也将桌子拍了个粉碎。 “飞臣”唐正龙突然口吻缓和了下来道:“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让唐门毁在我的手里,你有这等心计,或许能重振门楣,但是你必须给我记住了,你的所有心计都不许用在兄弟之间,否则……”唐振龙钢牙一咬道:“否则,即使是虎毒不食子,我也能将你掌毙在祖宗牌位前。” 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唐飞臣偷偷舒了一口长气,未来掌门人之位几乎不会再有变故了。 “起来吧”唐振龙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今天去杜泗府上,可有见着他本人?” 唐飞臣惊魂已定,全身衣衫却早已被汗水浸透,见父亲口吻缓和下来,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没有,杜泗和余政两位前辈都走了,据他们府上人说应该是去了云南。” “云南?”唐正龙若有所思道:“这时候突然去了云南,可据我所知他们刚从云南回来还不足一月,莫非有什么事发生?” 唐正龙突然一惊,瞬间又显露出慈父的神色道:“你去休息吧,今夜休息好,准备停当,明天一大早,随我前往云南。” 唐飞臣如获大赦,连忙退了出去,急急忙忙赶往自己房间收拾行装去了。 唐正龙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唐飞羽,长叹一口气,喃喃道:“飞羽,这都是命,你不要怪父亲,只能怪你起了歪心思,又因必有果。” 且说裴凤重伤唐飞羽,送走杜泗和余政之后,见那姑娘脸色突然变得红润了起来,娇喘着吐气如兰,双眼迷离带水。裴凤瞬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脸颊不禁一红,暗地里骂道:“呸,这个无耻的下流坯子,居然使出这等手段,简直可耻。” 裴凤内劲吐于双掌,贴着姑娘汗水湿透的后背,一股清凉的气息缓缓输入体内,不多时,那姑娘脸色转为正常。 醒来的姑娘见自己衣衫不整,一阵惊慌,当她又见到身边的裴凤的时候,心也放下了一半。 “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我怎么了?” 裴凤没好气地揶揄道:“好一个娃娃,你做了美梦却要连累我在这里伺候你。” 听到裴凤这么说,那姑娘脸一红,心里道:“她怎么知道我做了美梦?”但一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不可启齿的梦,羞得几乎都要将脸埋在衣服里。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落在唐飞羽的手里?” 裴凤想着要及早把姑娘送回去,便问起姑娘的姓氏和家的住址来。同时经过一番解释,姑娘也终于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姑娘满脸感激之色道:“我叫卫月华,我父亲叫卫阚,只是个生意人,多谢您的相救之恩。” 裴凤本不愿意管这等闲事,但见这姑娘生得落落大方,又温婉美丽,见着这姑娘,突然又想起黄山来。 “这次去云南,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山儿,按照时间来看,他应该早就到了云南了。”裴凤心中暗想道:“山儿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能寻得一个卫月华这般的女子为妻,那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但想归想,四川和云南相隔千山万水,而且自己也不一定就能见到黄山,因此裴凤便只想将卫月华送回去罢了。 在卫月华的带领之下,裴凤将她送到了城东的卫宅,卫宅虽然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气派,但也古朴典雅。卫阚作为一个生意人,更是精通人情世故。 卫宅的人正急成一团,因为卫月华的走失,让整个卫宅的人都非常着急。见卫月华突然归来,举家人就像宝贝失而复得一般喜极而泣。 卫月华不敢说出自己的遭遇,只敢说自己贪玩走失迷路了,幸好遇上了裴凤才将她送回府上。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遭遇,那家人肯定会去找唐门的人,自己的父亲只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又怎能斗得过江湖人呢? 因为没有不幸的事情发生,裴凤索性也没有拆穿卫月华,在卫家人百般感谢之下,裴凤不得不在卫宅住了一日。在与卫月华的聊天当中,裴凤得知卫阚原先是官府中人,但因不喜欢官府的人情往来,便弃而从商,虽然小本生意,但也一帆风顺,红红火火。 裴凤从卫宅出来,赶到城隍庙的时候,恰好杜泗和余政正在庙中等候。三人见人既已到齐,便一人一骑匆忙赶路,往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