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五梭的心思,本想是让胡进自个儿说出这里面的玄机来。没想到胡进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愣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味询问马五梭。 马五梭见胡进装糊涂,心里不免一阵暗骂道:“你这个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玩意儿。”但毕竟是在胡进的府上,马五梭总归不敢发作。 “胡大侠,席祯为什么还会活着?既然他活着,为什么又来云南?他来到了云南,是不是还带了什么秘密?还有那个人,是不是也会在云南?” 胡进闻言一震,心里头也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马五梭问的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从目前来看,他还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甚至连席祯他都只见过一顶轿子没见过其人。 胡进突然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语气中也不是很友善:“马老先生,你这是在询问我还是在责问我呢?还有你代表的到底是谁?是你的儿子吗?” 见胡进脸色如霜,两眼圆瞪,马五梭顿时心怯,连忙结结巴巴答道:“胡,胡大侠不必不必生气,我,我也,也只是问问,问问。好奇心而已,胡大侠息怒。” 胡进拂袖一声冷哼道:“既如此,马先生还是请回吧,在下还有要事,你在这里恐多为不便。” 马五梭情知在胡进这里再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唯唯诺诺,灰头土脸的离去。直到马五梭走远,胡进才长舒一口气,但两道眉瞬间又锁了起来,马五梭问的这些问题,胡进也很想弄清楚答案。为今之计,明问恐怕难以得到答案,看来只有暗访了。 南诏城江湖人士越聚越多,多得让所有人都开始提心吊胆,这些江湖人平常都是快意恩仇,无论是官府还是律法,都约束不得,整个云南都笼罩在一片愁云当中。 西平侯沐晟也是坐卧不宁,应文虽然被送去了兰若寺,但整件事带来的冲动,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应文能解决的。从荡山寺的赌斗来看,似乎有多方势力同时来到云南,这些人各自怀着各自的目的。 沐晟思索良久,才将李浩和沐昂喊来。 待李浩和沐昂匆匆而来,沐晟也没来得及过多寒暄,便将心事尽数吐露。 “最近大批江湖人士齐聚云南,南诏城更是暗潮汹涌,似乎有多方面的势力,都想从中得到些什么。二位与江湖中人接触甚多,不知道有什么对策?只要云南不乱,只要那个人安全,二位有什么主意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同参详。” 沐昂一直是以沐晟为马首是瞻,李浩自然便是西平侯府的智囊,因此,沐晟沐昂兄弟都将目光转到了李浩的身上。 李浩不是江湖中人,但与点苍七隐交情匪浅,因此多多少少也知道江湖中发生的事。因此,李浩的想法,都会结合西平侯和江湖中的利益结合和冲突点。 “依在下看,江湖中人齐聚云南,肯定是因为席祯在云南的江湖传说。席祯和那人之间即使君臣又是结义兄弟,因此肯定会带有很多的秘密。至于那日见到的那个哈鲁太子,或许也是为了得到些什么。吐蕃国一直想要复国,也许是想借助那个人的影响力,只要大明朝一乱,他们便又无限的机会。” 沐晟沐昂听罢忧心忡忡,李浩的分析不无道理,但因为西平侯府和江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因此有些事也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分析才能勉强得到答案。 李浩努力回忆了片刻后继续道:“据传,当年前国师刘公曾在庐山隐雾山庄设下阵法,困住大明龙脉,后来被毁。之后刘公之孙诚意伯刘廌将刘公遗书传之席祯,内含《百战奇谋》兵法,想来吐蕃太子最想得到的便是这个了。至于侯爷说的多方势力参与,在下唯一疑惑的,便是为何朝廷中没有派人前来?或者是说来的江湖人中,为什么没有朝廷派来的人?” 沐晟这才突然惊醒,对呀,为什么没有朝廷派来的人?按理说既然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那么朝廷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或明或暗,都会派人前来。况且以朱棣的个性,席祯所连接的就是那个人,他没有理由不派人出来。难道还暗藏后招?抑或是这本身就是朝廷设下的一个计谋?倘若真是朝廷的计谋,那也太细思极恐了。 沐昂心直口快,连忙问李浩道:“李兄,那依你看,为什么朝廷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 可见,兄弟心连心,沐昂所担心的应该和沐晟是一样的。 李浩看到沐晟的脸色,大约也猜到了七八分,便幽幽说道:“我想,朝廷肯定有派人前来,朝廷不可能不派人前来,只是暗里我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来了。还有一个,在下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沐晟目光如炬,他大约也知道李浩要说什么,权衡之后,还是给了李浩鼓励的目光,他还是希望李浩能继续说下去。 李浩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能偷听之后,压低嗓子说道:“我怀疑这件事的所有一切,根本就是朝廷所为。” 沐晟心中一惊,李浩终究还是说出了他心中的疑问了,三人成虎,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这更能说明这件事的可能性。 沐晟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沉声道:“先生你但说无妨,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人,你今天说的一切,也只有我们知道。” 李浩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以圣上的性格,应文不死他将始终寝食难安,既然知道席祯在云南,以他的性格和处事风格,更容易将这潭水搅浑,然后再从中谋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不论这件事是不是朝廷推动的,他都会派人来,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倘若是朝廷故意为之,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应该不仅仅是应文,还应该有侯爷您。” “还有我们?”沐晟沐昂吃惊,异口同声问道:“此话怎讲,又怎么目标会是我们?” “靖难之时,侯爷因为忙于边陲的稳定,因此并未勤王。这本应该是他该值得放心的地方,但那时侯爷或明或暗都是支持建文帝的,改朝换代之后,他更想知道便是侯爷的忠心到底是如何。所以,借寻找应文之名而考验侯爷的忠心这一石二鸟之计,也不是不可能。” 沐晟一阵冷颤,后背一股凉意直冲脑门,这一股凉气汇集在额头,行程一颗颗的冷汗。 “先生请继续说下去。”沐晟的言语中已经带着颤抖。 李浩看了一眼沐晟,意味深长道:“《百战奇谋》和应文,都是世人都想得到的,而这些的唯一线索,就是席祯。既然席祯出现在南诏城,那么各方势力的人将都会齐聚南诏城。席祯虽然现在已经绝迹,但与他还有牵连的,就是镇远帮新帮主黄山。这个黄山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个人物,年轻有为又武功高强,更恐怖的是他与武当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此,在下断定,不出几日,镇远帮将面对外来的各方压力。七隐无依和无极达果都已经前往四川,黄山一人肯定不能同时面临江湖上这么多的高手。我想,有极大的可能就是镇远帮将成为历史,而他们都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除了应文。” 沐昂惊呼:“那先生我们又当如何?” 李浩斩钉截铁道:“我们别无他法,只有尽全力保住镇远帮和黄山。因为只有这样,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这样就算是朝廷,也会对我们投鼠忌器。” 沐晟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来目前也只有如此了,可自己又该如何帮黄山呢?以侯府的名义还是以其他的名义? 李浩应该是看出来了沐晟的顾虑,便打消他的顾虑道:“我们可以以官方和私下的方式同时进行。我们再多派兵丁守住各个入滇的隘口,以严查盗匪为名,尽量减少江湖中人聚集。侯府中不乏高手,侯爷派出一部分,与黄山一起并肩战斗,这样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沐晟捋着胡子道:“派兵严查,这自然是好办,但又如何与黄山取得联系,或者说又如何取得黄山的信任?” 李浩微微一笑道:“这也容易,只要与七隐做好沟通,以七隐的名义带去镇远帮自然简单的多。侯爷也不妨去一趟镇远帮,亲自拜会黄山,以黄山的智慧,即使是侯爷旁敲恻隐,他也定能知道这里面的利害。” 沐晟这才展开眉头,笑着说道:“先生不愧是智囊,先生分析事情,一向都能面面俱到,今日更是让本侯大开眼界。我想,来日先生何不与我一起,我们以私访的名义前往镇远帮,如何?” 李浩欣然一笑道:“智囊愧不敢当,在下能和侯爷一起商讨大事,更是在下的荣幸。侯爷但有吩咐,在下定当遵命。” 解决了心中疑惑,那剩下的就看天意了,沐晟心情大好,三人又坐一起,品茗畅叙,好不热烈,好不尽情。 品茗罢,沐晟与李浩相约时间前往镇远帮,李浩欣然而回,心中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