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亲卫,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一时间,易文飞速地思考着,脑海中闪过千万种想法,却无一例外的都指向了自己。虽然有可能他们是在执行别的任务,但这种想法未免有些自欺欺人。这兴德县穷乡僻壤的,会有什么事情惊动巡天卫呢。 但不论他们在这里的目的如何,现在这二人都已经魂归西天,成了两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究竟是谁下的手...?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截杀巡天卫之人。”这是易文现在最想明白的问题。隐隐之中,易文觉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无比汹涌的风暴之中,而自己就是风暴的中心。并且不是以易文的身份卷入,而是易武。 “这两枚令牌我也是从未见过啊,但从这做工来看恐怕是某个大势力的弟子持有吧。”李文道推测道,他也同易文一样发觉此事的诡异,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风暴的中心。“我们还是尽快给官府上报吧。” 易文点点头,悄悄将令牌翻过来,看了一眼右下角,只见两枚令牌都用极为隐晦的字体刻上了几个字,这字体与周边的花纹融为一体,若不是知晓此玄机之人,怎么看也都会以为是普通的雕纹而已。 只见两枚令牌的右下角都是写着数字,分别是“十六”“十七” 巡天卫的武者主要都是内宫从各地搜寻的无父无母而有天赋习武的孩童,他们从进入巡天卫开始就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名字,而是用数字代称。他们会在一个隐秘之所进行地狱一般的训练,直到先天境之前都不可外出。而只有修炼至先天中的归一境或是立下了大功之时,他们才能拥有名字。 易文前世并不是在孩童之时直接被收入巡天卫的,他的师父收留了他,传予了他杀伐经,并带着易文游历全天下。从西域到扶桑,从大漠到南越,他们的踪迹无所不在。 当易文以为这就是他的江湖人生时,他的师父却突然消失了,了无音讯,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 至于后面加入巡天卫,那就又是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了。 “十六,十七...”易文念叨着,“他们没有名字说明境界还是较低,即使是来监视我,恐怕也不是最重视的那批人...” “易文?你在说些什么呢?”李文道正在此处做一些记号,以便官府的人到来后能够找到,看见易文失神的在原地自言自语,很是奇怪。 “没什么,先生,只是被这两具尸体有些吓到了。”易文摇摇头,将两枚令牌递还给李文道,随口编了个谎言。 “唉,也是难为你了,这般景象,即使是我也未曾见过。”李文道摸了摸易文的头,细声安慰道,不论如何,易文在他眼里也都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那么先生,我们还是快去兴德县吧,此处不宜久留。” 李文道点头称是,将物件收拾好,回头略带悲哀的看了一眼那两人,而后赶紧带着易文朝兴德县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易文李文道二人一里远的地方,一个胖子一个瘦子正慵懒地靠在树上,竖起耳朵倾听着什么。 “喂,老乐,你听见了没,那小子说他不认识那令牌,不会是装的吧。”胖子隔着一里外,竟然清晰地听见了易文所说的一言一语。 瘦子犹豫了一会儿,揣测道:“这...也不一定,大师曾说过他的记忆也许会逐渐苏醒,现在确实可能不知道。不过,你这次直接杀了那两个巡天卫不会有麻烦吗?” “切,杀了就杀了呗,也算是给那小子转移点火力,估计宫里面要是再派人就要三思了。”胖子啐了一口唾沫,很是不屑。“倒是你,公主大人让你开始布局朝廷的棋子,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看见。” “你啊,你个粗人懂个什么,朝局之变化可非一日之功。你要知道...”瘦子说话慢条斯理的,一听胖子质疑他,急得面红耳赤,就要与之争论。 “得了得了,反正我是信得过你的。”胖子懒得听瘦子的长篇大论,直接打断道,“对了,公主大人的密信还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们先停止对易武的监视。让我们去京畿,那边的情势有些不妙。” “好嘞。”胖子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整天盯着那小子都给我闲出鸟了,也就今天宰了两个巡天卫痛快一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 话音一落,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一丝踪迹也没有留下来。 ...... 易文与李文道飞驰在山间,经过刚才那一番景象之后,两人都对此地惊恐不已,于是纷纷全力催动轻功赶路,将方才的一切甩至身后。 好在接下来的行程之中再无意外发生,二人也是在正午之前顺利赶到了兴德县。 到了城门之下,守门的兵丁看出二人皆是习武之人,也就不多阻挠,直接放了二人入城。 这兴德县果真比青阳镇繁华了不少,街道大路均是用青石板铺就,各色商贾居民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光是街道就横七竖八地排列了不少,也不乏形形色色的歌楼酒肆,商铺小店。来往之人即使再过贫困也不至于衣不蔽体,生活条件确是比青阳镇高出了一截。 “罢了罢了,那些事就交给官府去查罢。你不要为此乱了心境。”李文道见易文仍是愁眉不展,又是连忙出言安慰道。 “我明白的先生。”易文只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心思却还在那两个巡天卫身上。他们若真的是来监视自己的,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对吴全秀下手的全过程是否在他们的眼中,更重要的是,自己使出断息九刀的时候是否被他们察觉。 易文摇摇头,这些事他都无从得知,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李文道将一个包裹交予易文,易文打开一看,是些笔墨用具,还有自己的一张木制的验身牌,上面简要记载了易文的年龄,相貌特征等,以防止他人顶替。担保人一栏自然是李文道的名字。木牌的下方还有官府的官印,鲜有人胆敢伪造。 “易文你直接去县学参加院试吧,刚才的事我需要立马向人报告。”李文道将包裹扔给易文之后,为其指了指县学的方向就赶紧催动轻功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看着李文道的身影融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易文却是感到了一抹愧疚,李文道无疑是自己的恩师,如今却让他牵扯到了这深不见底的涡流之中。 抛下这些纷繁杂念,易文顺着李文道所指的路线找到了兴德县学。就在兴德县衙不远处,一座宫殿式的合院建筑,占地颇广,环境幽静、清雅,院内还有假山花木,环境宜人。其内的建筑也是严格按照南北轴线排列。 县学的大门被称为儒学门,寓意这是文人仕途的第一道门。此时的儒学门之前也是挤满了前来应试的学童,不过年龄上却都年近加冠,似易文这般少年之人却是极少见的。 “好了好了!都安静一下!”门口的一个衙役大声维持着秩序,“都将自己的验身牌拿出来!排好队!” 喧闹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尽管院试每年都会举办,但这仍然是决定他们的命运的时刻。只要过了院试府试,当上了秀才,至少在这兴德县就算是飞黄腾达了。别的不说,哪怕是去种田,也是一分赋税都不需上交,成为一个富农地主就是板上钉钉了。 易文也随便加入了一条队伍,不过他那年幼的面孔以及腰间佩戴的长刀都让他与此地格格不入。 “下一个。”前面的衙役招呼了一声,易文走向前去,将验身牌递给了对方。 对方接过来还没有看,倒是先打量了一番易文的打扮,随后打趣道:“我在县学当了几十年的差,还真没见过带着刀来应试的。” “不可带入内吗?”易文没有理会对方的打趣。 “嗯...算啦,你愿意带就带吧。”那衙役随便挥了挥手,院试所考的科目四书内容可有十万余字,就算在刀上刻上小抄也不过数十字而已,更何况考场有数名教学来回巡视。 “哦?你是李文道先生的学生?”他看了眼验身牌,突然有些吃惊地问道。 “唉,李先生当年也是在这中的秀才,只是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呐,一直中不了举人。”那衙役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张口还欲与易文讲些话,但看到后面排成长龙的队伍也就作罢了。直接示意易文进去。 “嗯?不是还要搜身吗?”易文有些疑惑。 “你是李先生的学生,不必啦。快进去罢。” 易文点点头,进入了院中。看来自己这个老师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估计他在那青阳镇开这么一家破私塾,也是心结久积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易文自言自语着, “活着...谁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