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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云泥之别

  承平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方带着女子脂粉香气的丝帕,身上的酒渍已经沾湿了半个袖子。  珺瑶郡主见他不接,也不收回,定定地看着承平的双眼,唇角的笑却更加浓烈。  这个卫承平,当真有点意思,比宁曜有意思多了。  承平思虑再三,最终双手接过珺瑶郡主手中丝帕,沉声道:  “微臣谢过郡主。”  “谢就不必了。”  珺瑶郡主往前一步,身上的栀子香气几乎扑到承平脸上。  “只是这趟酒没敬成,下次,千禾希望卫大人能来敬我一杯。”  她声音不大,其他人想必都没听见。  但承平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敢答话,而是拱手行礼,头低着,好似根本不敢看珺瑶郡主的脸色。  “哈哈哈哈哈。”  珺瑶郡主忽地笑出声,笑声似银铃轻响,她捏着酒杯转身回到主位上,让乐师继续奏乐。  璋王爷咳嗽了几声,太监捧了铜盆来伺候他吐痰漱口,珺瑶郡主见了,让婢女去倒了杯润喉的药茶,亲自端着送到璋王桌前。  “父亲又咳嗽了,珺瑶让下人备了些润喉的茶,您喝一些。”  璋王取了布巾擦擦手,欣慰道:“还是我们珺瑶孝顺体贴。”  继而又说:“为父方才看你去向卫副将敬酒。”  “是,卫大人为人风趣,女儿很感兴趣。”  卫承平不善言辞是朝野上下都知晓之事,只怕是他家女儿对卫承平动了芳心,情人眼里出西施,闷葫芦在她眼里都是风趣幽默的。  闷葫芦好掌控,将来将军府里说话算数的,还得是当家主母。  璋王饮了一口药茶,会心一笑,“你喜欢便好。”  刚才之事,文南全都真真切切看在眼里。  她是这宴上最为清醒之人,也是这世上最为糊涂之人。  原以为在东襄城时一同称将军为主子,他们二人之间也不算相去甚远,可回了京城之后,一切回归原点,就像在这宴会上一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云泥之别。  连望月都醉了,宁曜正给她剥虾,望月杯里的茶空了,又觉得口渴难忍,便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宁曜手边的酒杯,把里面半杯酒喝了个干净。  宁曜抢下酒杯时已来不及了,只能把虾仁往她嘴里一塞,语气有几分责怪:  “酒量本就不好,喝多了耍酒疯的话我可懒得管你。”  “我才不会耍酒疯呢……”望月嚼着虾仁,嘴里嘀嘀咕咕的,“不就喝了你半杯茶,至于么。”  宁曜哭笑不得,让文南把酒壶撤了,给自己杯里和她杯里都倒上了茶。  醉到连酒和茶都分不清了,也是个人才。  这场宴会持续到子时,宁曜喝了不少,却未见半点醉意,反倒是望月,喝了一杯半,现在已经要宁曜扶着才不会倒了。  璋王喝多了酒犯了咳疾,珺瑶郡主陪着她父亲去叫大夫,一边劝着璋王下回千万别再贪杯,不然母亲又得念叨。  夜里越来越凉,过了秋分和霜降,很快便是冬天了。  宁曜用披风把晕晕乎乎的望月裹好抱上马车,松羽在一旁打着哈欠,文南抬头看着天上缺了一块的月亮,心里好像也缺了什么东西。  “卫大人艳福不浅啊,被郡主看上了,看来这以后的仕途根本不用愁了。”  “没想到这个有名的闷葫芦也能让郡主动心。”  “那能怎么办,郡主看上他了。”  准备归家的世家子弟们都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承平,文南一回头,就看见承平冷着脸从他们中间穿过。  他来时没带下人,现在连接他回住处的马车也没有。  文南咬了咬下唇,抬腿跟上他。  “承平大人,”文南叫住承平,递上一块棉帕,“您衣服上的酒渍还没干,拿这个擦擦吧。”  “多谢。”承平只吐出两个字,接过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脏污。  “您这是要步行回去吗?不如跟着宣荣府马车走吧。”  承平闻言沉默了一小会,才道:“还是不麻烦宁曜了,也不顺路。”  “这帕子…我回去让人洗干净后还给你。”  文南微笑道:“不必了,一张帕子而已。”  “好。”卫承平点点头,“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文南盯着他的背影,痴痴地站着,直到松羽招手喊着,“文南姐姐,咱们回去了。”,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到马车上。  一步三回头。  而卫承平走出去好远,才从袖中取出珺瑶郡主的真丝锦帕,上面久久不散的脂粉香气让他皱紧了眉。  前方好像是河道,他特意绕了些路去河边,在河堤旁的柳树下,将珺瑶郡主给他的丝帕丢入河中,随水流消失不见。  然后再将文南的棉布帕子仔细折成方块,放入衣襟里、靠着心脏的位置。  “唔…连英,我想喝绿豆汤……”  马车里,望月裹着宁曜的披风,头枕在宁曜腿上,嘴里嘟哝着要喝连英煮的绿豆汤。  “好好好,”宁曜轻拍着她哄,“回去就让连英给你煮。”  “我不…嗝、我现在就要喝……现在……”  望月打了个酒味的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没了动静。  “你说说她,”宁曜颇为无奈地对一旁的文南说,“不能喝也就罢了,喝了一杯半就醉成这样,还撒娇,烦不烦。”  “奴婢看主子很是乐在其中的样子,怎会嫌弃姑娘烦呢。”  宁曜嗤笑一声。  望月醉酒的时脸上红扑扑的,粉唇微张,露出两颗洁白的小牙,时不时还叽叽咕咕说些什么话,但谁也听不懂。  等宁曜附耳下去听时,才发现望月已经睡熟了。  他亲自将望月抱回舒月阁,让文南和玉竹帮她更衣,而连英大半夜的还要从榻上爬起来去厨房煮绿豆汤。  望月却怎么都不肯让文南玉竹两个给她换衣服,哼哼唧唧挣扎个不停,不让她们扒她衣服。  没办法,文南只能跑去把宁曜请来。  屋里没人的时候,望月忽然睁开了眼睛。  宁曜在单衣外面披了件外袍,又从照晞阁赶回舒月阁,没想到这小妮子喝醉了酒,比平时难缠一百倍。  以后定不能让她再沾酒了。  他上楼之后发现望月好好的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盯着他,隐隐约约还能看出鲛人本来的海蓝色,宁曜顿觉不对,让文南在舒月阁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  然后他关上二楼的门,施法设下结界,隔绝所有声音和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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