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日方俊等人的事,今日晨练之时,广场上的杂役很明显分成两批,以柳霜露为首的杂役盘坐在广场中心的左侧,而方俊一方则在广场右侧,当周逸清往广场走来时,方俊见柳霜露一脸厌烦不禁嘴角上扬,闭上眼暗自窃喜。 周逸清一眼扫过广场,见所有人都在,他站到广场正中间朗声说道:“大家先别入定。” 杂役们刚打算感悟心法就被周逸清打断,自然心有不满,但碍于见识过他的本领不敢抱怨,总归是都睁开了眼睛。 周逸清待所有人都注视他时,强忍心中不适继续说道:“我知道杂役一直以来有个规矩,就是强者能多用几片炼体叶,那我就明说了,我要你们每人给我两片炼体叶。” 方俊本是一脸玩味,想看看周逸清要说点什么,听了他这一番话,面色呆滞,他这是要破罐子破摔。 柳霜露望着周逸清的背影,冷笑连连,知道他这是原形毕露了。 “凭什么?” “我才不给你。” 从来没被抢过炼体叶的杂役怎么可能接受,有一句便有十句,都开始大声反抗起来,但他们叫唤半天,见周逸清都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便逐渐安静下来,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周逸清见他们停下嘴戒备的望向自己,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行,不给就不给,但是你们也不准再抢,我见了会嫉妒,有一个人抢,我就向你们所有人要炼体叶。” 柳霜露她们一方本就是被抢夺的对象,自然不会去抢别人,单说方俊这一方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抢炼体叶,不过四五个人罢了,所以其余人听了周逸清的话立马看向那几个会抢炼体叶的人,眼神犀利,似乎在劝告他们不要连累大伙。 方俊见自己反而被人警告,瞬间落了下风,可惜凝思苦想也不知如何反驳,突然摸到胸口的炼体花,他灵光乍现,大声说道:“大家都不抢,我也不用再给你炼体叶了吧?”苦思无果,决定自保。 周逸清就等方俊主动跳出来,他满脸笑容,点着头说道:“啊对对对,你想的真美。”语音刚落,脸色瞬间阴沉,直接点出方俊等人,“你们三个每个月照常。”他此刻心情极差,这三个人给他整这么多事,害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这次要不是顾忌极决宗,怕耽搁他们的收人流程,真想把他们的炼体花整朵拿来。 “那我还怎么锻体!”方俊哀嚎,不断往身边人脸上望去,希望有人能帮他说话,可惜被他盯上之人都偏过头,不愿搭理,而朱通伯、董方成仿佛已经认命,低下头双眼无神,一月一片炼体叶,十年之期不知能不能锻体圆满,引元入体。 “别叫唤,赶紧拿来。”周逸清逐渐没了耐心,直接伸手讨要。 “我......”方俊想说昨日不是给你了,可看周逸清瞳孔黢黑,没有一丝光泽,他不敢再反驳,跟着朱通伯和董方成一同递上三片炼体叶。 周逸清将九片炼体叶收入怀中,拍拍手走开,只留下一道冷酷无情的背影给他们,实则他转过身后就不断大喘气,全程他一直提心吊胆,以免他们不答应暴起围攻,能够及时应对,不过万幸,没有人反抗。 映客山顶,“师弟,看什么呢?”一个男子,相貌堂堂,初有成熟之气,看到项吉站在山边,正饶有兴趣的望着山下。 项吉没有回头,而是指向山下,笑道:“六师兄,师傅挑的这小子有意思。” 来人正是亓生地门下六弟子刘川风,他面如春风,缓缓踱步到项吉身边,望向半山腰杂役,他不知前因后果,只看到周逸清在向方俊讨要炼体叶,他点头称赞道:“的确不错,这么快就适应了杂役生活。” 项吉摇摇头,和刘川风讲起这段时间杂役间发生的事,毕竟他最小,半山腰归他负责,所以他时常注意杂役们,以风为耳,大小事皆听,有时听柳霜露做饭还挺有民间味。 刘川风听完项吉的描述,哈哈大笑,也对周逸清产生了兴趣,“天赋不错,更难得是心思活络,矛盾被他轻轻松松就反架给方俊,即使有人还抢炼体叶,他说到做到抢了所有人,别人也只会怪罪先动手那人。” “可不就是。”项吉眼神闪烁,越来越期待周逸清成为自己师弟那日,山上除去六师兄修为暂浅,偶尔会与自己聊上几句,还有几位师哥师姐成天闭关修炼,无趣得紧。 天赋只是其中一种助长修炼的推力,真正走上巅峰的修士,天赋、机遇、心性、气运,无一不具备,世间众生千千万,云巅俯瞰唯一人。 一天下来,以天赋入山的杂役讨论最多的就是周逸清,有人说他站出维持了半山腰秩序,有人则是不置可否,谁知道他会不会想一出是一出,改天就抢了所有人,柳霜露难得没有发表言论,别人看她沉默寡言还以为她生病了。 她忙活完,心事重重的坐在床上,房门突然被敲响,她心一紧,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猜的那个人。 周逸清待柳霜露回到房间后,他才找上门来,从怀中取出她们的炼体叶,这次不容她拒绝,直接放在她的手里,也没有多做解释,转身就走。 “对......对不起。”柳霜露这次没有了初次见面时那份道歉的勇气,吞吞吐吐道,周逸清之所以选择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只是想要证明他不是自己口中的那类人。 周逸清闻声脚步微顿,但是没有停留,径直回屋。 柳霜露看着手里的九片炼体叶,泪水一滴滴将其打湿,自己不应该怪任何人,要怪就怪自己没有能力守住炼体叶,而周逸清今日此举就是在为她们的无能去承担众人的怒火。 周逸清其实并没有怪罪柳霜露,而他选择这么做也只是单纯让心里好受罢了,从那天起他又变回孑然一身,每天就是浇水、练拳、炼体、修炼。 三个春秋匆匆流逝,方俊等人终于锻体圆满,能够引元入体,被其他山头接走的那天他们痛哭流涕,每个月一片炼体叶,艰难炼体的苦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因为周逸清的缘故,他们在半山腰多呆了少说一年。 离去那日,方俊身边站着师哥师姐,胆子也大了,悲愤的怒视周逸清,这仇他记下了。 周逸清一脸欣慰的看着这九片炼体叶离去,心中既为他们高兴,也为自己悲伤,不过占三年便宜也该知足了,反正丹田处已凝聚出一粒花生大小的金豆豆,也会隐隐反补自身,如今自己四百斤气力不止,离开半山腰指日可待。 晚上,周逸清拿着刚发放的炼体花,直接摘下四片叶子扔进木桶中,水色如墨,温度如沸水,不断冒泡,但他面不改色,毕竟从一年前他就开始这么药浴,虽然第一次泡的时候他连一刻钟也没坚持住,直接浪费了四片炼体叶,但仅这短短一刻钟也比泡尽单片炼体叶药效有用。 周逸清盘坐在木桶之中,上升的水正好贴到下巴,水温已影响不到他,心法运转,一缕元气直接窜进丹田,整个人温度急速上升,他呼出一口热气,只觉得全身舒畅,直到桶内清澈见底,炼体叶药效被他吸收殆尽,他才跨出木桶,全身赤裸,肌肤细腻,身材匀称,肌肉上凸起的血管极具力量,经过三年苦修,经脉坚韧,体内再没有灼热之感,他躺上床后缓缓睡去,身上又泛起淡淡蓝光,只是颜色已近乎透明。 转眼又是三个月,周逸清刚浇完水想去树下歇息会儿,就听到边上一阵嘈杂。 “方俊又回来了。” “他们三个肯定是冲周逸清来的。” “赶紧躲开点,免得伤到我们。” 刚坐下的周逸清拍拍屁股起身,望向从石阶上走下来的三个白衣男子,那三人对着他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也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是来找他叙旧的。 周逸清伸展身体,感觉多年没动手都有些生疏了,不过看着方俊这幅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兴趣十足,从来没和修士切磋过,今天还一下就是三个。 “回来看我?”周逸清主动朝他们挥手打招呼,满脸笑意。 “你小子胆子是真大。”方俊认为这次胜券在握,整整三个月苦练功法,虽说元气尚且薄弱,但极决宗功法玄妙,虽只是刚刚入门,对付武夫简直易如反掌,而且他为确保万无一失,还特意叫上朱通伯和董方成两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吗?”周逸清不留脸面,嬉皮笑脸的点出方俊唯一的痛处。 方俊脸色剧变,青红不定,曾经被周逸清打的趴在地上跟条狗一样,是他这辈子的阴影,所以当师傅授课说要心无蒙尘,他就决定要苦学功法,重回迎客山报仇,当然这个主意也受到师傅的认同,他紧咬牙关,咔咔作响,眼眶通红如同要渗出血来,他一字一句嘶吼道:“我要成为你一辈子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