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事关昆仑
嫫母沉默相对,既不说邀请轩辕进屋,也没有任何言语,如同每一个平凡日子里的一样,安静而泰然。 轩辕轻咳一声,以此打破微妙的尴尬气氛。 “四妃当真不愿回王宫去见见大家么?”他轻笑着问。 嫫母往前走了两步,抬头仰望苍穹淡淡道:“王答应过,不会逼我入驻王宫。” 顺着她的视线,轩辕也看向星辰浩瀚的夜空:“这次来,你要在王城耽留几日?我派人来服侍。” “不必劳动了。”嫫母收回目光,看着院中侍卫道:“我天亮就走。” 轩辕妥协地叹了口气:“也罢,都随你就是。” 嫫母福了一福:“多谢王的体恤,夜深了,您也早回王宫去吧,免得大妃她们挂心。” “你就不挂心吗?”轩辕眼神锐利起来,咄咄逼人道:“王的女人,个个都知道挂怀于我,只有你从不说想念。” 嫫母忙匍匐在地,叩拜道:“王误会您的四妃了,是我自己嘴笨不会说那些话。” 看着乖巧一如当初、胆小一如当初的嫫母,轩辕不由冷冷一笑。 他都不用去验证,此刻低眉顺眼的四妃,她的胆小和乖巧不过都是伪装罢了,从来就只有她活得随心所欲,何时像王宫中其他女人那样曲意逢迎过? 忽然间就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轩辕隐隐有些窝火,拂袖转身道:“既如此,四妃也早些歇了吧!” 嫫母恭顺地应了:“是,王慢走。” 轩辕走出去的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再回头,冷淡道:“明早,我会派人来送你回去。” “多谢王体恤。”嫫母跪拜致谢。 一切都在仪礼之内,挑不出半点毛病,可轩辕就是忍不住火气,冷哼一声离开院落走了出去。 远远的,嫫母听见他在跟侍卫们交代:“再查!今夜天兆异象,必有应验之事。” 慢慢从地上爬起,拂去膝盖上的灰土,嫫母笑了笑转身进屋。 院外,有轩辕留下来的两名侍卫,她也懒得再去关门落锁。 走进屋里来,听訞正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地等待。 “他走了。”嫫母淡淡道。 听訞当然知道轩辕已经离开,她担忧道:“你还好吧?” 嫫母走过来,满身疲惫地落了座,自嘲一笑:“相敬如宾,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说罢,微微仰头看向听訞又道:“只怕还得委屈你在此多耽留片刻,我想办法送你离开王城。” 听訞颔首,在嫫母对面坐下,欲言又止道:“瑶姬她……我是说轩辕知道瑶姬是我女儿吗?” 嫫母抿唇想了想才道:“说不好,我能看得出来瑶姬样貌与你相似,他便不能么?只是我一直摸不准,他要做什么。” 听訞面色黯淡,眼神却异常锋锐:“这一次他休想再利用我的女儿,即便豁出这条命去,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大可不必。”嫫母笑道:“你刚才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瑶姬跟那支羽毛能对话,还说什么帝君,可见她的来历并不简单,谁又能轻易欺侮了她去。” 提起这个,听訞更为担忧,紧蹙了双眉言道:“越是这般我才越发担心。” 嫫母不解地看着听訞,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听訞迟疑一瞬,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嫫母。 转念一想,能够与她促膝相谈者也就只有这一位至交,不说给她听也再找不到更为适合的倾听者了,便开口道:谷 “想必你也听说过,当年难产那个孩子究竟没能保住,残魂是被蕴养在一朵紫灵芝中送去昆仑丘寻求一线生机的。”她缓缓言说。 嫫母贴心地沏了茶水递上,寒夜里茶气袅袅,听訞的脸庞氤氲在水雾中更显温润。 抿了口热茶,听訞继续道:“百余年前,昆仑丘曾派专人来人皇宫,告诉陛下说紫灵芝在昆仑秘境坍塌中毁于一旦。” “你曾经跟我提起过,是有这么回事。”嫫母表示认同。 听訞愁眉深锁道:“就在前不久,轩辕命他的坐骑掳了我到北境,当着陛下的面信誓旦旦说那个孩子就在昆仑丘。 当时我还不信,以为是他别有用心谋算着什么。如今看来,昆仑丘隐瞒了瑶姬的身世是真,究竟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却不知缘故。” 闻言,嫫母眉头轻挑,霎时有无数念头划过心头,骇然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瑶姬丫头事关昆仑丘一个隐秘?” 听訞点点头:“我猜是的。” 对话陷入短暂沉默,两人谁也不知从何说起,但想法却不谋而合。 瑶姬身藏的那支彩羽,是人界绝对不存在的,以她们二人的眼界虽然认不出是什么珍禽异兽的羽毛,但很显然属于神界之物。 再论称呼,在神界能被称之为帝君者,左右不过就那几位了,掰着手指就能数得过来。 联想瑶姬的来历,和最近几百年的三界大事,昆仑丘的现任执掌不就是白帝帝君么。 莫非那支彩羽是白帝赐予?真要是那样,瑶姬与白帝之间应该很熟稔了。 而昆仑丘隐瞒瑶姬还在的事实,对人皇却说孩子早已尸骨无存,那他们所图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众所周知,神界一向看不大起人族,昆仑丘却这般看重瑶姬,不惜编造谎言拒绝归还人皇公主,事情绝非一般。 嫫母慢慢梳理着思路,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听訞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堂堂昆仑丘,如此行事的背后,若说没有隐秘还真是说不过去。 那么,瑶姬到底牵涉着什么天机?恐怕只有昆仑丘众神知道了吧! 念及此,嫫母看向听訞,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听訞迷茫着,眼神里却坚定更甚:“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他们伤害瑶姬。” 他们?是指轩辕,还是人皇,抑或是昆仑仙神? 嫫母不想去深究,同样作为母亲,她能理解听訞此刻的心情,因此也更为悲观。 在面对行将成年儿女的事情上,她早就已经领教过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 “好吧。”她不忍心打击听訞,尽量宽慰道:“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只要条件允许,我会不遗余力的。” 听訞觉得暖心又安心,终于展露一痕笑意真诚道:“谢谢。这些年多亏了有你。” 嫫母含笑摆手:“不劳言谢,真要说起来,咱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一个是貌合神离,一个是同床异梦,可不就是难姐难妹么? 听訞苦笑着点了点嫫母的额头:“你呀!要论这世间谁的心最大,你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 嫫母自是挥开了听訞的手指直管笑,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大?也不过容得下一个有情之人罢了,而她心里藏着的那个人,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尤其,不会被听訞窥得。 有时候,远远守望着听他平安喜乐,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