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嵓擦着头上的冷汗、边走边吩咐随从, “去将其他人都叫来,我们立刻离开,越快越好!” “是,属下这就去叫。” 那随从去叫了,时间不大,所有随员共十余人都聚集而来,薛嵓片刻不停地带着他们出了燕军大营。 直到上了车、走在通往京城的大路上之时,薛嵓才觉得心跳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将上半截身子从马车上探了出来、向骑着马跟随行在旁边的那些人问道, “本官让你们悄悄分发给各营主将的那些诏令、你们到底有没有发下去呢?” “这个、属下没有……” 其中一个有些为难道回答道。 薛嵓听了、轻轻叹了口气的同时,也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道, “这样倒也好,不然真的被燕王发现了、我们在背着他做这样的事,我等还焉能活着回去么?既然没有发下去、那么就还给本官吧。” “可、可是,大人……” 离也最近的那个随从更加无可奈何地道, “跟您说实话吧,我们当时想按您说的去做来着,可是明明已经将那些诏令放到文书袋中,可到各营再想拿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丢的,一张都不剩了……” “什么?!” 薛嵓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从马车中摔了下去,连忙问道, “你、你给弄丢了?!你们确定在进入燕军大营时还在、到各营后才不见了的么?” “是啊,” 这些随从尴尬地道, “我们真的确定、和您一起进营、然后分开的时候还有,可之后、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也就是说、你们是将那些诏令丢在他们燕军大营中了?!” 薛嵓的眼睛都瞪圆了。 随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一起看向了他,同时点着头道, “没错儿,应该是这样……” “天呐,那岂不是糟了!” 薛嵓越想越害怕,若真是丢在燕军大营中了、也就是说被营中任何人拣到都有可能,被那些军卒拣到拿去乱传、也许会达到瓦解其军心的作用,可如果被燕王身边的人拣到、把它交给燕王殿下、那他还不发火啊,说不定现在已经派人前来追杀了…… 真是越思越想越可怕,薛嵓猛然大吼了一声, “快!加快速度!全速回奔京城!”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吓成这个样子,如果想杀他们的话、燕王还会等到现在么,早就要了这些人的命了。 那么、朱棣有没有看到方孝孺另外写的那份诏令呢?当然看到了,而且就在薛嵓他们刚刚走出大帐那一刻、这些诏令便完完全全、一份不少地送到了燕王的面前,将这厚厚的一摞纸送来的人、自然就是柴靖南…… 就在接受了燕王交给的任务后,柴靖南和武平文二人便隐藏在暗处、监视着这些从京城来的、所谓的“上差”们。薛嵓带着两个随从去见燕王了,可剩下的这些随员却不是安安稳稳地呆在一个地方,而是聚到一块儿小声的嘀咕着什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甚至有些鬼鬼祟祟。 果然被四叔猜着了—— 心中这样想着、柴靖南不禁有些好笑。 这果,只见其中一个随员从身上背的一个布袋中取出一摞纸、比划着各营,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又放回到袋子中背好,这些人便朝着其中一座大营走去。 两个人知道那是丘福所部的营寨,柴靖南便和武平文对视了一眼,飘身而动,武平文绕到他们的前面、故意同这些人说着话,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而柴靖南乘机从其身后一掠而过、将袋子中的诏令全都取走了。等到后来可想而知、自然就是“不翼而飞”了。 回到中军帐中,直到薛嵓他们走了出去、二人立刻转身进帐,柴靖南将所有诏令都递交给了朱棣, “四叔,正象您所料的那样,他们打算将这些东西送到各营的将军们那里去。” “是嘛,干的好啊,” 知道他二人的身手,朱棣也不加细问,便将其中一份拿了起来,从头到尾地看着、然后道, “这方孝孺的文笔真的很不错,虽然给我的那份诏书漏洞百出,可这份却写得严谨细致,说服力更是如此之强,连本王我自己都快被他给打动了。” “四爷,” 郑和听了有些好笑地道, “莫非是方孝孺这个人、打算用这份诏令暗地里来瓦解我军的军心么?” “是啊,正是这样,” 朱棣点着头、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笑了笑, “这也难怪,他们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这位‘反王’呢?如果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可疑的。” “那么、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对付那家伙呢?” 柴靖南有些生气地道, “象这种搞阴谋诡计的小人真是可恶,不如让我到京城里、将他杀了算了!” “那倒不用,” 朱棣笑着摆了摆手道, “自古兵家本来就是相互斗智斗勇,兵者、诡道也嘛,不过靖儿你尽管放心好了,就凭对方这点儿小伎俩、根本就不是你四叔我的对手。不过,从他的做法上看,肯定在瓦解我军心的同时、还会在军事上也有小动作的。” 说到这里,略略想了想、朝帐外喊道, “来人!让传令兵速来见我!” “是!” 帐外守候着的亲兵跑去将传令兵找来。 朱棣嘱咐道, “速速传令给沿途各地守将、以及远近探报,密切注意盛庸、平安他们的动向,如发现有什么异动、速来报知于孤王。” “是,属下遵令!” 传令兵走了,朱棣让郑和将那些诏令收好,又告诉武平文、柴靖南二人随意地休息后,自己又站到了地势图前、认真仔细地研究起来…… 朱棣猜的一点儿都没错,方孝孺的下一步行动真的就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进行的。 且说薛嵓回一京城中、先是见到了方孝孺,在他追问那份传发给各部将的诏令时,薛嵓谎称已经发了下去,之后、两人便一起去见了朱允炆。 朱允炆很想知道四叔是怎么答复的,见到薛嵓回来了、直接便询问了起来。而薛嵓总觉得自己这一趟走的、有种“死里逃生”的悲壮感,便丝毫没有隐瞒的、将朱棣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