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们的话,殷云明心中奇怪:他们要什么东西。但心中顾忌着柴靖南,想不要多纠缠、尽快过去的好。便左手轻轻抱了抱柴靖南,贴在他耳边低声道:“殷叔叔要带你飞了。” 孙乔这时狞笑着:“殷大侠,我们兄弟本也不愿与你们剑门结梁子,只是听道贵门掌门萧前辈为人淡泊,留着这东西料也没用,与其让给别人不如交个朋友让给我们,我们兄弟决不忘你这个朋友,怎么样?” 殷云明心道:和你们交朋友岂不更糟。脸上却笑着:“承蒙孙三爷看得起,只是殷某身上实在没什么可给别人的东西。” 罗浩天听了大怒、吼道:“三哥,这小子不识相,给他脸不要脸,我去把他抓过来,看他交不交!”说着“铮”的一声抽出刀,日光下、这刀的刃上竟泛着殷红的光。 殷云明心中暗叹:血刃刀,难怪他叫“天风血刃”。刚想到这里,罗浩天已纵马挥刀劈了过来,殷云明右脚尖一点镫,马立时向右一闪。借着马的力度,殷云明向上一长身,右手来托罗浩天的肘,罗浩天忙将肘一沉,刀划了一个圈由下至上斩了过来。殷云明左手抓起柴靖南放在背后,身子向右一拧,马的身子竟也随之横了过来,罗浩天这一刀走空。但殷云明的手却已拂到,在他腕上一掠,罗浩天只觉手臂发麻,刀竟不知不觉间落入对方手中。 罗浩天大惊,一边揉手腕,一边怒叫:“姓殷的……” 话尚未出口,殷云明用刀柄在马后胯上一点,这匹马立即撒开四蹄冲向孙、刘二人。二人一见不好,慌忙躲闪,可还想出手袭击对方,却见殷云明一声长啸,人已带着柴靖南一起从马上纵起,二人只见红光一闪迎面袭来,慌忙用刀来挡,可殷云明却从二人头上一掠而过,飘身稳坐在已冲过去的马背上,飞奔而去。 罗浩天急得连吼:“还我刀!还我‘血刃刀’!” 只听远处殷云明朗声大笑,一道血光,那柄血刃刀擦过他的耳边钉在身后的一棵树上,三人只得呆呆地见他没了踪影。忽然孙乔、刘甫只觉头上一松,发髻蓬松下来,原来是殷云明从二人头上掠过的一刹那竟削断了二人的头巾,可见想取三人性命易如反掌,不过是手下留情。 可这三人非但不自省,反而更增加了恨意,孙乔已没了笑面,只剩下阎罗脸,咬牙切齿的道:“姓殷的,我决不会放过你!” 刚一冲过去,柴靖南便高兴地欢呼起来:“太棒了!真好玩儿!殷叔叔,您还会带靖儿飞吗?” 殷云明笑着道:“等你练好武艺,不用殷叔叔带也能飞。” 柴靖南睁大眼睛:“真的吗?!” 殷云明点头:“那当然,叔叔怎么会骗你。”柴靖南又是一阵欢呼。 殷云明的心里却难以平静下来了:看那三人的样子,不象是无中生有,可他们口口声声要什么呢?想到这儿,又寻思着,这里仍未出黄山地界,千万别让他们晓得行踪,免得连累了李如斯。 这样想着,便打马先向西行,以让对方以为自己回鹤峰,等走出一段路、方又转头向南而来…… 又行了几日,这天二人来到一处,只见溪水清澈、秀峰林立,殷云明拉住马缰、长松了口气。 柴靖见他面带微笑、便问:“殷叔叔,我们到了是吗?” 殷云明点了点头:“是啊,怎么样、这里美吗?” 柴靖南拍着小手:“美、太美了。” 殷云明道:“走,叔叔带你去见李伯伯。”便下了马,牵着缰绳沿着溪边向山中走。绕过两座山,却见前面闪出一块平地,稀稀落落的约有十几户人家,形成一个小村子,四周是大片的菜地、麦田,鸡鸣犬吠相闻,倒呈现着一派祥和。 殷云明牵马来到一个篱笆院外、对柴靖南道:“靖儿,这就是李伯伯住的地方。”边说边将他抱下马、推开院门喊,“李兄,在家吗?李兄!” 却听从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谁又在搅人清梦……” 殷云明微微一笑道:“如斯兄,你这大梦也该觉了吧。”说着便拴好马匹,拉着柴靖南的小手走进院中。 只见房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见他有四十岁上下,相貌十分清奇,穿着一件灰布长衫,十分的干净,怎么看都象个教书先生。 殷云明对柴靖南道:“靖儿,这就是李伯伯。” 柴靖南上前跪倒叩头:“靖儿给李伯伯磕头了。” 李如斯看了他一眼、却没扶问:“殷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缘无故不会让这娃儿给我磕头吧。” 殷云明笑道:“当然不是无缘无故了,难道还要我说吗?” 李如斯又看了一眼柴靖南,不觉一愣,上前扶起他,拉住他的手把了把脉问:“你和谁结了仇、连累了这娃儿?” 殷云明点点头:“知我者、唯李兄也,就知道这孩子是为了我而伤。” 李如斯打断他道:“好了,别说费话了。这娃儿是你什么人?” 殷云明道:“他是我朋友的孩子,怎么样?帮老朋友这个忙吧。” 李如斯又看了他一眼:“先进屋再说。” 李如斯将二人让进房内,里面陈设很简朴,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外,没有一件是多余的。李如斯只说了句:“殷老大,你自己找地方坐。”便去了后面,片刻、捧了个瓜出来,对柴靖南道:“娃儿,一定渴了吧,先吃个瓜吧。”边说边将瓜切开,取一块最大的递给他,“吃吧。” 柴靖南接过来看了看:“那我先吃了。”说着大口吃了起来,李如斯微微一笑,转身在桌旁坐下。 殷云明笑道:“没我的份儿么?” 李如斯瞟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长手,自己去拿好了。” 殷云明摇了摇头、笑道:“看来我这老朋友的位置、应该让给靖儿喽。” 二人坐下来后,李如斯便问起柴靖南的事,殷云明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讲了一遍。李如斯听完笑道:“你得罪了武平文?这可够你受的。不过还算是幸运。” “幸运?”殷云明诧异。 李如斯点头:“是呀,得罪武平文只是当时受罪,而且他要是找你麻烦只会明着来,可若是得罪了‘华山七杰’的老三水平湖那可就惨了,这家伙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说相比之下、是不是得罪武老六好一些?” 殷云明笑着道:“怎么?会那样吗?” 李如斯道:“怎么不会,你还记得前年华山派的变故吧?” “他们七杰中的老五祝平乐背叛师门的事吗?”殷云明问。 李如斯点头:“没错,那祝老五一向正直,怎么会背叛师门?还不是为什么事得罪了水老三,落得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殷云明听了真的有些心惊,缓缓道:“可华山派乃名门正派,曲掌门总不会容他的。” 李如斯打了个哈哈道:“你还相信什么‘名门’、什么‘正派’?反正我告诉你,你不听就算了。” 殷云明一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我奇怪的是、你这隐居之人反比我这江湖中人更了解江湖中事。” 李如斯也笑:“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然后又道,“我说殷老大,你把这孩子送来是让我为他治伤还是教他武功?” 殷云明道:“两样都是。” “你干嘛不自己教他?”李如斯问。 殷云明苦笑:“你看我还有时间教他吗?” 李如斯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这里不够安全?在我这里还怕有人来寻衅滋事?” 殷云明忙摆手:“那倒不是,只不过麻烦总是要解决的,与其让武平文到处找我,不如我主动去找他。” 李如斯一愣:“你想去华山找他?” 殷云明点头:“不错,我是要去找他,不过不会这就去的,等过一段时间看看有什么变化再道。” 李如斯笑着道:“有长进,也狡猾了不少嘛。” 殷云明刚想再说什么,却见他看着柴靖南笑了起来,便也转过头,只见柴靖南小脸儿上满是瓜籽、瓜瓤,成了个小花脸儿,不禁也大笑了起来…… 次日,李如斯将柴靖南叫来道:“靖儿,从现在开始、李伯伯要教你吐纳,同时教你一些简单的功法,你若想早些康复,成为殷叔叔那样的大侠,就要认真学,不许偷懒。” 柴靖南点头:“靖儿会认真学的。” 李如斯看着他点点头:“你这孩子很对我的脾气,敢为朋友拼命,将来长大一定错不了。如果李伯伯以后对你严厉的话,那也是为你好,懂吗?” 柴靖南咬了咬嘴唇:“放心吧,靖儿懂。” 李如斯满意的点点头:“好,伯伯先教你一套‘八段锦’,这套功法简单易练,对身体却大有好处,练好了也会为你将来的武功修维打下基础。” 然后将长衫一掀围在腰间、道,“这套‘八段锦’因有八个架子而得名。来,你先看伯伯练一遍,这第一个架子叫‘双手托天理三焦’。”言罢将身形一晃,双脚自然分开与肩同宽,然后身渐渐向下蹲成马桩,两手臂相对掌心向内,由腹前缓缓上升至胸前,翻掌向上,目视双手、复又翻掌缓缓落下又道,“这第二个架子叫‘调和脾胃单手举’。”边说边又接着练了下去…… 待一遍练完,李如斯问道:“靖儿,看清了么?” 柴靖南欢快地答着:“看清了,记住了!” 李如斯一愣:他真记住了?便试探道:“你练一遍给我看看。”柴靖南便凝神静气练了起来。 虽然是在模仿李如斯的神情,却俨然如个练家,李如斯见他一式式的练下去,心中惊叹不己:难得他一遍就记住个七八成,除了个别地方连贯接不对、动作不到位外,竟基本上已是练完整了。待他练完后,李如斯虽心里高兴,但脸上没带出来,道:“嗯,还可以,就是没有随动作行气,这样练也是白练,现在伯伯告诉你怎样行气。”说着便带着他边练边讲解。 傍晚,李如斯同殷云明对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聊天。 殷云明问道:“靖儿怎么样?” “确是个聪明孩子,”李如斯道,“不过这样一来,我又得防他耍小聪明,除了为他疗伤、教他习武,又要教他做人喽。” 殷云明笑道:“希望你别把他教成个小隐士。” 李如斯“哈”了一声道:“你又来挖苦我了。” 殷云明忙摆手:“不敢、不敢。” 李如斯抬头望着对面的山顶:“三天后是重阳节,你我带靖儿去登山怎么样?” 殷云明点头:“好啊,早想在山顶上领略一下三清山的景致了。”